<>公孙瓒和反贼张纯、乌桓首领丘力居前后共作战了四年之久,双方各有胜负,僵持不下。朝廷见公孙瓒无力作战,考虑到刘虞曾经担任过幽州刺史,在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外族间有崇高威望,于是重新任命他担任幽州牧,征讨叛贼及乌桓之事皆由刘虞调度,包括公孙瓒所部。
刘虞一上任,便召集了降虏校尉公孙瓒,从事田畴、鲜于辅,掾属鲜于银等人一起商讨该采取何种措施来平定叛乱。
公孙瓒对新任幽州牧的到来,心里是一万个不欢迎。叛贼张纯同鲜卑、乌桓等外族联合作乱,他们烧毁城郭,虏略百姓,杀害官吏,自己凭借心中一腔热血同他们作战了四年之久,为了大汉苦苦奋战,而朝廷却为自己做了什么,说是给我增派援军,却派了孟益这样的庸才过来,还没见到他的人就被敌人给杀了。现如今朝廷是看我不中用了,就另外找了个人来代替我,朝廷这卸磨杀驴的手段做得也忒无情了。
此时公孙瓒见到了刘幽州,拱手道:“末将公孙瓒参见州牧大人。”
虽说讨厌是讨厌,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尤其是官场上就更加讲究这套东西了。
“公孙将军来啦,坐吧,这段时间辛苦你啦。”刘虞坐在主位上说道,手指着旁边的空位置,示意公孙瓒坐下。
“为国效力何谈辛苦。”说完公孙瓒就走到位置上坐了下来,眼睛却扫视了坐在一旁的田畴、鲜于辅、鲜于银,心想这刘虞还真有一套,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就把幽州的名门望族都给找来了,一个徒有虚名的人再加上几个纨绔子弟,难道就能把这叛乱给平喽,公孙瓒虽说自己也是名门望族,但是其并未享受到名门望族给他带来的好处,因此他从小就对名门望族带有偏见,今日见这几个讨人厌的家伙都坐在了一起,就已经在心里面把他们统统都骂了一遍。
“在场的都是自己人,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大家都说说,目前这叛乱该怎么平,大家知无不言即可。”刘虞率先发话,作为一把手,在开会的时候往往是第一个发言,但是说的内容是问题,而非结论,先把问题抛出,让底下的人畅所欲言,自己就可知道底下人的心思,最后便可根据大家的意见作出最后的决定。
在中国的政治生态中,作为一把手是不可以一开始就亮出自己观点的,这样的好处首先就是不会让会开得一言堂,因为你一旦抛出了观点,下面的人一般就不会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而都是曲意逢迎于一把手;其次万一自己的想法和绝大多数人不一样,也可以及时想出策略,不用一下子就把自己孤立起来而使自己处于尴尬的境地。
公孙瓒见刘虞抛出了问题,此时便当仁不让地说道:“叛贼和外族侵扰大汉数年,如若不用强有力的军队去征伐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汉朝无能,现如今我军必须以雷霆手段,一举剿灭贼军,要让天下人知道,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听了公孙瓒的话,刘虞面无表情,但心里非常不乐意,刘虞素来以守道慕名,以忠厚自取,他的想法是外族作战多年,民生凋敝,现如今他们只是碍于汉军的征伐,不得已作出反抗,如若对外族施以仁政,广施恩惠,并派遣使者告诉丘力居等人朝廷将会宽大处理,可以免除他们所犯下的罪行,用此种“文治”手段,定可一举平息外族的叛乱,而后张举张纯便好办了。可公孙瓒一开始就提出了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武治”观点,他只好等待他人发言了。
此时刘虞看向田畴,田畴会意后说道:“在下觉得公孙将军说得不错,侵犯我大汉的人必须要予以严惩,不过现如今大汉刚刚经历了战乱,各地民生凋敝,急需休养生息,如若与外族无休无止地征伐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不如先对他们施以恩惠,以安抚为手段,如若他们不屈服,我们再以公孙将军为统帅,对他们以强力相加,幽州有骁勇善战的公孙将军把手门户,又何惧他外族之侵扰啊。”
“是啊,田大人说得不错,自古以来,收服外族的方法那无非就是恩威并施,咱们先给他点甜头,看看他会不会老实,如果老实了,那一切就好办了,如果他不老实,到那时我们再以强硬手段出击外族,将他们歼灭,如此也不失为一个两全的办法嘛!”鲜于辅看着刘虞说道。
“我表示附议!”鲜于银听了鲜于辅的话,表示赞同,
公孙瓒此时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看着鲜于辅质问道:“外族侵略我大汉这么多年,残害我大汉子民无数,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吗,不把他们打怕,又怎么能够让他们长记性,一味只知道妥协,必将会被别的外族所轻视,今日乌桓纵使被安抚手段给收服了,但这仅仅是迫于无奈,一旦他们积攒起了力量,又会卷土重来,到那时,又该如何,妥协?退让?文景皇帝当年是大汉没有对外征战的实力,才不得已做出了战略性妥协,然而现在大汉的实力不比外族差,为何还要妥协,你今日与乌桓妥协,大汉的尊严就会被一扫而光,明日其他外族就会相继来侵扰我大汉,试问那时又该怎么办?”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打了这么多年,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要不是你有一个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老师,你早就被撤职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鲜于银此时冷笑道。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次!”公孙瓒气得站了起来,手指鲜于银说道。
“我说你又怎么了!”鲜于银也不甘示弱,拍了桌子站了起来。
“好了!都给我坐下,鲜于银,你少说两句!”刘虞沉着脸说道。
鲜于银显然怒火未消,但是碍于刘虞的情面,于是便坐了下来。
公孙瓒此时也无奈地坐了下来,说真的,此时他真想杀了这个鲜于银。
“大家今日都是在商量具体的战略,大家都是对事不对人,没有必要起内讧!”鲜于辅居中调解道。
“说的是,别让公事伤了大家的和气!”田畴也说道。
“近些年我汉朝战事连年不断,先有全国性的黄巾之乱,后又在西北东北地区出现叛乱,再加上各地蜂拥而起的盗贼,我朝现在就犹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苟延残喘,我身为宗室弟子,世受皇恩,奉圣上的指示,来此地担任州牧,平定叛乱,为此我殚精竭虑,深怕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我作为幽州的牧守,也是幽州的第一责任人,刚才你们的建议我也都知道了,我决定先对外族施以怀柔政策,如若不幸再进行武力征伐,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大人指示!”田畴,鲜于辅,鲜于银三人拱手说道。
公孙瓒见众意难违,便只好无奈地说道:“听大人吩咐!”
“那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另外张举、张纯两叛贼现不知何处,发布悬赏通缉此二人。”
“是!”
“没什么事情,今天就说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公孙瓒越想越不对,感觉自己就是被别人给耍了,刘虞老儿没准是故意找了几个自己的亲信,他们四个人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目的就是给自己下套,真是可恶,这怀柔政策也许一开始就是刘虞他们四个人说好的。自己用武治的手段与贼兵僵持了四年,如果这次他们用文治的手段把叛乱给平了,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可恶,我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公孙瓒回去之后,立马派了严纲,田楷,邹丹他们四处打听外族的消息,得知丘力居他们听到刘虞的政策,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沟通归附之事,这让公孙瓒大吃一惊。此时关靖说道:“将军,这外族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投降,那都是当初您把他们的国力都给打光了呀,现如今这刘虞踩着您的肩膀,把咱们辛辛苦苦拼了四年的功劳都给抢走啦,真是岂有此理。”
公孙瓒听了关靖的话,越想越气愤,冷冷地说道:“没这么简单,他们不是互相勾结吗,我就派人把外族的使节都给杀了,一个不留,看他们怎么勾结。另外,将兵营里部分军队放出去,给我把外族人的东西烧了,抢了,砸了,人都给我杀了,哼,我倒要看看,这刘虞老儿是怎么个招降法。”
关靖此时看着公孙瓒一脸的杀气,不禁流出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属下遵命,我这就去办!”
卢植的担心并非多余,公孙瓒此时感觉刘虞就是想要抢走自己辛辛苦苦好几年打下来的功劳,顿时感觉被自己别人给欺骗了,感觉自己被别人忽视了,他无法容忍刘虞的所作所为,他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一切代价,乃至不择手段。此时的他正在向着卢植最担心的方向一步一步地发展,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