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望一眼,都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忽地杨仁俊忽地暴跳起来,大声叫道,“狗旱魃,你们给我出来,躲着藏着算什么本事,他妈的,你们想要热死爷爷,没门儿,狗旱魃,滚出来,爷爷要烧死你们这些鼠辈,统统烧死,一个不留,王八蛋,臭老鼠,想热死你祖宗,没门儿……”
杨仁俊骂不绝口,面庞狰狞扭曲,龙子钻破的伤口流出腥臭的脓血,他骂得兴起,揭开葫芦嘴,一股接一股地喷出冷火,冷火喷上岩石,烧得石块啪啪作响。
洞窟里本就酷热,他这么一闹,热度似乎又升高几分。夜风心中烦闷,咕哝几声,“这个人的脑子里也进了虫吗?”
他声音不大,可是洞窟里本就寂静,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杨仁俊掉过头来,眼珠暴突,龇牙咧嘴,那样子活是行将噬人的恶鬼,他厉声叫道,“他妈的,一个凡尘,你再说一遍试试?”
夜风最恨“凡尘”二字了,心里怒火上冲,一时按捺不住,大声斥道,“我说你被蛟虫进了脑子,你没有听见吗?难道说耳朵里进了虫子吗?烧石头算什么本事,你怎么不烧一烧你的脑子。”
杨仁俊受伤不轻,此间酷热难忍,伤口恶化肿坏,痛痒入骨,让他心烦意乱,进而狂躁不安。夜风不还嘴还罢了,这一还嘴,好比火上添油,杨仁俊勃然大怒,掉转葫芦,一股火焰喷向夜风。
这一下十分突然,姬明站在一边,也是措手不及。其他的狩魂师事不关己,都是冷眼旁观,只有胡媚起了恻隐之心。她防范旱魃,蓄势待发,出手又是有名的迅速,当下符笔一挥,笔尖跳出一束圆光,好似一面光盾,冷火击中圆光,登时四处迸散。
杨仁俊又惊又怒,他不敢跟胡媚计较,心里对夜风更加恼恨,转身绕过众人,一拍葫芦,喷出一大团火球。夜风眼看火球扑来,躲闪不开,向后一仰,倒在地上。姬明笔尖一扫,一道冷光击中火球,火球向左一跳,与夜风擦身而过,落到地上,仍是熊熊燃烧。
“杨老弟息怒。”吴钊大声说,“外敌环视,内讧不好。”
“去ni妈的。”杨仁俊两次失手,心中更怒,“吴老大你少管闲事。”两眼死死盯着夜风,葫芦嘴不住变换方向,姬明拉着岳风,始终挡在他的前面。
三个人相对绕圈,不知不觉,杨仁俊靠近一块耸立的岩石。突然间,夜风分明看见,杨仁俊身后的岩石,脚下的地面,齐刷刷伸出来十多只怪手,急如闪电,分别抓向他的手脚腰背。
怪手比人手大了一半,通红发黑,指头又粗又长,指甲尖利如钩,可是杨仁俊浑然不觉,仍是一味怒视夜风。后者忍不住叫道,“当心……”
话没说完,怪手已经上身,杨仁俊先是一惊,继而尖声怪叫。那些爪子异常有力,瞬间将他拖倒在地。杨仁俊仓促间葫芦朝天,喷出了一股长长的火焰。众人看不见怪手,只见他摔倒在地,但看夜风神情,方才纷纷醒悟过来。胡媚举起符笔,锐叫一声,“万物现形”。
女子的笔尖迸射出一点白光,水波似的向四周扩散,一眨眼的工夫,整座洞窟都被照亮。众人骇然发现,杨仁俊的左右下方,许多怪手使劲地将他向下拖去,杨仁俊手舞足蹈,拼命惨叫,身子却如溺水之人,向着地下迅速沉没。
鬼雄赶上前去,手里的角蟒嗖地窜出,死死缠住杨仁俊的一条右臂,想要借用妖蛇的神力将他拖出困境。可是怪手越来越多,下拖之力越来越强,两股力量凌空交锋,啪的一声,杨仁俊手臂断成两截。他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嗖地消失,惨叫声透过岩石传来,渐渐沉闷细微,可是传入耳中,仍是叫人毛骨悚然
鬼雄抓着一只断手,不由呆呆发愣,鬼牙赶上一瞧,杨仁俊陷落的地方平平整整,全无缝隙,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除了那条断手,什么也没留下。
洞窟里一片死寂,过了一分多钟,洞窟上方,突然掉下来一个东西。众人慌忙闪开,那东西落到地面,发出空的一声。众人定眼看去,正是杨仁俊的冷火葫芦,葫芦上满是鲜血,血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众人盯着葫芦,心里无不感到恐惧。鬼牙叫道,“这算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吴钊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这是一道战书!”
“战书?谁的战书?”鬼雄盯着吴钊,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
“它们要来了。”吴钊话音未落,地底深处,响起了一声阴沉可怕的嚎叫,尽管隔了重重岩石,众人仍然感受得到叫声中的贪婪与饥渴。
“旱魃尝到了血的滋味,再也不会停下来。”吴钊取出了幽冥伞,“不把我们撕成碎片,它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仿佛回应地底的嚎叫,四周的岩石深处,发出了一片窃窃私语,那语声连绵如细浪,越来越高,越来越响,渐渐化为了凄厉喑哑的尖叫声,那叫声高昂如枪,整座石窟也似乎随之颤抖起来。
所有人聚成一团,吴钊举起符笔,长叫一声,“万物现形!”
水波似的光亮涌向四方,洞窟的墙上,地下,像是春笋破土,钻出来无数条红黑色的手臂,扭曲交缠,波浪似的涌上众人。
“这么多?”鬼牙气急败坏,“他妈的,怎么会这么多?全天下的旱魃都到这儿开会了吗?”
“开什么会?”鬼雄皱了皱眉。
“当然是人肉大会。”鬼牙举起符笔,高叫一声,“妖人合一。”
他的笔尖迸射出一股黑气,腰间的角蟒也发出一声嘶鸣。眨眼之间,人与蛇都被黑气包围,黑气翻腾两下,鬼牙忽地消失,原来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黄色的巨蟒。
鬼雄也不敢落后,也使出“妖灵鬼身”,化为白色巨蟒。兄弟两人变化的时候,四周的手臂越来越多,胡媚也使出了“现形术”,与吴钊两道光芒,照破了旱魃的隐身术。旱魃们一只踩着一只,索性从岩石里爬了出来。
正如姬明所说,这些妖怪的外表近似于人类,浑身赤红发黑,想是因为常年在岩石中穿行,身上光溜溜的没有毛发,光看外表,也分不出男女老少。
旱魃长了两手两脚,只不过双脚的脚掌仿佛猿猴,可以自由地抓握与蜷曲,脚趾又尖又长,与手指一样,也是攻击敌人的利器。它们匍匐前行,脸上四只眼睛疯狂乱转,有的欢喜,有的癫狂,有的流露出贪婪饥渴的表情,嘴巴纷纷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呜,白角蟒的尾巴着地一扫,伸出地面的手臂纷纷折断,断裂的地方,流出一股漆黑的血水。断手的旱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的缩了回去,有的反而爬了出来,断臂挂在身上,还在那儿一摇一晃。
黄角蟒着地一滚,好似一个巨大的石碾滚过地面,所过黑血四溅,身下的旱魃化为了一团团肉饼。
幸存的旱魃发出凄厉的狂叫,不顾生死,冲向两条角蟒,手脚齐出,连抓带咬,可是它们的爪子根本攻不破角蟒的鳞甲,因为体型巨大,也无法将角蟒拖入地下。
鬼牙十分得意,驱使巨蟒连翻带滚,尾巴乱扫,不时张开血盆大口,将一只只旱魃咬成两段。
可是旱魃悍不畏死,仍是前仆后继,前面的刚被杀死,后面的又扑了上来,跳起一丈来高,像是一群发了疯的跳蚤。黄角蟒的身上溅满了黑血,更有许多旱魃挂在巨蟒身上,手抓口咬,拼死不放。
厮杀正酣,忽听鬼雄高声叫道:“鬼牙,不要恋战,别让旱魃上你的身。”鬼牙转眼看去去,白角蟒拼命翻腾游走,摇头摆尾,尽力甩开身上的旱魃,仿佛摆脱致命的灾星,它一面挣扎,一面向着洞窟深处窜去。
鬼牙见兄长举止蹊跷,正觉奇怪,突然间,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灼痛,这灼痛来自角蟒。人蛇合体以后,双方的知觉连成了一片,角蟒受伤,鬼牙也能清晰地感知。
可是角蟒铜皮铁骨,万万没有受伤的道理,他转眼看去,但见灼痛的地方,趴着几只旱魃,一整块蛇皮黑乎乎的,好似让火烧过一样。
“不好。”鬼牙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尽管占了上风,可是围攻角蟒的旱魃,无论生死,都在吸取角蟒体内的水分,不知不觉间,角蟒的机体枯萎,皮肤出现了炭化,这一切看似缓慢,其实非常致命。
鬼雄为人机警,首先感到形势不对,拼命甩开旱魃,边逃边打,不使对方近身;而鬼牙得意忘形,根本没有留心蛇体的变化,有时间为了碾死旱魃,还故意放任对方爬到身上,达到一定数目,再来一一压死。
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锦皇角蟒是水中之妖,旱魃却是吞噬水分的妖怪,一对一角蟒还可稳占上风,一旦旱魃成群,根本就是这些水妖的克星。
此时的鬼牙已经明白此理,慌忙摇摆蛇身,想要摆脱身上的旱魃,谁知这一动,才发现角蟒的动作慢了许多,灼痛伴随干渴,侵入他的神志,其中还夹杂了一股懒散无力的感觉。
原来角蟒失水过多,不知不觉,身体的活力大打折扣,可是脱水的速度不但没有减慢,随着它的灵力减弱,反而更加迅速,角蟒失去活力,就算想要动弹,也是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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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