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客苑,高台后的月门。
江百川扫了身旁的青衣少年一眼,身材高大,年轻俊朗,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与水青阳有几分相似之处。
但由于现场人多,不乏就有一些人见过水青阳。
好在江百川早已做了准备,特意将江家小辈,以及秦禾,柳影,温文晓等人安排在了特定位置,只要角度恰当,他们便看不见正面。
“动作,神态莫要出错。”江百川传音吩咐了一句。
身旁的青衣少年抖了抖,连忙低头应是,忽感一道冰冷视线射来,又忙不迭挺起腰板,目光笔直,做出淡定表情。
江百川转身走了出去,青衣少年连忙跟上。一跨出月门,江百川漠然的神情一下消失不见,笑着与青衣少年闲聊。
青衣少年忍着心惊肉跳,牢记吩咐,连忙搭话。落在众人视线中,便是二人边走边说的亲近场面。
远处的客席中,秦禾只能看见青衣少年一小半的侧脸,由于有些相似,并未认出对方是冒牌货,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曾几何时,那个在他手下混饭吃的家伙,成了江家十爷,今后双方见面,该行礼的就是他了。
“老祖宗,终究还是不如江天雄。”秦禾心中默念了一句,神情寡淡。
身旁的温文晓瞥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而远处九层阁楼上的柳影,干脆只能看到青衣少年的背影,脑中想起了对方在封灵山脉宛如天神下凡般的一幕,面色变得很复杂。
另一桌上的江梦音,紧紧咬着嘴唇。
她不知道假如真正的水青阳看见这一幕,会作何感想,抬头喝了一杯酒,立时双颊泛红,连连咳嗽起来。一边的陶铃连忙为她拍背顺气。
青衣少年随着江百川,来到了江天雄面前,恭敬喊了声义父。
江天雄站起,满脸慈爱,拍拍青衣少年的手背,周围的江家嫡子们也纷纷站起,上前招呼这位新的兄弟。
“你就是老十水青阳?”九妹江百茹走到了青衣少年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好半天。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估摸着她能绕青衣少年走一圈。
其丈夫贾重,连忙上前道:“十弟果然如传闻般仪表堂堂,器宇轩昂。”
结果江百茹却拆丈夫的台,嘀咕道:“怎么和传闻不太一样。”
她是什么身份,从小到大,见过不知多少奇才俊杰,一般出色的人物,在江百茹眼里,就跟市井鲁男子没什么区别。
猪肉见得多了,总能摸索出判定好坏的诀窍。
江百茹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望,本以为父亲破天荒认下的义子,一定是个精彩绝伦的人物,心中期望值太高,一见真人,顿时生出无比的落差。
“小茹!”贾重在旁拉了她一下。
见父亲也沉下脸,江百茹心中一慌,忙对青衣少年道:“老十,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姐姐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青衣少年拱手笑道:“多谢九姐。”
虽然初看不怎么样,但还算懂礼貌,江百茹勉为其难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江天雄则说道:“青阳,今日在场诸位,都是因你的面子而来,做人不可失礼,就由你代替为父,前去敬酒。”
一切都是流程,青衣少年早已烂熟于心,恭敬道:“孩儿遵命。”
早有几位丫鬟等候在旁,一个负责递杯子,一个负责端托盘,另一个负责倒酒。江百川伸手一引,青衣少年昂首阔步走向客席。
江天雄虽是主人,但辈分太高,不可能亲自去敬酒,在场人也承受不起,便由江家九子代为感谢受邀众人。
至于江百茹和丈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能乖乖坐回原位。
“十弟客气了,果真是难得一见的俊杰人物。”
“江伯父好眼光。”
“十弟,今后你我可要好好来往。”
梁家,徐家等嫡系子弟,一边暗暗观察‘水青阳’,一边满脸笑容,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想法,总之真诚得让人没法怀疑。
江百茹听到这些赞誉,欺负父亲看不到,直接翻了个白眼。丈夫贾重只能无奈摇头,自己这妻子的脾气,恐怕是改不掉了。
王贝苏贺这几家人,来的代表赫然是王傲山,贝当豪等人,被安排在了侧方案桌,在江家嫡子的簇拥下,暂时看不清青衣少年的容貌,只能等着对方来敬酒,
敬完了梁,徐几家后,江百川对青衣少年使个眼色。按照原来的剧本,此时青衣少年应该假装练功受了伤,再由江家带他下去。至此,青衣少年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一声大笑传来:“江叔叔,你认义子,怎么也不请我们过来喝一酒,家父听说后,可是很失望啊。”
突如其来一声响,压盖全场,笑声中的揶揄和不怀好意,也让现场众人哗然,谁敢在江家如此放肆?
就见一行人气势凛凛地走入了聚客苑,全场目光汇聚下,这批人或是面带笑容,或是表情倨傲。
为首之人是个清瘦中年,看起来年纪和江百川差不多,风度翩翩,双目无视旁人,直射向江天雄。
“童渊!”梁家,徐家等嫡子认出了来者,面面相觑,神情闪烁起来。
江家九子中,老三江百扬脾气最暴躁,上前喝道:“我江家好像没有邀请你童家吧?不请自来,什么时候童家沦落到了这等地步?”
王贝苏贺等一系列依附于江家的世家代表们,亦纷纷站起,露出了敌视之态。
蓝雪州的童家派系,指的正是眼前的童家。
童渊为童家二子,绝非一般人,闻言不慌不忙,也不理会江百扬,对江天雄抱拳道:“江叔叔莫怪,家父听闻江叔叔心血来潮,老来认子。念及与江叔叔多年的交情,哪怕江叔叔忽略了童家,亦命侄儿奉上了大礼,还望江叔叔不要嫌弃。”
江天雄捋着颌下长须,淡淡一笑:“让童世兄费心了,贤侄不远而来,岂有嫌弃之理,来人,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