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的灶头,正北的茅房,一二三四五,五顶十人帐篷,这是以一屯为一个营区的吧?正中心那顶一定是屯长营房,其余正西北,正东北,正西南,正东南的四顶帐蓬住兵,刚刚好。”王翎数完一个营区不由得赞到,
“真是妙呀,一个只遮顶却无墙的灶头,一个只围墙却无顶的茅房,五顶帐篷,正好形成一个以屯长为中心,两两相距六尺的等距圆形营区…这帐篷之间正在挖的是排水沟…”
王翎的目光刚刚移到两顶帐篷之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兵扛着镐头就闯入了他的眼帘。
“唉~小哥,你这挖的是排水沟吧?这水都从那儿排走了?”王翎上前两步,
“我们这儿在主干道西边,西边帐篷之间的排水沟,都把水引到营区之间的大渠里、向西排出大营了,东边的都向东流走了,”那小兵憨憨的笑着指了指,就挥动镐头开始挖掘了。
看着这个小兵一副憨憨的面容,王翎心中莫名的升腾起一股怜爱,他在路边蹲下,
“小兄弟~听你口音像是并洲人氏吧?我家也在并洲,雁门的,你呢?”王翎微笑着问到,
“我家是上党的,”那孩子只顾干活,并不抬头,
“上党好地方呀,古人说,“上地,与天为党,是为上党”。那可是离天最近的地方啊。”
“也许吧,”那孩子抬头呵呵一笑,又手不停歇的干了起来,“现在,也记不得家的样子了。”
“你出来多久了?是世兵吗?今年几岁?”王翎认真的问到,
“十六岁,我永嘉元年就开始跟着李将军,不是世兵,也没有入兵籍,”那孩子终于停下手里的活,一边用胳膊上脏脏的黑色军服擦拭着额头,一边笑看着王翎,
“那么小就出来了呀,当兵多危险的,要不要另谋个生计?”
“还能谋到什么生计呀,当兵也挺好的,能吃饱肚子。”那孩子并没有听懂王翎话中有话,又低头挥起镐头干活了,
“你叫什么名字…”
“冯义!过来!”
“原来叫冯义,”那孩子身后突然传来的呵斥声打断了王翎,??却也正好回答了他的问话,
“唉,来了,什长,”那冯义看了王翎一眼,尴尬的笑了一下,便慌忙转身跑去…
“…不准窜营,不准和陌生人交谈的军规,你不知道吗,你这是想找死…”??那什长训斥着抬腿就是一脚,
“哎呀…”
王翎伸手想要阻止,却有些语塞,因为,他深深懂得做下人的艰难,
转瞬,那什长厮打着冯义就闪出了王翎的视线,在这块场地中,只留下王翎伸长左臂的身形、呆呆的目光,和心际里无边的愧色…
他缓缓收身,看着这一顶顶洁白的帐篷,看着这帐篷间无数忙乱的士兵,看着身旁络绎不绝满载而去的车马,看着前方五人远去的背影,一阵乱纷纷孤零零、喧闹闹凄惶惶的感觉油然而起…
“貌似身边如此喧闹的世界,却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都是那样遥远…”
王翎的脸还在笑、心却在落泪。他轻叹一声,又收拾起心情,继续统计…
“两营相对,分列于南北走向宽一丈的道路两侧,是为一队;两队营区南北相距八尺,是为一个队主;三个队主营区南北各距一丈是为一幢,营内营间、队内队间,幢内幢间,俱设水沟…”
洧仓城西,大营上空,那迎风飘扬的面面军旗在暗暗的暮色中汇做一个巨大的黑色穹庐,它仿若水一样在不停波动,但终是密密实实的笼罩着那一片一片洁白的、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经玮分明的营帐,笼罩着他所护翼下的孩童…
中军帐后,三丈高的一面黑底绣血色蒲草边、血色“帅”字的五旆旌旂门旗在咧咧招展,它就是这黑色穹庐连接天际的顶部。那紧贴旗面上下两边的两条长长的旄牛尾,肆意的在天际舞动,就像有意的要戏弄这漫漫的夜色,那旂杆上的两串铃铛,“叮呤呤呤呤呤呤呤…”,从天际发出那漫天的煦意融融的只有天宫才有的连续不断的曼妙轻音。暮色漫漫,远山苍苍;龙旂阳阳,和铃央央…
夜幕下,那整齐排列的军营经纬分明。中军大帐,大门南开。门前一射远处,分立一面两丈五尺高的“李”字牙旗和一面同样高的白虎战旗。大帐正南、正北,正东、正西,路面俱宽两丈。八路“开府”军营,两两分列在大帐正西北,正东北,正西南和正东南。它们以大帐为中心,以两丈为等距,围成一个规整的大大的圆形营寨。
每路开府门前,俱分立一面两丈高上书将领姓氏的牙旗和一面同样高的白虎战旗,这十六面大旗,以中军大帐的三面军旗为圆点画做的正圆就是这黑色穹庐的脊梁。
开府下辖两军营帐间俱有丈五宽的大路。每军三幢营帐间路有丈二宽,营帐呈“品”形排列,但营地为标准矩形,所空之处,前方一幢两边分设校场,后排两幢之间是一座木马习练场。
每幢三个队主,亦同上述排列呈“品”字形,营地亦为矩形。只是其所空三处俱为校场,幢主营帐居品形正中,帐门北开,门前分立一面丈五高幢主旗和一面同高白虎战旗。再加上围着幢主营帐的三面一丈高的队主旗,这每个开府下辖的三十面幢旗与队旗就是这黑色穹庐的幕帘…
“姐姐,我们回来啦,”先行跑到帐篷门口的左嫒欢快的叫到,“你快出来看,看看还有谁。”
“一天就咋咋呼呼的叫,还会有谁呀?”
正与左聪奇说话中的羊林枫顺声一看,正见那左芳将身形探出门外,四目一对之下,她又满面羞涩转身欲走…
“芳妹,快来见过羊公子,”左聪奇笑着远远的喊到,“刚在门口巧遇,公子来帮我们拿行礼了,还不快来谢过。”
见哥哥叫的左芳,这才又复转身,款步走出屋门,
“左姑娘好…”
“快叫姐姐,我姐姐比你大,”
羊林枫刚一开口,那左嫒就一脸认真的打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