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像辽东鹰王的鹰。”霍兴安道,“莫不是勃术巴来了?难道,他逼着秦庄主到了这儿?”
芊儿抬头看了看那只盘旋在山头的鹰。
霍兴安道:“勃术巴一定没想到我们已经找到了墓,而且也拿到了图。”
芊儿道:“等一会儿,天黑了后,我们趁黑再走。”
霍兴安点头。
芊儿继续看手中的图,她将手中纸上画的图和黄皮上的图比对着。纸上的图有些大,但是线条图案和黄皮上的图对照起来是衔接的,而青皮上的图和黄皮上的图就不太吻合。芊儿将发青的皮撕下来,扔了去,只看纸上的图。
“你识得吗?”霍兴安问她。
芊儿轻蹙眉头道:“你看,这半应该是陆上,画了几座山,还有河,不过没有地名。这半呢,应该是海里,有很多岛,其中有两个岛标了名字。”
“那,有没有人知道那两个岛在什么地方呢?”
“我娘说,日焰岛和归霞岛都只是教祖起的名字。”
“那得到了这个图,岂不是没用?”
“只凭这个图,是找不到的。”
“我以为只有你识得。”霍兴安叹道,“江湖上争来斗去的,就是为了这图,可是就算得到了全图,又有什么用呢?连你都不识得。难怪黑袍客对悦儿说,要烧掉这图,这图除了使武林大乱,看来还不如一张猪皮。”
芊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猪皮?”
霍兴安也觉得自己的说法很可笑。他想起苏槐庭得了青城派和洪道门的万两银子,才答应带他们去找耿莲芝,心里暗叹道,这图却怎么值万两银子了,江湖中人真是痴迷。“是……不如猪皮,跟天书一样,只有两个岛的名字,再没有其它的名字,谁能看的懂呢?还不如猪皮,至少能炒个菜。”霍兴安想到他和芊儿为了这图遭遇诸多,觉得十分不值。
芊儿脸上掠过一丝笑意:“猪皮能炒什么菜呢?你倒是说说。”
“这……”霍兴安还真想不出猪皮能炒什么菜,“就算不如猪皮,别的皮也不如,这皮上画的图有什么用呢?”
芊儿道:“光看这图,当然是不知所向的。”她指着陆上半图中的一个小圆圈给霍兴安看,“如果,我能找到这个地方呢?”
“啊,你知道这个地方?”
“我娘死前,让我记住一句话:北有猪,南有羊,东边一个四不象。就是这个圆点的地方。”
“北有猪,南有羊,东边一个四不象?这是……字谜吗?”
“我娘只让我记住这句话,说让我按这个去找。”
霍兴安默念着这句字谜一样的话:“那个位置,却在哪里呢?”
“我娘没交代完就走了……”
霍兴安为之叹息。
“不过,我问过三婆,云婆说记得她醒来的时候在台州”
“樵伯说过,他们到了陆上的时候,仍然昏迷着。”
“我娘当年和她们分开的地方也是在那里。那里不是海边,不过,在那一带找应该没错。”
“这么说,这图枯岭三婆能看懂的了?”
“她们如果得了全图,有可能猜到那个位置。”
“那,你要和她们一起去吗?”
“枯岭三婆手里已有半张图,这次他们来袍客山庄,定是因为看到了四娘手中的空图,又怀疑黑袍客当年的所为,才来这里一探究竟的。她们既不和我商量此事,那么……她们如果在这里得到了黑袍客的图,怕是也不会告知我,而是自行去找……”
霍兴安看着她道:“我明白了,枯岭三婆一定怀有私心,那……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罢。”
芊儿微微点头,又细看全图。她指着图对霍兴安道:“你看,这个圆圈周围正好三座山,说不定猪、羊、四不象就是山的样子。”
霍兴安看她手中的图,圆圈的周围确实是三座山。“你说是,一定就是了。”
芊儿的手指顺着图上的河道划向右边:“然后沿着这条河,绕过一座山,又绕过一座山,然后,这里,有五棵树。”
“我看像柳树。”
“嗯,五柳……你看,柳树旁画了几个小房子,那这个地方,也许就是五柳庄、五柳镇、五柳村,或五柳寨什么的……”
“你怎么猜到的?”
“树那么多,我娘既然只画了五棵,那肯定是有道理。”
霍兴安点头。
芊儿的手指越过了房子:“再向东,就到海边了,看来,过了五柳,就是下海的地方。”
霍兴安心里有了数。“芊儿,我觉得很奇怪。”
“你奇怪什么?”
“我知道,你娘一心想光复炼日神教,可是,她为什么留下了这样一张图,连地名都没有的图呢,要让人去猜?还给你留下了字谜一样的话?”
芊儿想了想道:“我娘从日焰岛死里逃生后,那时她心灰意冷,甚至只想孤零零的打发余生了事。她想光复炼日神教,也只是寄望于后人罢了。她画下了图,可能担心卑鄙之徒窃了去,所以把地名隐去了。”她摇了摇头,“又或许当时,她画了很详细的图,也有地名的,后来考虑再三,又改画了这张也说不定。”
“你娘很谨慎。”
“她是被人欺骗过,才变得谨慎。她一生吃男人的亏,受男人的骗,才最后落得那样……”芊儿哼了一声,忽然气愤起来,“为什么男人都爱骗女人?!”她瞪他一眼。
霍兴安心道,怎么又忽然对我生气起来?
“你倒是说啊!”
霍兴安心想,要我说什么呢?“我,”他结巴道,“我哪里知道……”
“哼,你当然不知道了。”
这时,坡下传来了打杀声。霍兴安道:“看来是勃术巴和袍客山庄的人打了起来。”
不一会儿,坡的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霍兴安探头一看,只见几个人向祭拜的石壁处走来。
只听有人说:“就在这里了。”
然后有一个声音道:“这里?”
“是,我们都是在这里祭拜。”
原来,当霍兴安被芊儿救走之后,勃术巴急欲追赶,便指使手下力攻秦少璞那兰欢两人,自己也连出狠招,秦那两人渐渐力不能敌。秦少璞见情势危急,不敢恋战,拼命和那兰欢冲出包围,夺马逃走。而勃术巴的手下抓了那两个受伤的庄丁,逼着他们去往袍客山庄。
那兰欢怕勃术巴去掘黑袍客的墓,一路催着秦少璞急急的赶回袍客山庄。正好碰上孟通等祭拜而归,秦少璞便带着庄里所有会功夫的人到墓穴所在的这座山的山下迎候勃术巴等。他们却不知道霍兴安和芊儿已经进入了墓洞。
待勃术巴带人赶到山下时,埋伏的庄丁纷纷射箭,勃术巴手下死了好几个。但勃术巴人多,这边交手,那边仍然上了坡来。刚才说话的是辽东鹰王,他见所押的庄丁带他来到一处莫名其妙的石壁,声称是墓,以为被戏弄,便重手一击,那庄丁大叫一声嘴中喷血。辽东鹰王喝问道:“入口在哪里。”那个庄丁并不知道,只是连连摇头。辽东鹰王再下重手,那人仍然摇头,辽东鹰王不耐烦,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直落山下。
霍兴安正咬牙辽东鹰王的狠毒,一个勃术巴的手下又押了一个刚刚被制住的庄丁上来。也是问了几遍摇头不知,辽东鹰王便又杀了那人。霍兴安小声对芊儿道:“看来袍客山庄的人都不知洞口在哪儿,看来真的只有人面妖花知道。”
芊儿道:“我看,黑袍客的女儿女婿一定都知道那个洞口,那个墓里只有两个洞口,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那么明显,他的后人又如何不知道了。”
霍兴安点头:“哦,人面妖花一定是怕你杀她,才那么说。”这时,打杀的声音更近了。霍兴安再一探头,只见两个人影跃了上来,他们踏着树枝脚步不停,但两掌时有相交。两个人拳来脚往,难舍难分的向这里追绕过来,霍兴安赶忙缩回脑袋。他心想,他们两人难道是一直这样打过来的吗?
那两人正是勃术巴和秦少璞,他们在山下再次相遇。见勃术巴要带人硬闯上山,秦少璞自然是出手拦阻。
霍兴安看了看芊儿:“他们都上来,会不会发现我们。”
忽然,一阵劲风刮的草动,两个人从他们藏身的巨石旁掠了过去,几个花枝也被夹带而至,花叶碎飞。只见勃术巴面色赤褐,眼神冷厉,秦少璞面色发紫,神情凝重,他们脚步移动迅速,出掌却变得缓慢。他们经过这处山岩,没有注意到他们。霍兴安小声道:“芊儿,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正说着,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黑袍儿,我看见你了……”这声音由下面上来,仿佛一下子到了近前,足见脚程之快,轻功之高。
“星婆来了。”芊儿道。
“小黑袍儿,今日烧纸钱把小鬼都引出来了吗?这么多小鬼缠着你要钱,嘻嘻,你在赶小鬼吗?啊呀,你等等我嘛……”她追赶着缠斗的勃秦二人。
霍兴安和芊儿都心想,星婆这是邪迷了心,还是故意闹着玩呢?
鬼手星婆追上两人道:“小黑袍儿,我来帮你了。”她一掌向秦少璞拍去。
“坏了。”霍兴安见状大惊。
芊儿也大惊,心想,星婆怎么帮助勃术巴?
须知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如论内力,勃术巴要更胜一筹,秦少璞和他过掌几十招,感觉自己的内息已然有些混乱,却发现勃术巴的内力毫无减弱,而且一股邪劲源源不断,不禁暗惊,心想,当世除了师父,竟然还有如此诡异的高手。他不敢怠慢,发动起全身的功力相抵,而在对方炽热如焰的掌力下,他感觉自己的内息正在慢慢的蒸腾耗散,深知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要耗尽内息。眼见勃术巴不能力克,而在山下和孟通一起抵敌的那兰欢又不知怎样,他正焦急的思忖退身之法,却冷不防星婆拍来一掌。若是常人,他便可轻松躲过。但星婆轻功高超,迅疾的到了身旁,而这一掌穿心鬼手印又用上了全力,秦少璞顿时如遭天雷,五内仿佛一声隐然巨响。
当霍兴安见星婆向秦少璞袭去时,情知不妙,正好勃术巴背对着他,他当机立断的拔出剑,跃身向勃术巴刺去。芊儿待拉住他,他已快速的到了勃术巴身后。霍兴安是想替秦少璞解围,也想趁机刺中勃术巴,哪料勃术巴听见背后的声音,身子不转只是反手向后一点,便将霍兴安的来袭之剑震到一边,霍兴安气力本虚,这一股劲力顿时将他震的摔倒。
秦少璞伏在地上,气息奄奄。星婆对勃术巴嘻嘻笑道:“小黑袍儿,你一点没变呢。”原来勃术巴穿着一身黑袍,身材气度又与黑袍客隐隐有点相似,竟被神智疯迷的星婆当作了黑袍客。勃术巴见她帮自己击倒了秦少璞,也有些诧异。他转过身来,看着滚到一边的霍兴安,举起掌来。
“还有这个小鬼,呀,也赶走吗?”星婆道。
“星婆,你怎么帮这个恶人?”霍兴安道。
“嘻嘻,他就是恶人呀,他又坏又恶,搂着别人睡觉,不搂着我,”星婆对勃术巴道,“现在我把那个小贱人的魂儿赶走了,她不敢回来,哈哈哈,小黑袍儿,这下你可属于我了,看你还往哪里藏。”说罢便上去抱勃术巴。
勃术巴见她疯疯癫癫,也不知什么情况,见她来抱,连忙避开。
“小黑袍儿,你别害羞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恩爱,好不好呀?”
霍兴安见不能得手,慢慢爬起,向一边挪去。勃术巴见状,挥掌上前,霍兴安就地滚开。勃术巴待要拍下,一根绳子掠来,他缩手,绳子又飞向他的头部。勃术巴挥臂,绳子被震开。
“快走。”芊儿对霍兴安道。
“小贱人,你怎么又来了?”星婆看到芊儿,张牙舞爪起来。
“我是芊儿,星婆,你醒一醒!”
“芊儿?”星婆喃喃道,“名儿怎么这么熟悉?芊儿,呀,是小黑袍儿生的女娃子!”
“我不是,你好好想想,”芊儿道,“我是你认识的芊儿。”
星婆迷瞪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小黑袍儿,她到底是谁啊?”
芊儿将绳子挥向星婆,欲点住她的穴道,勃术巴似乎料到芊儿的意图,暴喝一声,将绳子震开,并向芊儿冲去。芊儿急忙躲开,绕到山岩的后面。勃术巴对星婆道:“她是来捣乱的,帮我抓住她。”
星婆高兴道:“好啊,好啊,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也向芊儿追去。
芊儿见星婆已经疯魔,灵机一动道:“星婆,小黑袍儿是想娶我,娶了我他就不要你了,你快拦住他。”
星婆顿时停下了脚步,道:“小黑袍儿,你这个恶人,你这个坏人,见一个爱一个,我可生气了,我可生气了!”她上去拦着勃术巴,仍要抱他。勃术巴急急躲开,不耐烦的一挥胳膊。星婆没有防备,被他震的退了好几步。
芊儿道:“他为了娶我什么都不顾了,你还不赶快拦住他!”
星婆被勃术巴挥退了几步,不仅没有生气,还赞叹道:“小黑袍儿果然还是天下第一,你又练了什么功夫呀,嘻,这么厉害,教我好不好?或者到床上教我也好,嘻嘻……”她笑着,又张开双臂抱向勃术巴,“但你不可再爱别人了……”
勃术巴躲开她,逼近芊儿。芊儿绕到巨石的另一头,对星婆到:“星婆,你再不拦他,我就要被抢去了。”
“小黑袍儿,你花心不改!”星婆紧追着勃术巴不放,她身法快,勃术巴甩她不掉,于是他们几个围着巨大的山岩转起来。
霍兴安退到树丛旁,看见芊儿被勃术巴追赶着,很是着急。芊儿见他仍站在那儿,喊道:“快走。”
霍兴安犹豫着,慢慢向后退去,但仍不放心芊儿。他非常后悔刚才突然冲出来,现在不知如何是好。他心道,我怎么能撇下她一个人走呢。“芊儿,当心!”
芊儿一挥绳子,却被勃术巴抓住,芊儿不得不脱手。这时一个人从坡下跑了上来,看见倒在地上的秦少璞,大喊一声“师父”,上前抱住了他:“师父,你怎么样?”但秦少璞一动不动,面如死灰。辽东鹰王这时也来到了这边,一刀飞向那人,那人侧身躲开,袖风刀扎在了秦少璞身上。那人大叫一声,挥剑向辽东鹰王劈去。
霍兴安退到树丛后面,看见和辽东鹰王打在一处的那人,却是孟通。他见芊儿不时的望向他,心想,如果我不走,也许会连累到芊儿,她更脱身不了。他又喊了一声“芊儿当心”,便转身向树丛里钻去。
勃术巴被如影随形的星婆缠的不耐烦,几次要沾到芊儿,却又不得不对付身后热情张开的两条胳膊。他见孟通和辽东鹰王打在一起,便对星婆道:“你去把那个小鬼赶走,我就把这个女人赶走。”
“你当真吗当真吗?”星婆笑道。
“当真。”
星婆立即转身,向那两人奔去。她不辨黑白,却向两人一起出招。孟通看见星婆,很是惊喜,刚想问好,却见她一掌拍来。他不明所以,急急避开。辽东鹰王见她来势犀利,也连忙闪开。
“你们这些贪财鬼,都回阎王殿去吧。”星婆步法飘忽,掌影纷飞,将两人各自逼后。
星婆一离身,勃术巴很快追上了芊儿,芊儿只觉一股劲气随掌风袭来,她侧身避开,踏地一滑点向勃术巴腿部,不想勃术巴的腿部亦贯盈着力道,未及点上穴道,只觉手腕一震,勃术巴出脚,芊儿身子翻滚腾空,勃术巴再一掌,芊儿飞了出去,像断线的纸鸢一样朝山下落去。勃术巴出掌时,芊儿已经运气相抵,但仍感觉被火流星击中一般,全身燃烧着飞了出去,在空中,芊儿拼命的用内力卸去磅礴的力道,像风雨大作之时拼命的关上家中的每一扇门窗,但仍是浑身震动,她落在了坡下的树枝上,撕碎了袖口,掉在了树下。
其实勃术巴在击飞芊儿的一刹那时,想到了芊儿的身份,他并不想她死,所以留了几分力,否则芊儿会如坛翁一样,可能立即闭气昏厥。他见芊儿落下山坡,便飞身下山。
树丛里的霍兴安看见芊儿被打落山下,心里大惊。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他急忙向山下跑去,心里不断的叫着“芊儿芊儿,你千万要没事!”他又惊慌又害怕,生怕芊儿被勃术巴打死了,眼中竟淌出泪来。他跑到坡下,发现勃术巴正扶起芊儿,他赶忙趴到草丛里。霍兴安看不清芊儿的脸色,只见她软软的伸出胳膊,似要推开勃术巴。他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芊儿还活着。他一激动,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这一时,他终于发觉,原来芊儿在他心中是如此的重要。芊儿,他擦了一下眼睛,心道,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
坡上的星婆见勃术巴奔向山下,也收了掌,跟了下去。辽东鹰王见天色渐黑,而刚才的几柄袖风刀也居然没击中孟通,便也退开,去召集其他手下。孟通也不追赶,他急忙探查秦少璞的鼻息,发现已经气绝,不禁悲愤的抱尸痛哭。
天黑了下来,霍兴安悄悄的摸到坡底。他见勃术巴似乎在对芊儿说话,而芊儿缓缓的摇头,又见勃术巴摸索芊儿的身上,他以为勃术巴要非礼芊儿,气的咬牙不已,却见勃术巴从她身上摸出了那地图来。
山下不久便燃起了个个火把,勃术巴的人渐渐聚集到他的身边,霍兴安数了数,仍有二十多人。勃术巴让手下捆了芊儿,然后和辽东鹰王商量着什么。霍兴安心想,勃术巴得了地图,肯定会逼问芊儿,芊儿若不肯告诉他的话,不知要受什么酷刑折磨,他握紧了拳,自语道:“兴安,兴安,都是因为你,芊儿才落入了老贼之手,才要受这些折磨……”
勃术巴和辽东鹰王说完话,又走到被绑着的芊儿跟前,似乎问她什么话,芊儿先是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霍兴安见她点头,不知她答应了什么,但见芊儿抬起头,望向山坡,似乎在寻找自己,然后又点了点头。霍兴安心想,芊儿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呢?
不久之后,霍兴安看见火把向南而去,勃术巴带着手下离开了山下。霍兴安从黑暗中出来,跟着他们。当他经过刚才芊儿被绑住坐倒的地方时,忽然心有所动。他取出火绒,点燃了树枝,仔细的查看四周。果然,他发现脚印错杂的地上划写着两个字:寻岛。他想,这应该是芊儿留下的,幸好没有被脚印盖住。芊儿看来是答应带勃术巴老贼去找日焰岛了,她是希望自己也去找寻那岛吗?我应不应该跟着他们呢?
他正想着,看见几个人从坡上下来,后面的两个抬着一个人。霍兴安看见了前面的那兰欢,便站起来,向他们举起火把。那兰欢满脸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霍兴安看了一眼庄丁抬着的人,心情不禁沉痛,问那兰欢:“秦庄主……?”
那兰欢点头。
霍兴安亲眼看见秦少璞在鬼手星婆和勃术巴的双掌夹击下倒下,心想,要不是星婆疯了,帮助勃术巴,秦庄主便不会死,芊儿也不会被抓住。
孟通从后面上来,对那兰欢道:“他们打死了师父,我们要不要追上去?”他看了看霍兴安,霍兴安向他一抱拳。
孟通皱眉道:“是你带他们来的?”
那兰欢止住孟通,对霍兴安道:“那个勃术巴为什么非要找我爹的墓?”
“黑袍客前辈的墓里有炼日神教的地图。”
“地图?”那兰欢显然不知道,她疑惑的看着霍兴安。
霍兴安便将那兰悦临死前说的话告诉了她。“没想到勃术巴也知道了,逼着我来袍客山庄。”
“原来我爹真有那图,我却不知道……”那兰欢不解道,“他们怎么又走了呢?难道……”
“勃术巴已经得到了那图。”于是霍兴安将自己和芊儿遇到人面妖花,然后.进到墓里找到地图,之后见秦少璞危急自己上去行刺未果,芊儿为了救自己被勃术巴抓住的经过简单说了。但他略去了人面妖花和黑袍客的风流秘史。
孟通听罢大怒道:“你居然敢擅入师祖的墓!”
“如果不抢在勃术巴之前拿到那个图,勃术巴就会得到,他为祸武林,帮助蒙古人杀害天下豪杰,已经灭了泰山派和洪道门,再得到炼日神功的话,天下就遭殃了。”
孟通哼了一声道:“你是金人,当然怕蒙古人灭了你们。”
“蒙古人灭了夏国、金国后,就会南下,铁木真的野心大的很。”霍兴安看着孟通,真诚的说,“我并不想冒犯黑袍客前辈,上次冤枉了他,还要向你们道个歉,我也在墓里向他陪了罪磕了头,墓中的东西我们什么也没有动,出来后也好好的封了洞口。我们去墓中寻图,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各位能够体谅。”
孟通道:“你若不是来我庄掳了悦儿去,哪里会惹这些事来?”
霍兴安被他问的语塞,一时无言以对。
那兰欢叹道:“那是星婆掳去的,却也怪不得兴安公子。”
“难道不是他的意思吗?”孟通道。
“我并没有要掳走悦儿的意思;”霍兴安道,“你错怪了。”
那兰欢道:“孟通不知详情,也难怪。事已至此,也难辨谁是谁非。小妹死了,现在少璞也死了……”她泪流不止。
“都是勃术巴害死的!”霍兴安咬牙道,“我早晚要杀了他。”
那兰欢道:“那人武功很高,连少璞都不是对手,再得到炼日神功,岂不……”
霍兴安道:“这正是让人担心的。”他看着那兰欢,又看了看孟通道,“我们要报仇,就要先阻止他。他现在有了图,去寻找炼日神教去了,我们最好赶在他的前面,找到炼日神教的那个岛。”
“你没有图,如何去找?”那兰欢问他。
霍兴安心想,芊儿告诉了我一些线索,还告诉我怎么找到下海的地方,可是另半张海图却没有细看,要是……他蓦地想到了枯岭三婆。“刚才见到了星婆,不知她哪里去了。”
孟通对那兰欢道:“星婆见了我也打,不知什么状况。”
霍兴安道:“她好像疯了,连芊儿和我都不认得了。”
那兰欢问霍兴安芊儿和星婆的关系,霍兴安告诉了她。得知芊儿是炼日神教教主的女儿,那兰欢非常震惊。
霍兴安道:“刚才我和芊儿看了那图,也记得一些路,可惜没有细看,要是枯岭三婆能来帮忙就好了,她们手里有半张图。现在只见到了星婆,不知月婆和云婆有没有来。”
孟通道:“她们向来都只是来捣乱。”
霍兴安道:“她们曾经是炼日神教的人,我想她们肯定能帮忙的。”
当晚,霍兴安和那兰欢、孟通商量了后,决定暂时不去追赶。那兰欢派了两个庄丁悄悄的尾随勃术巴他们。
霍兴安随他们回到了袍客山庄。在庄里,那兰欢细问了霍兴安一些经过。得知那兰悦跟剌尔丹去了蒙古,还怀了孩子,那兰欢连连叹息,只怨那兰悦看错了人。霍兴安问她,那兰悦之前难道没有给她留信吗?那兰欢说,只是才收到一封书信。
原来之前在建康时,那兰悦写过信,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交给店助后,被剌尔丹得到并悄悄的撕掉了。而这次在建康,听霍兴安说了真相之后,她对剌尔丹有了防备,于是偷偷的请人交与邮差,那兰欢这才收到了。
那兰欢当晚心里伤痛,也没和霍兴安多说,便到秦少璞的灵前去了。
霍兴安惦记和担忧芊儿,一夜难眠,想到芊儿为了救自己落入虎口,心里自责不已。他想,芊儿聪明,也许她的想法是:与其硬挺着受罪受辱,不如索性带勃术巴去找,路上再趁机逃走。不过,他又想,勃术巴手下那么多高手,必定看的极紧,有了上次自己逃走的事,可能被看管的更严了,她会不会被辽东鹰王下了金蟾粉的毒呢?要是那样可就糟了。想到金蟾之毒,他运了一下内息,发现体内的劲力恢复了一些,心想,看来黑袍客墓里的那半杯水有些灵效,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虽然霍兴安的气力恢复了一些,但次日起来后,形容仍然委顿了不少。
他正要出屋,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却是孟通。
孟通见了霍兴安的面色,吃了一惊。昨晚暗黑,火光映照着看不出来,现在白日天光,便十分明显。
“你这是,中了毒?”孟通问他。
霍兴安点头:“数日前中了辽东鹰王的袖风刀。”
“那可非同一般,听说此毒并无可解。”
霍兴安叹道:“听天由命吧。”
“你得赶快活气抵毒才行,否则捱不了几日。”
霍兴安望着他,这个之前曾深受其辱并以死相搏的对手,现在突然好心起来,不知他又要怎样。
“兴安公子莫要多心,来,我替你试一试。哦,对了,”孟通将身上的剑解下捧给霍兴安,“我来,主要是为了归还一物。”
霍兴安接过来,一看剑柄,正是父亲的魁斗剑。他心里感动,拱手道:“多谢孟大哥留着我爹的遗物。”
“兴安公子不要客气,惭愧的是在下,当初多有得罪,也有欲害公子的念头,还望担待。”
“也怪我莽撞,孟大哥不计较就好。”于是两人前嫌尽释,把手相和。
孟通让霍兴安俯伏在床上,开始用内力替霍兴安驱毒,霍兴安只觉一股股浑厚的内力纳入五脏,十分受用,一炷香的功夫,他的脸上有了点血色。霍兴安体内的金蟾之毒已入骨髓,孟通尽管内力很强,也感到毒性之深一时半会难以根除,他施展全部内力,也不过能缓和一些而已,而这一会儿,他已经精疲力竭。
霍兴安不胜感激,起身向他拜谢。
孟通道:“兴安公子,你身上的毒性,不太好驱散。”
“孟大哥倾力相助,我已经非常感动。”
“如果我师父还在的话,会更好些,唉……”
“可惜我功夫弱,昨天没能帮的上秦庄主。”
“你已中毒,还能援手,已经很侠义了。”
两人均是叹息。
当日,那兰欢一直在秦少璞的灵前流泪,孟通和庄丁们也都在守灵。
霍兴安一直想着芊儿。之前芊儿总在他身边,给他出主意,仿佛有了主心骨,现在芊儿不在,他感觉一切毫无头绪,心乱如麻。他想,昨晚真应该跟上勃术巴才是。又想,或者,应该先找到那个下海的地方,也许能赶在勃术巴之前到达那儿,要是星婆不疯就好了……
正想着,只听有庄丁来向那兰欢禀报说,有个叫妙手云婆的人求见。
霍兴安一听,如获救兵一样,喜道:“太巧了!”他急忙向庄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