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形容灵魂被火烤是什么感觉,如果硬要举例来说
——对比皮肤被灼烧的感觉,也许就像五脏六腑着火了一样。对比皮肤被开水烫伤的感受,也许就像把开水喝进了肚子里一样。
不,都不恰当,因为灵魂不在五脏六腑里,也不在肚子里。
如果说这七天的痛苦让丁甲乙生不如死,那么比起现在的灵魂酷刑,之前的痛苦就是小儿科,挠痒痒。
人身上脆弱的部位有很多,比如眼球,比如舌头,比如某两个球状物,这些地方都是不能承受一丁点的痛苦的,因为神经过于密集,任何一点伤害都会导致疼痛被成倍放大。
如果说有比这些还要敏感百倍的地方,那就是灵魂。
丁甲乙踏碎了脚下的石地,像一颗流星一样射向血河,他不顾一切地钻进血河里,翻腾着,挣扎着,但是血水并不能熄灭哪怕一丝火苗,反而他身边的鲜血不断嗤嗤蒸发着,化为红烟。
血水无效,他又踏翻了河水,射向山上,他落在耐萨里奥的面前,疯狂哭喊:
“啊!!!杀了我!!!老师!!杀了我!!!求求你!!!!”
耐萨里奥无动于衷——看他还不如看尿丸,因为尿丸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尿丸身上的黑炎终于熄灭了,黑色散去,露出了他洁白的身体。他还是保持跪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他双目紧闭,眼角有两行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没有血泡,没有干枯,他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过长达七天惨无人道的焚烧。
但是此刻他仍然很痛,比受到黑炎的焚烧还要痛,这个痛,在心里。
他之所以还跪在那里抱着头,是因为不敢看丁甲乙,他没办法去看那张被痛苦折磨到扭曲的面孔,他没法去听那些被烈火炙烤到疯狂的哭喊。
丁甲乙又射向远处,癫狂地蹂躏着大地,每一拳锤下都是一个大坑,每一脚踩下都是一个深洞。
尿丸抬起头,擦干了眼泪,无比怨恨地盯着耐萨里奥。他双手揉出一个红光刺眼的魔法球,狠狠向耐萨里奥砸了过去。
耐萨里奥偏偏头,轻松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听着身后轰轰隆隆的声音,他震惊了。
那颗魔法球砸到了一块几十米高的巨石上,那颗石头竟然瞬间化成了无数灰尘,随风呼呼飘散。
“崩坏弹?”耐萨里奥瞪圆了双眼:“你这小家伙是从哪学来的?”
尿丸没有说话,表情阴冷地朝着耐萨里奥砸过去一个又一个崩坏弹,耐萨里奥仿佛是为了打击他的自信心一样,每一颗都是来到眼前才勉强躲掉,看起来躲的是那么的艰险,然而他脸上满是轻松随意,崩坏弹连他的衣角都没有沾到。
尿丸力竭了,他咬着牙在手中凝聚法力,然而掌上的红色聚了散,散了聚,再也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崩坏弹。
他放下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丁甲乙在大地上窜来窜去,横冲直撞,想要寻找麻木的感觉,但一切都是徒劳,无论他做什么,都不能减轻灵魂的痛苦,相比之下,肉体的疼痛已经微不足道了。
旦哥站在宫殿门口看着这一幕,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暗叹耐萨里奥的心狠手辣。不过无所谓,只要人死不了就行,死不了,就总有机会破茧成蝶,总有机会帮他完成弑神计划。
“甲乙啊,你今天的痛苦就是你明天的成就,面对煎熬,成功者和失败者只有一个区别,成功者能挺过去,而失败者挺不过去罢了。”旦哥微笑说道。
他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丁甲乙死不了,一个经受如此磨难而死不了的人,必成大器!
他有自信,就是把七君主中任何一人拉过来遭这份罪,都没人能挺上五分钟。
“他这么大吵大闹的,还怎么睡觉啊?”屋里传来了莉莉丝的抱怨。
“那你就不要睡了啊,跟我一起来看他,还有什么比看着别人受尽折磨更令人开心的呢?”
与他相比,莉莉丝还是稍微正常的,所以她骂道:
“你真是变态!”
旦哥转身回了屋里,把莉莉丝压在身下,邪魅笑道:
“可你就是喜欢变态。”
然后仿佛为了映衬外面疯狂的哭喊,宫殿里也回荡起疯狂的伸吟。
......
......
又一天过去了,整个B19层在丁甲乙的肆虐下,已经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土地,血河都被他蒸干了一半,露出暗红色的河床。
惊天动地的喊叫声甚至传到了B18,转轮王盯着马桶,头上刷刷冒着冷汗,不知道下一层发生了什么,但是没有旦哥的允许,他不敢私自下去查看。
弑神基地的队员和学生们早就发现了丁甲乙的异常,因为有一次他曾失控地冲到大厦门前,把门前一块空地砸成了碎石堆。
大厦里的人冲下来看了看眼前的场景,看了一小会,很多人就飞速跑回去了,因为丁甲乙的状态太过疯狂,看久了容易失去心智,跟他一起发疯。
阿克蒙德很后悔,他后悔不该答应旦哥让耐萨里奥来当丁甲乙的私人教师,拔苗助长也不是这么个拔法!他有生以来心里第一次对旦哥生出了不满。
杜莎见到这副场景,曾经跟在丁甲乙后面不顾一切地追逐着,但是她追不上,只能回到大厦门前瘫坐在地,哭的伤心欲绝。
阿克蒙德忍不了了,他找到山上的耐萨里奥,愤怒地质问道:
“之翼先生,你这是在教学生,还是在报复仇人?!”
耐萨里奥手指尖凝出一丝绿火,点在了阿克蒙德的脑门上,绿火仅仅闪烁了5秒钟,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艾瑞达族长几乎大小便失禁。
他无法再说一句话,失魂落魄地回到大厦门前。
看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杜莎已经流干了眼泪,他对丢了魂儿一样从山上回来的阿克蒙德说道:
“老师,我想抱抱他,我想知道他有多痛苦,我想跟他一起承受。”
阿克蒙德眼中满是恐惧:
“不!你就是死了也不要去碰他,一下都不要碰!”然后他不顾杜莎反对,强行把她拖回了寝室。
......
......
第九天,丁甲乙又疯狂冲回山上,薅着耐萨里奥的领子喊道:
“老师!你要是不肯杀我,我就杀你!!”
耐萨里奥笑了:
“你试试?”
丁甲乙双手握拳,一下一下朝耐萨里奥胸口砸去,空空的声音震的大地都在颤抖,耐萨里奥却蔑视地笑着,不躲不闪。
丁甲乙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像条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即使痛苦还在继续着,但他真的疯狂不起来了。
意识有渐渐模糊的迹象,他不禁兴高采烈,暗示自己:晕过去吧!晕过去吧!就是死了也行!
他没有晕,也没有死,而是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朝他缓缓走了过来,他看清了,她是他梦中的魔。
他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虽然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被火焰蒸干了。
女人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伸手帮他擦拭着眼角,她看不见他的眼泪,但是她知道他哭了。
她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冷峻,还是那么的不容侵犯,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温柔:
“孩子,你疼吗?”
“疼.....”
“那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听到之后,你将不再痛苦。”
“那你快告诉我......求求你......快告诉我......”
“孩子,你记住,我叫香奈儿。”
女人说完,冰山一样的脸上绽开笑容,然后化作一缕飞烟缓缓消散了。
丁甲乙坐了起来,泪水长流不止。
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这次,眼泪却能够冲出眼眶,流到脸上。
他脑海中有两个声音在争吵:
“我说不让她去,你为什么要同意?这下可好,人没了,都怪你,都怪你!”
“闭嘴!她再不去,他就死了!这是你愿意看得到的?”
“她不去,我去啊!我呆在这里又没什么用!”
“醒醒吧,你能救得了他?只有她能!”
“为什么?为什么!留到最后的本来应该是她啊!”
“是么?你希望她留下?你知道她留下会是什么后果吗?”
“我不管!成魔又怎样?毁灭又怎样?大不了像之前......”
“住嘴!别说了!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
丁甲乙笑了,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开心得泪如泉涌。
绿炎没了,但却不是彻底消失,而是被他的灵魂吃了。
他的灵魂现在闪烁着妖异的绿色,不再有痛楚,不再有折磨。
耐萨里奥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绿炎竟然和他的灵魂融合了?这不可能,他要么生,要么死,但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丁甲乙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的笑容伴着泪水,看着耐萨里奥痴痴说道:
“老师......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背上,一对闪耀着绿色光芒的巨大黑翼在缓缓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