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生,你说这世间怎么会此等妖邪作乱的妖孽邪物四处作祟。”
批阅奏折的元淮蹙紧眉头,眉宇间都是对妖怪的极致厌恶。奏折中又有臣子提到有妖怪祸害江南一偏远之处顾村,致使顾村上下妖气横生,多人突发怪病,不治而亡。幸有一得道高僧闻之而来,成功伏妖,除灭妖物。那妖物在烈火中化形为一丑陋之怪,最后灭神形而亡。
元淮虽自身不修佛道,却大力推崇佛法,其原因之一也是为了镇邪伏妖。
当年元淮皇兄元韶突发恶疾暴毙,其中也颇多蹊跷。元淮续而调查元韶之死,得知元韶身上有妖怪的妖气余留,分明就是有妖孽害了他的大哥。这一直都是元淮的心头大恨,他一直都不知是何等妖物害死了他的大哥,却也对这世间如此污秽害人的妖孽邪物恨之入骨。
元淮曾经便在朝堂上说过——
为保天下之安,民生之乐,妖孽必除。凡妖者,先杀后报,必有重赏。
“妖怪也有善类。”洛旻拿着一串佛珠的手扣在一粒念珠上,抬眼看向元淮。
“是吗?”元淮嘲讽一笑,显然是不信的,“玄生你可曾亲眼见过妖怪作善。”
“朕的皇兄励精图治,宏图大志,必是大有为之皇。却因妖物所害,而抱憾终身,死不瞑目。”元淮的胸腔之中是难掩的灼灼痛苦之恨,十五年来他一直都想要为元韶报仇,却又不知是何等妖行之深的妖物害了元韶。登基为皇之后,元淮没少在奏折和臣子之言中得知妖物祸世之例,“但凡妖者,或现美貌妖艳之形,但都实为丑陋污秽之物,食人精血,得以长生。”
元淮本就是爱恨分明,性情外放之人,口中之言浸着对妖物执着的滔天恨意。
“若是有尽屠妖之法,朕必试之。”
眼前之人便是当今手掌生杀大权的圣上,他口中所言掷地有声。
可他却不知他眼前与他多年相依为伴之人,被他视若珍宝之僧,就是妖物。
长明本就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给元淮,以免增生万千事端。更何况元淮本身就对妖物怒意横生,载着彻骨恨意,长明的内心也是饱受纠葛万缕,更不敢让元淮知晓自己的秘密。
“贫僧见过善妖。”洛旻的目光坦然地直视着元淮,“人可分善邪,为何妖物就不可分?”
元淮一怔,竟没想到玄生会在这一事上驳回于他。
“那如今你见到的那善妖所在何处?”元淮依旧是不信的,玄生一心修佛向善,一片诚心愿信妖心本善。但妖物本就是由妖邪污秽而化形,何来为善一说?
“修了佛道,未曾入世。”洛旻继续说道。
元淮听闻,不禁大笑起来,“玄生可是说妖怪修佛吗?这也算是世间一大奇闻了。”
洛旻眉头微蹙,拂裟而起,方正浅淡的面容上似有不喜。
“玄生。”元淮一愣,连忙放下奏折,走向前去拉住了洛旻,“你这是在为妖物和朕置气?”
这还是玄生头一次如此胆大地竟然敢直接拂了他而去,也不知怎的,元淮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持宠而娇一词。可不是吗,玄生竟然敢当面驳了皇上的言语,并拂了皇上的颜面之后就自顾自要走,这不是持宠而娇又是什么?
“你倒是胆子大了,朕还未让你走,你就敢走,倒不怕朕罚你?”元淮忍不住失笑望着自己眼前这位向来神色冷清的圣僧,玄生定是知道他舍不得罚他,这样的认知让元淮却很是愉悦。
若是真有持宠生娇,那元淮也只愿宠玄生这一娇人。
“请皇上罪责。”洛旻的语气依旧是那样不重不轻,缓慢而又清淡。
元淮不知怎的,偏生就爱看玄生这等的模样。分明这和尚是一脸淡漠的神色,在元淮的眼里却似是有所不同。就像是被这呆和尚给拿捏住了把柄,那一副认准了朕不敢责罚于他的神情。
虽然玄生始终都认着君臣有别的死理,但元淮一直想让玄生知道,他待他是与众不同的。
“朕也只容得你一人如此放肆。”元淮笑道,手从洛旻的锦澜袈/裟滑下,握住了男人袖间的手。那串佛珠还捏在洛旻的手中,此时正好夹在了他与元淮相握的手中。
洛旻的身体一僵,目光微动着看向元淮。
然后紧接着随即游离开视线,他的身子微颤着抽开了自己的手,颤颤退开了步伐。
圣僧的眉头紧蹙,脸色微白,紧咬着下唇,似是在极度隐忍着什么。
元淮一愣,收回了僵持的手,缓缓握紧拳头。即便他对待玄生如此一片真心,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到如此明显的拒绝,也是令他极其不悦的。他除了不能放这人出宫之外,将这天下最好的都给了玄生,而这人对他的距离又始终像是忽近忽远,让元淮摸不着头绪。但每当元淮触碰这人的时候,他都是如此排斥地拒绝着,就像是在极度厌恶着一样,这让元淮无可避免地感到心口一团怒气。
君臣有别,可为君子之友,却不得及上是吗。
元淮的视线渐渐冷了下来,他身为皇上,有何人得不到?更何况这人已被囚入宫中。
逃不掉的。
这人逃不掉的。
即便他可以做到不强迫于他,但这此生皇宫庭院,他都必得与他在佛灯前作伴。
他若为一世明君,玄生也定会成为伴他身侧的一代圣僧,同留史册。
元淮没有说话,目光微冷而又固执地看向眼前的洛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通常情况下他们二人便僵冷地分离,但最终都只是元淮来妥协。毕竟元淮实在无法指望玄生这个木鱼脑袋,能够主动对他示好,只能由气消了的元淮忍不住宣玄生过来或者前去找他。
有的时候,即便元淮还在生闷气,也还会将玄生给宣到眼前。就这么两人也不对话,就那么坐在殿内,一人批阅公文,一人吟念佛,互不搭理。
元淮忍不住暗叹一口气,心里的愠气不禁消了些。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呆和尚也将他磨地气度耐心都比起年轻气盛的他时好太多。
反正论性子而言,他永远都磨不过这个呆和尚。
只见眼前那躲开他一步之远的人,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只是低下头来沉默不语。而是,缓缓抬眼看向他,那波澜不惊的目光里似是有几许不安和元淮见不懂的其他情愫。
甚至让元淮觉得此时的玄生有几分脆弱。
元淮愣了愣。
这下是真的怕他责罚于他了吗?
元淮想了想回到桌案后坐下,向玄生挥了挥手,“五日后便是朕的生寿,玄生你有何贺礼。”
佛经。
元淮已经预料到了,每年元淮的寿辰,玄生都会送上手抄的佛经。往往在他的寿辰宴前三日,玄生就闭关不见,就在大昭殿内静心抄佛经,年年如此。
虽然玄生的心意是好的,但是可真是毫无新意。
洛旻站了会儿,也坐回了案边,“佛珠。”
元淮倒是未曾意料到玄生竟是给出了一个不同的答案,虽然是从佛经换到了佛珠,但这可真算得上是个有新意的。元淮不禁心头有些懊恼,他可真不该换这个话茬子的,这呆和尚好不容易送了个不同样的,这岂不是当日的惊喜都没了。
“那朕便等着。”元淮勾唇抿笑,即便如此,他依旧很是期待。
虽然今年皇上的生辰之礼,玄生换了份礼,但是元淮等到生辰前三日还是未曾见到玄生。
那呆和尚又闭关去抄佛经了。
不是说不送佛经了吗?
元淮不由暗叹如今在朝堂之上圣僧权势太大,竟然闭关连皇上的宣召都可以拒之不见了。
“皇上,近来圣僧举荐的三师七证的受戒制度于民间推行时颇遭受阻,皇上可要与圣僧探究一二,应是如何才能广推其行。”深知圣上心思的刘公公在一旁躬身说道。
“说得有理。”元淮转头望向刘公公,郑重点头,“去大昭殿,朕确与玄生有要事相谈。”
待到元淮抵至大昭殿之时,殿外的僧侣和侍卫已经跪伏一地。
然而圣僧玄生并未外出迎驾。
就算是朕给了他不迎驾不行礼的权利,那不也该敷衍地做做样子吗?
也罢,头几年的时候,玄生因君臣有别而将尊圣的派子做得十足,还是他告诉玄生不用做这些虚礼。
[朕望你不只是当朕是皇上。]
当初元淮是如此说的,而如今这呆和尚好像就真的不把朕给当皇上了。
元淮一人入了大昭殿,玄生喜静,大昭殿内除了玄生之外,只有玄生选出的寥寥几位僧官能在此供灯念佛。而这三日玄生闭关抄佛经,空旷奢华的大昭殿内更是只有玄生一人在此,其余人等都在殿外。
走至玄生的内室之外后,看到未用动的晚膳还被放在门外。
元淮将晚膳盘端起来,进了门。
屋内的和尚还在灼灼烛光之前抄着佛经,男人的目光专注,坐姿端正,那清俊素雅的侧颜在微光下似是浮动着艳色的明媚。和尚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狼毫笔,在净纸上留下了规正隽秀的墨字。此时和尚的手一顿,撇过头来遥遥望向站在门前之人。
那双浸透着佛光泯然的明眸染着佛灯的摇曳之光,当和尚注视过来之时,恍若远远地将他温润地映入之内,元淮不由感到心头蓦得荡漾伏起。
“玄生,你可是头一个能让朕亲尊给送晚膳之人。”
元淮将门关上,走入玄生的内室之内。
这并非元淮头一次入玄生的内室,大昭殿内的内室果真常年在袅袅佛香之下浸濡而散着让人心怡惬意的古朴之香。元淮感觉顿时心神通透,但今日这味可有些所不同,多了几缕酒香。
元淮望见桌上的黑釉小酒罐不由一惊。
“你饮酒?”
这还是元淮着实不知的,佛有五戒,第五戒不饮酒。元淮虽经常小酌怡情,却也未劝着玄生一起喝,因他知晓玄生绝不会破戒,但哪知玄生竟然饮酒?
元淮也不恼,而是抿唇轻笑。他定不会因为发现这等事而来向玄生兴师问罪的,那些佛门戒律对于九五之尊而言都可算不得数。虽说算是破戒,但若是皇上说不算破戒,那就自然不算是的,但元淮依旧未曾想过向来寡淡漠然的圣僧竟然会饮酒。
“玄生,你是哪找的小僧侣给你找到的酒?”元淮将晚膳放在桌上,拿起酒罐细嗅,这酒竟然透着淡淡的木丹花香气,想来是玄生取得大昭殿外的牡丹外私自酿的酒。元淮细品一口,甘甜清香的酒液柔软地顺着喉头滑下,这木丹酒酿当真是人间佳品。元淮不禁心头懊恼,如此多年,他竟是丝毫不知玄生有饮酒之好,可真是耽误了不少他们可对月饮酒的大好时光。
洛旻并未言语。
元淮转过身看到洛旻还在怔怔地注视着他,很难得的,这个呆和尚竟会如此坦然地就这样静静望着他。细看之下,果真和尚的脸上浮上了几丝醉酒的酡红。
“你怎这般看着朕?”元淮走近洛旻身侧,低下头看着和尚的面容。
洛旻抬眼望着眼前的龙袍圣上,和尚的神色依旧清浅,似是定睛想要看清似的。
“玄生,你可是醉了。”元淮轻声问道,男人低下眼帘,手指轻轻触碰上和尚的脸颊。
那和尚兀得笑了。
这还是鲜少地元淮亲眼见到玄生笑了。
和尚的眉目染笑,面色浮红,那双眼中竟是痴痴地尽然映着他的身影,摇曳的烛光好似在那双不染尘埃的眸子里泯着淡淡的曙光。
一个常年寡淡冷色的人在你的眼前露出这般神情之时,纵使他贵为佛宗圣僧,纵使他的面容本就方正清浅,如此染笑之间却如同人间至艳绝色。好仿佛在腊月严冬的寒冰白川之上恍然见到了大片火烧连云的红霞,艳冷相映,灼灼烂漫绝景。
元淮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禁一窒,他的指腹在和尚的发烫的脸上轻轻摩挲着。
可真是醉了,他从未在朕的眼前如此笑过。
若是能一直赏到如此绝色之景,元淮宁可玄生可长久如此醉着。
“阿福。”和尚的嘴角勾起明艳的弧度,轻声唤道。
元淮的手一顿,而后缓缓伸了回来。
男人的眼神渐渐冰冷下来。
“阿福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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