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不归(1 / 1)

<>玄生已死,而现在身处于仁宏宫之内的是洛旻。

“我怎知不是。”洛旻轻声喃喃自语,他抬眼看向元淮,“因我便是妖。”

众人皆是大惊,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圣僧,而隆尊主持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也闪过了异色。

“荒谬至极!”皇上自是不信的,元淮不明玄生为何要如此说。玄生是人是妖他怎会不知,此世间哪有邪祟的妖道可终日在佛像之前修佛念经,拈花供灯。众僧亦是觉得荒谬至极,他们视玄生为僧侣之首,怎能轻易接受圣僧乃是妖的谬论。唯有隆尊主持轻念了句阿弥陀佛,低头暗叹了一声。

及此的捉妖师们也一时面露诧然,面面相觑,显然此时的突发之事完全是在意料之外,他们也反应不及,只得将目光望向元昌和贾无。元昌也随后眉头微蹙地看向贾无,贾无面露凝重地望着洛旻,而后微摇了摇头,他并未从这位圣僧的身上觉察到一丝妖气。

“那这样又如何?”圣僧颈脖间常挂的那串金刚子念珠此时被他捏在手中,洛旻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随着那一百零八粒佛珠瞬间崩裂为齑粉,无影无形的磅礴之力顺袭众人之面。

“妖,妖孽!”贾无感受到那骇然的妖力瞬间大惊失色,伸出食指颤抖着指向洛旻,而后慌忙将皇上和大皇子护在身后,大声吼道,“有妖孽在此!护驾!护驾!快护驾!”

皇上和大皇子此时皆为震住,他们二人都是素日与圣僧最为亲近之人,自然此时受到的震撼最大。玄生是元明尊重敬畏有加之师,亦是元淮捧心相赠之人,而如今他们却被圣僧玄生自己告知他非人,而为妖,这就仿佛一场荒唐的梦魇一般。

“便是如此了!”贾无在此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凛冽之眼狠厉地望向洛旻,“此妖心机叵测,狠毒至极,不仅欺君,更欺瞒了天下,如此数年来竟一直潜伏在宫内!此妖定是一十五年之前杀害元耀帝之邪祟,一十五年后又祸乱宫中,妄图杀害二皇子之命!却不知晓,如此多年来,还有多少宫中之人遭遇此妖的毒手!”

此时护驾之侍卫已在仁宏宫内将皇上和大皇子护住,持剑指向洛旻。他们听了贾无之言,俱是面露惊惧之色,紧张地盯着洛旻,生怕此妖猝然发起攻击。

元淮在此时已然心下大乱,他望着圣僧丝毫不解为何局面会陡转直下到如此境地。

“你不信我。”洛旻转过头来看向元淮。

元淮注视着那和尚依旧淡然如水的目光,心仍为他动摇着。

朕该如何信你,皇上紧抿着唇,却未将此话说出口。如若,即便玄生真是妖,是否玄生之前所提的善妖便是他自己本身。元淮犹记得,玄生说那善妖入了佛道,岂非就说的他自己。的确如此多年来,玄生静心修佛,未做过任何损害朝廷或是损害皇脉之事。

归根究底,皇上依旧是信玄生的。

“皇上!妖孽自有蛊惑人心之道,切勿被妖孽蒙蔽!”贾无见皇上面露迟疑,立刻大声唤道。

“皇叔,此时元昌才明了一事!”元昌猛地向皇上双膝跪地,蹙眉正色道,“五年之前皇叔力排众议封玄生为圣僧之时,朝中便颇有微词。玄生年龄尚轻,亦非得道高僧,亦于佛道于朝廷无成无就,怎能贵为众众僧侣之首,但皆被皇叔金言挡下。皇叔是否觉察当年之行与往日之举大相径庭,一意孤行,如同受到蛊惑!此些年来,圣僧独一人颇得皇叔宠信,日日相见,皇叔你必然已受此妖孽妖言蛊惑至深,否则怎会对此等杀害臣之父和二皇子之妖仍心存怜悯!”

元淮看到元昌眼中的愤怒和憎恶也不禁清醒过来,他分明与元昌一样,都是深深憎恨妖孽,恨不得屠尽世上之妖之人,怎在此时如此轻易地动摇本念。

更何况,为何他多年偏偏对玄生一人独生情愫,心思念想,却求而不得……

究竟是心念所至,亦或是受妖之蛊惑。

“待老朽受了你这恶妖!”贾无掏出缚妖索,大声斥道。

“元临的命你们可不要了。”而洛旻只是淡淡回了句话。

元淮和元明俱是面露骇色,玄生此话分明就是在暗指用妖力侵染二皇子皇脉之人便就是他了。

而此时二皇子之命就掌控在他手中。

“大胆妖孽!你究竟所图何物!”贾无凛然上前,毫无惧意,“速速放了二皇子!”

众人都僵持不敢动,不仅因攸关二皇子之生死,更何况对于他们而言,眼前之僧更是可瞬然噬人精魄的妖孽。没人注意到最应该护驾在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此时却定定地站在一边,眼神晦涩不明地注视着洛旻,无动于衷。

“元临!”大皇子终究还是个孩子,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了床榻边。元明是极度担忧着自己的皇弟的,同时他也不信一向对元临最为宠爱的玄生真的会加害于元临。

众人又是心一紧,只看到元明已然身侧于洛旻之旁,然而幸好那妖孽并未再加害大皇子。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元耀帝之死?”洛旻的目光淡淡瞥过元明,而后转过头来看向面目焦虑之至的元淮。洛旻所提元耀帝便是元淮的皇兄元韶,元淮怎会忘记他最敬重的皇兄遭妖孽所害而残忍可怖的死状,那是元淮此生不可忘却之殇痛。

“二皇子亦活不成了。”洛旻冰冷的声音并无起伏地说道。

元淮的呼吸一窒,他的双手发颤着紧紧握紧。

他恍若已经看到了,在床榻上全身溃烂而死不瞑目之人是他的幼子元临。

“玄生,你可有法救元临一命。”元淮的眼眶被逼红了注视着眼前面冷如空的和尚,不知为何,他在此刻仍旧是在一意孤行地,相信玄生并非加害元韶和元临之妖,他甚至还怀有希望玄生可将元临救回来。

“妖孽!二皇子身上弥散的妖气分明与你其身如出一辙!”贾无大惊,他意识到皇上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便相信了一个妖孽之言。原本遇到此妖贾无和元昌都认为是机遇所至,他们自可以顺水推舟,却未曾料想到这样的事态竟转向了无法预测的展向,“皇上,万不可再受此邪妖蛊惑!二皇子命在旦夕,必然当下决断除了此妖!”

“皇叔!当即之下,只有除了此妖才可挽二皇子性命!”元昌已拔剑,他的目光凛冽憎恶至极地望向洛旻,“此妖心机深重,妖言惑语,不仅残害皇室血脉,更祸乱江山社稷!若是今日不除,后日祸患无穷!皇叔已被此妖蛊惑至深,元昌代皇叔除去此大害!”

元淮在此时内心挣扎痛苦无比,他不知到底该信谁之言,然而元临已然命悬一线。

“命由天定。”洛旻却是丝毫未被影响到,他的目光依旧淡淡地注视着紧闭双眸,面露疼痛的二皇子,“岂是凡妖俗人可阻止的,皇上又何苦让二皇子于此世间再遭此等苦刑。”

元淮的双目圆瞪,洛旻此话说是免了元临的苦刑,却分明已是给了元临死刑。

“妖孽!妖孽!”贾无在此时怒极,他伸手挥出了缚妖索,而那缚妖索不知为何竟无法触及洛旻之身反被弹开,而后竟重挥在了侍卫和捉妖师之身,人身腾飞而起摔落在地。贾无大惊,他从未遇到如此不畏法器缚妖索的妖孽,此时也是一时有些心颤,向后微退一步大声喝道,“妖力竟是如此深厚,你这大胆妖孽究竟是吸食残害了多少人之精魂!”

此时仁宏宫之内箭拔弩张之氛更甚,战役触而即发。

“圣僧……”然而在此时却突然听到了非常微弱的声音,那是二皇子之声。

元临稍清醒了过来,他的全身如同被烈火焚烧般的疼痛,但是他却毫无力气叫出声来,也完全使不上劲,只得挣扎着睁开眼。他看到了很多人,圣僧在这里,皇兄在他的床榻边,父皇也在这里,元临痛然呜咽的声音都似是拼劲全力了,“皇兄,父皇……疼,好疼……”

二皇子红了眼睛,他从未如此疼过,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稚童身上的青斑还在扩散蔓延着,于青斑之上的皮肤也开始迅速溃烂起来。有恶臭黑浊的脓水从伤口处涌出来,如此的怵目惊心而又惨不忍睹。

“父皇在此,元临,你会无事的,别怕。”元淮也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护着他的护卫,大步匆忙踏向了床榻,紧紧握住了元临冰冷的小手。

而此时洛旻的手一挥,本来纷纷想要冲到皇上身侧护驾之人竟在此刻都无可动弹。

众人都瞪大圆目,内心无比骇然地注视着洛旻。而身为捉妖师之首的贾无的内心更加惊天骇浪,他知晓皇城本就是克妖之地,此妖终于释放了封印的妖力之后,必然会深受圣威之磨,妖力大减。但哪只此妖不仅毫不畏至高法器缚妖索,还能在皇城禁地使出如此强大的妖力禁锢住所有人的行为,这实在是前所未闻!贾无在此刻内心都开始惶恐起来,他分明感受到了洛旻身上的妖力,但他却觉得这并非一妖可为之事……

元临已无了力气点头,浑身如同针刺刀劈之利痛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可以承受的。他的眼神望向了洛旻,圣僧注视着他的眼里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平淡着。但隐约的,元临总是可以从圣僧那双空然的双眸里看到更多,比如此时,那是隐藏着的沉重的伤痛。

模模糊糊里,二皇子刚才隐约听到圣僧的声音。

[二皇子亦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

活不成了,那我要死了吗?

元临本就是个孩子,还从未想过生死,此时心中满是恐惧可怕,浑身微颤。

“元临,很乖啊……圣僧为何不愿唤我元临了?”二皇子已是哑着声音说道,声音弱不可闻。

元临用尽全身气力,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捏住了洛旻的袈/裟一角,就如同往日里他常做的那样,可是此刻他已无法像平日里那样贴近着圣僧撒娇了。

那稚童在此时委屈到了极点,他的脸上惨白发青,瞪着大大的眼睛注视着元淮和元明,通红的眼眶里眼泪源源不断地落下,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眸里是无休止的恐惧。

“元临不好吗,为什么,元临就活不成了呢……”

“胡言乱语!元临会好好的,别怕,元临很快就好了。”素日成熟稳重的大皇子元明在此时都跪在床榻边哭得泣不成声,他边哭边说不出话来。

元淮在此时也是通红着眼睛,他突然忆起手中贾无给的压制恶症的药丸,匆忙要给二皇子吃。

“元淮,你不信我。”洛旻轻声说道。

元淮递药丸的举动一顿,而后转过头看向圣僧。

“你让朕如何信你?”元淮双眼通红地执意将要让二皇子咽下,他的确想信玄生不假,但是一妖说元临毫无生路,众人说元临还有一线生机。为帝皇为人父的元淮又能信谁,他根本无从选择。

洛旻未再说话,他微垂着眼帘,眸色黯然。

在已可作为前世的玄生敢将二皇子留在大昭殿内,不仅为救元临而释放了百年来禁锢的妖力,更是派人寻了皇上元淮前往大昭殿,就已然做好了暴露身份之念。玄生以为元淮会信他,兴许元淮的确是会信的。只是可惜,先来一步的却是突发而至的元昌和贾无。身受重伤的玄生作为妖孽之身在大昭殿内昏迷,二皇子恶症痛不欲生命在旦夕。玄生无从辩解,元昌和贾无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全然压在他之身。

当玄生再醒来之时,他已经被贾无关押起来,成为他炼丹的珍材。而在那一刻,玄生也同样地明了,他在元淮的心中一定已是无恶不作,大邪大恶的妖孽了。若是元淮全然信他,他此时一定不会依旧被束缚在使他痛不欲生的缚妖索之内。

即便已为元淮倾尽所能,倾尽其生,却落得如此绝地,但玄生并不怨元淮。这场针对于皇上和皇子的阴谋大计,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个困住玄生的绝好的陷阱。即便玄生并未昏迷,他也无法还自己一身清白。换作世间任一人,都不会在此等境地信他分毫,元淮也应当是不信的。

是啊,该是不信的。

即便如此想,玄生的心仍旧如同撕裂痛然碎开,锥心痛骨。

他不信我。

这世间之人皆不会信一妖之言,元淮也不信。

“命由天定。”

洛旻转而抬眼的时候,一双黑色的眼眸已然变成了赤金色。

竟是白鵺!此时仍旧不得动弹的贾无在内心惊呼道。

于此贾无终于明了,命由天定这一句话——因为白鵺那双眼的确可看尽天下之人大限之期。

洛旻站了起来,他站定到了元昌和贾无的面前,那双目空一切的眼里依旧并无情感。

元昌和贾无均是内心惊慌震颤不已,在那双恍若看尽一切眼里他们的密谋似乎都已被知晓。

“不远矣。”洛旻轻声吐出三字,却如同无比可怕的恶咒一般。

所有人在此时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旻并未有其他举动,而是向门外走去,竟是要离开仁宏宫。

“圣僧!圣僧!圣僧!”

吃了药丸之后,元临的痛楚真的有所缓解,而且他身上扩散的青斑和溃烂也似是被缓解了,这让元淮和元明不禁都稍松了口气。元临看着洛旻离开的背影,竟不知怎的涌出了气力大声唤了出来。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却突然感觉到胸口一窒,而后是胸腔深处传来的如同爆炸般的痛楚侵袭而来。

二皇子双目猛地一瞪,下一秒大咳出了无尽的乌血,漆黑一片,恍若五脏六腑都已然烂透了,稚童的口中发出不明的啊啊声,无力言语,他的一双眼顿时混沌不堪,而后像是彻底断了生机一般地倒在了床上,那双眼里只剩下残破至极的痛苦和绝望。

洛旻的步伐一顿,在伴随着元淮和元明惊恐至极的喊声中,洛旻转过了身来。

就在此刻,属于玄生的,有关于玄生和元临的回忆全然翻涌至洛旻的脑海中。因噬情咒的缘故,也因不想与元淮有太过繁复纠葛之由,玄生不敢与元淮稍多亲近。但是二皇子是不同的,元临是元淮的幼子,元临是早逝之命。玄生看着这孩子自幼长大,元临的容貌和脾性都实则像极了往日的元淮,他怜这孩子,喜这孩子,给予这个孩子玄生所能给的偏爱。

玄生会给元临讲这世间古今往来的许多闻所未闻的有趣的小故事,玄生会为元临私下里带来许多民间里有趣的小玩意,玄生会包容着元临不成熟的任性无比纵容任他玩乐戏耍,玄生会亲手下厨为执意要留宿在大昭殿内的元临做各式各样的斋菜……玄生和元临之间有许多不告诉他人的小秘密,因为玄生想让这个孩子在九年间享尽世间之乐。

然而这人世间光景的九年太过须臾,不过弹指一瞬,玄生宠着的元临便要死了。

玄生即便一直知晓,却仍舍不得。

元淮和元临的大限之日愈发逼近,玄生愈发痛苦不堪。

命由天定,那双能预见人之大限的眼睛,仿佛是强加在玄生身上一切痛苦之源的诅咒。

洛旻终究是走到了床榻边,既是玄生所执念,他便再送这孩子一程。

他的指尖轻轻划破了自己食指的皮肤,一滴艳红的鲜血滴在了元临的额前。

元临的痛苦似乎兀得平息下来,他的双眼也渐渐清明了。他感觉冰冷的全身暖和了起来,也不再是那么疼了,好似也并无那么害怕了。他侧过头去,看到平日里威严之高的父皇此时却红着眼眶,惊惶之至地紧握着他的手,含泪地注视着他。

“父皇,元临不能陪父皇过寿了……”元临抿了抿唇角,小手微微使力也握紧了父皇的手,轻声说道,“贺父皇,龙体永安,万寿无疆,国泰民安,千秋万代。”

“皇兄,别哭,元临不怕。”元临转过头看向哭得已哑然的元明,小孩的内心又是一阵揪紧的疼痛,他哽咽着抿唇,反而出声安慰着元明,“元临日后不惹祸了,皇兄你也要,想着元临。”

大皇子元明通红的眼摇了摇头,然后又紧咬着唇,重点了点头。

最后二皇子望着站在一旁的洛旻,元临那自幼贴着长大最为亲近最为宠溺他的人,小孩那张稚脸上望着洛旻最后灿而一笑,“元临最喜欢圣僧了。”

元临眼中的最后一抹明色熄灭。

那孩子的双眼缓缓阖上。

大皇子的头埋在床榻上嚎啕大哭,而皇上元淮也是全身颤抖着,逝儿之痛大伤其心。

而此时压制住众人动弹的压力瞬间消失了,众人一时俱不敢向洛旻出手,见证二皇子之逝的他们嘭得齐齐跪地,将头紧紧压在地面上。

当元淮转过头去看向立于身旁之僧的时候,却发现那妖也流泪了。

“玄生……”元淮的声音嘶哑至极,恍若从苦涩痛疼的喉咙口切开一道血口才得以说出。

洛旻寂静落泪的双眸从已死的元临身上,望向元淮。

元淮从和尚那既熟识又陌生的寡淡清浅的目光中,恍若看到了有无尽的话语和伤痛藏在那似是毫无波澜的眼底。但他却始终,完全看不透,却惶恐地预感到了一种失去,彻底的失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抓住洛旻,而他的身体却也受到压制突然无可动弹,只得睁着眼瞪着洛旻。

洛旻转过身来,他拂了拂手,散落地面的佛珠都漂浮起来,又串成了一串佛珠。

和尚伸手将佛珠绕了两串置在虎口,双手合十走出了门外。

“元淮,你我……”

洛旻的步伐停下,他转过头看向元淮,似是想说什么,最后仍旧什么都未说出口。

“罢了。”

仁宏宫外是漆黑一片的深夜,黑压压的,透不过一丝喘息的光亮来。

但穿着一身袈/裟的洛旻,却恍若身拂凡尘间最后一霞净光。

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望着那和尚一步一步走出视线之外,夜黑之际。

已逝之人,不留之妖。

三千之外,不再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摘自《药师琉璃光本愿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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