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被平车推了出来,所有的医疗设备仅仅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
几个工人都默默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几分钟后。
陆予薇同母亲赶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她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
母女俩喊着陆军,却再也不见那人的回应。
医生说:“唉…等她们情绪平稳的时候,我再找她们说病情吧。”
他摇摇头走了,即便在医院待久了,哪怕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可终究还是不忍。
顾时匀踩着自行车来到了卫生院,她急忙下来,连车都没来得及架住,慌乱的将车丢在地上。
她跑了进去。
走廊有两端,她撇头看向一边,陆予薇正蹲在一个病床边痛哭。
站在一旁不吱声的还有几个工人,他们就那样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顾时匀好像终于明白了。
她急忙跑过去,看见的是陆军整个人躺在病床不省人事。
这些仪器她都懂,也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她将目光移在陆予薇的身上,她看着她哭,莫名的心痛。
顾时匀曾经自己暗自发过誓,这一辈子只让陆予薇开心,好像现在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于现在连靠近她的勇气都丧失了。
陆予薇的眸光透着伤心,更多的是透着至亲的痛苦。
她现在要如何靠近她,看着陆予薇手臂上的伤疤,那是他父亲掐的,可她依然爱着自己的父亲。
顾时匀一直心疼这个女孩,平时虽然将她当做姐姐来叫,可她多想叫她一声陆予薇,还会对她说别怕,一切都有我!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或许比陆予薇疼上一万倍。
她看着陆予薇,转过头去,将快要滚出来的泪珠,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加重自己的呼吸,放轻松。她不能在她面前哭,陆予薇现在需要的是一份依靠。
顾时匀走过去蹲下身子,她拉住哭得失去理智的陆予薇。
“陆予薇!”顾时匀看着眼前已经失去理智的女孩儿。
陆予薇的眼泪一直流个不停,她噙着泪水努力的望向顾时匀。
明明可以做最坚强的自己,却偏偏每次在小时匀面前丢脸。
陆予薇没有回应她,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顾时匀拉住她的手:“你听我说!”
“陆叔叔还有机会,他还活着不是吗?”
“只要好好治疗,他能好起来的!”
旁边的工人满脸不可置信,陆军从三楼摔下来还有生还率,算是已经是烧高香了。
她抽噎着:“可…可…”陆予薇将后面的话听了进去。
“别说了…陆叔叔会没事的。”顾时匀说着猛地将陆予薇抱住。
陆予薇的头靠在顾时匀的肩膀上,她的心好像更难过了,委屈也在顷刻间爆发。
原来小时匀的怀抱如此的让人有安全感,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痛苦。
顾时匀抚着她的背,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陆叔叔会挺过去的。”
在这一刻顾时匀便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考医科大学,希望陆军能够等她,她一定要还陆予薇一个健康活气生生的父亲。
哪怕这个愿望不现实,她也一定要赌一次,希望陆军也能同她一起赌一次。
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令陆予薇不开心的事,她都将一一为她消除。
退一万步说,自己的命都是能给她的。
陆予薇枕在顾时匀的肩头哭了好久,直到她感觉顾时匀的肩膀湿透了。
她抬头看着顾时匀,眼睛都哭肿了。
顾时匀为她擦拭掉眼泪,什么她也没有说出口,用手默默的将陆予薇的脑袋,移到另一只肩膀上。
陆母情绪稍微和缓后被医生叫去了诊断室。
现在只能她这个做母亲的来抗了,即便她刚刚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
医生委婉的告知了一切病情,并对她说。
“你们可以先让病人在镇上观察一段时间。”
“等他的病情稳定后,你们再决定将他转进市级的医院。”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意见,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
“难保不齐会在转送过程中发生什么…”
医生说完后并没有听到那个女人的回答,他一抬头就看见女人目光呆滞。
他站起来晃了晃,对她说:“家属?”
陆母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伤心过度了吧。
但其实她自己在想什么,陆军这件事出得离奇,他曾是那样一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从楼上摔下来?
长且寂静的走廊,陆予薇的哭声一点一点的收住,顾时匀一直将她抱在怀里,久久不舍得松开。
这个女孩的心她进去了一点点,她不想这样放弃,她总是有预感陆予薇会因为这一次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回来。
好像她顾时匀的感觉是对的。
前两个月,她只要一放周末便会跑去医院,而自己也会提前就在放假的当天,将作业在学校做完。
这些天,她旁边的座位也空了起来。
每当上课,她都会朝着那个座位笑笑,但眼色随即又落寞下去。
陆予薇一个人孤单的守着父亲,现在的父亲一直处于植物状态。
母亲和她一样都在期待奇迹。
而陆母这一两个月便是去找那个陆军口中的余总。
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纪总突然换成了余总。
从她那一次见这个人时,便觉得他比纪震东可怕上百倍。
明明他那一次只是笑笑,却在陆母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来到余弦知的办公的地方,一个人单枪匹马又怎会被他放在眼里。
他只对她说:“你男人是自己摔下去的,我们只负责支付医药费。”
“可这件事你可别乱赖在谁的身上。”
余弦知笑得很开心,明明那是他手底下的人啊,在陆母眼里她总是感觉这个人不对劲。
她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是他做的所有一切?
可动机呢?他一个老总不会去针对一个职工吧?
余弦知递给了他一张卡,说:“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福报了。”
“如果他父亲曾经做过什么恶事,那我祝他永远都别醒过来!”
他对面的女人听着一头雾水,更不知道余弦知话中有话。
陆母拿着那笔钱消失在门口处,余弦知肆虐的笑着。
随后走进来一位男人,是那个颈部有刺青的男人。
他知道背后有人来了,便说。
“这次你做得很好!”
“说不定你跟着我会更有前途。”
而此时此刻,原路返回的陆母在门口听见了这句话。
原来…真是有人背后搞鬼,可她一个女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撼动这个人的地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