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做饭的妇女,抬起头来,从窗口上问:“你是顾家那小孩儿吗?”
顾时匀没有回答。
妇女放下手中的厨具,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笑得很和蔼,将手伸在了顾时匀面前:“小朋友,你好啊。”
面前的小孩儿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谁?为什么在予薇姐姐家里?”
“哦…我买下了这间石屋…”女人慵懒的说道。
顾时匀猛地撇开她的手,“我不信”,说完自己跑了进去。
女人却说:“诶诶…咋滴?还要私闯名宅啊?”
跑进去的人没有答话。
只是将她屋子里所有的地方扫视了一遍,却没有那小孩儿想要的结果。
顾时匀急忙跑了出去,女人都没来得及说出话,只感觉一阵风穿了过去。
女人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的进了屋子。“什么情况?”。
随后才想起自己的菜糊锅了,后悔莫及,她心想:“就算要认识这院子的新邻居,和小孩儿搭什么话啊?”
“简直是浪费时间。”
顾时匀不相信陆予薇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说,就这么离开了…
她跑回来质问顾慧芳,“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顾时匀一脸死板。
顾慧芳一头雾水,随后反应过来。“哦…你说陆丫头啊?”
“走好几天了。”
“怎么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叫醒我?”顾时匀的目光呆滞。
她母亲摊开手臂,“你这是在怪我?”
“你当时回来浑身都湿透了。”
“我问你啊?你有几个命和陆予薇一起玩儿?”
“没了她你就活不了吗?”
顾时匀的眼睛憋得通红,直直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对,没了她我就是活不了。”
顾慧芳眼底略过一丝凉意,原来她这个做母亲,既不如一个外人?
她噙着泪水说:“我要把她找回来!”
“我会照顾她!”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甩向了顾时匀的那张脸。
她的脸顿时泛着红,整个人侧身过去,她捂着那半边脸。
就在这一刻…她看向自己的母亲充满了失望。
顾时匀的那个眼神,刻在了她的瞳孔中,好像通过眼睛已经扎根了。
“你凭什么说你能照顾别人?”
“你现在没有任何能力,你怎么照顾陆丫头?”顾慧芳哭着说。
她走了,为什么连告别也不肯说一声?凭什么那样擅自做决定?
顾时匀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她不愿意去相信她走了事实。
哪怕她肯告诉自己即将去何处,哪怕关于她家里这一点点的事,她好像都不愿意去说。
她来到一处田埂,哭着吼道:“陆予薇!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一走了之,将我仅存的希望突然掐掉?”
田埂只有她一个人,所有的事也只能一个人扛下。
顾时匀蜷缩着双腿,衬进胸口,她低头痛哭着。
山间的雾霾缭绕。
这个清晨是她失去陆予薇永远的痛。
哪怕陆予薇同自己说了声再见,她想自己或许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而另一头的顾慧芳急冲冲的找着顾时匀。
她后悔扇了她那一巴掌。
如果她在外面躲着不肯出来见自己的话,那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再原谅自己。
“小匀!妈妈错了,你别躲着妈妈行不行啊?”
“求你了快出来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陆丫头!”顾慧芳每走一步,都会喊一次。
似乎这一次的事同那一次的经历是一样的,她后怕起来,如果小匀再次受到那样的伤害…
这样下去不行,她寻求镇上的一群人帮忙。
这周边一带,他们都是熟悉的,所谓人多力量大,找起一个人也相比于她一个人大海捞针的强。
等到他们一群人发现顾时匀时,她整个人躺在了路上。
顾慧芳在抬她身子起来时,发现自己手上摸到了一片血渍,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顾时匀身上的。
她的后脑勺有一块干固的血渍,而刚刚留出来的血还没有干。
这下把顾慧芳给吓到了。
整张脸都被吓得惨白,她的哭声可以说是刺痛了周围帮他寻人的人的耳朵。
大声而又惨绝。
她将顾时匀整个人抱起,哀求着说:“你们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求求你们了!”
其中一个男人说:“你等会儿,我去骑车过来。”
“好好好…”顾慧芳的声音颤抖而嘶哑,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绝望。
愧疚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心。
顾时匀被她横抱在怀中,还没等那个男人骑车过来,她就先主动跑了起来。
“小匀,你一定要挺住!”
“妈妈知道错了…”她边跑边哭。
男人动作很利索,才回去不到一分钟就开车停在了顾慧芳的身边。
他大喊:“快上车,娃的命要紧。”
顾慧芳立马抱着顾时匀一起跨上了摩托车,男人一踩油门便快速的走了。
后面站着的人都在感叹。
这小芳的孩子到底是什么命格,这才被雨淋病了不久,这次又发现脑袋摔出了血。
众人纷纷摇头。
“这娃子恐怕这次难过这一关!”
“唉…这院子里的两个娃,一个搬走了,一个命运多舛。”
“日子是越来越难过咯”
………
顾慧芳抱着顾时匀一路小跑,嘴里念着:“小匀,你坚持住!”
“你一定要坚持住。”
顾时匀被平车推进了病房。
她就在外面焦急等待,要知道那一巴掌的后果如此之大,她就应该好好同顾时匀说的。
可偏偏自己又是个急性子。
血是止住了,可顾时匀依旧昏迷不醒,医生让她去做个片子。
过了好久后,医生将她叫进了办公室。
他摘下自己的口罩耐心的同顾慧芳解释着顾时匀的病情和现在的情况。
顾时匀同别人的损伤不同,这是一种很少见的脑部并发症。
浅记性综合征。
它只会慢慢的忘掉一些重要的人和事,随着时间的推移,病情还会加重。
有时候大脑还会选择性的忘掉一些事物,不过这要具体看她后面病情的发展。
此病无药可医。
更是没见过那个临床的医生做过这种脑部的手术。
或许,顾时匀只能选择和一些人自己最爱的人,疏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