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羽燕哭的声音,蒋世明心里也很难过,他并不是责怪白羽燕,也不是不想成全两个年轻人,可现在搞得蒋世明像是棒打鸳鸯一样,不知道蒋业勋醒来会不会责怪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听到蒋业勋病情的时候,蒋世明想过最极端的结果,就是真如莫昆说的万一蒋业勋瘫了,那不是毁了白羽燕的后半生嘛!
虽说白羽燕和蒋业勋是情比金坚,蒋世明知道两个人是不会放弃的,可是这也不仅仅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窘态,这是还牵涉到两个人未来的幸福,两个家庭未来的幸福,何况即使蒋业勋清醒着大概也不愿意白羽燕把后半生的幸福都浪费在他照顾他的身上。
白羽燕不知道自己是哭累了还是哭晕了,躺在病床上整整睡了一天,她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和蒋业勋幸福安定的生活在一起。
“姑奶奶,你可醒了,吓死人了,允儿姐和董事长不知道来看了你多少次,就是不见你醒,赶紧起来吃点东西吧!”
四下只有王智衡一个人做在床边打开着保温壶,里面是刘允熬的鸡汤,闻着很香,可是白羽燕却摇了摇头。
“我不想喝,你出去吧,再让我睡会!”
“你本来身体就弱,再不好好吃饭身体怎么撑得住啊!你得照顾好自己,等业勋出院了你才能照顾他啊!”
“我需要你给我画饼吗?现在的状况我比你清楚!”
王智衡愣了愣,白羽燕睡这一觉,似乎是变了一个人,一个让王智衡陌生的人,可王智衡还是只愿意相信她是因为思虑过重才导致的。
“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行吧!那我把鸡汤和饭菜放在这里,你饿了就起来吃点,不管怎么样,身体是自己的,你不爱惜没人会替你照顾!”
王智衡耷拉着个脸就出去了,这像是白羽燕和蒋业勋的一个劫难,这个劫怎么渡还得看两个人以后怎么面对。
“怎么样?她吃东西了吗?”
“不仅一口都没吃,还想是变了个人,不像从前那个可爱善解人意的白羽燕了,浑身竖满了刺,只是搞不懂她,非要把所有人都扎的血肉模糊才好过吗?”
“我之前就说她是天煞孤星吧,你们都还不相信,就是要往前凑,你看现在这局面,怎么收场。虽然说她也挺可怜的,但是再可怜也不能把别人的关心不当回事啊!”
白羽燕起身去锁门,意外听到了王智衡和程橙的对话,她没有在哭,只是嘴角扬起一抹笑,更多的是在笑自己吧,笑自己的不知所以。
“可是你说他现在怎么办啊!整个人状态都不对,不管是对生活还是对自己,格外的压抑,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好好生活,我听人家说旅游能缓解抑郁症是吧!要不等她恢复一些,给她报个团去旅个游!”
“就你操心,就你关心,就你体贴,你这心里永远就只有别人,什么时候在乎过我。”
“这你还吃醋啊,不都说了吗?她现在就是我的妹妹,再说了,我哪里不在乎你了,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衡哥,我得回去了,今天队里就召集回去!”
“怎么就要走啊!才和你待了没两天就要走,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这不是命令嘛!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会想你的!”
“为什么这么突然就要走,你不是那个主任的特助吗?怎么也要跟她们一起回去吗?”
“给莫主任当特助一是为了照顾蒋业勋,二是为了学习更多的东西,现在已经不需要照顾蒋业勋了,而且十有八九应该不会再回这里养伤了,莫主任暂时也不会回来,所以只能遵守纪律和她们一起离开这儿了!对了,这段时间你多安慰安慰白羽燕。”
“我知道了,你不走行不行?”
“不走你养我啊!”
“只要你不走,做什么都行!”
“军令如山,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在这里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要是让我知道你和别的小姐姐勾三搭四,我也不介意重新让我爸重新物色个女婿,反正他的得意门生那么多,随便拉出来个会比你这大叔差不多,人家一个个的优秀着呢!”
“我听你的,不过你也得答应我,有空了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很想你的,也会更努力的工作,实现你的理想!”
“我感动得都要哭了,你说这话谁相信呢!要实现理想也得要有实力才行。”
“你就看着吧,我能不能实现你的理想。”
“行,我就静静的等着你实现我的理想,好了,不说了,我上来就是想和你道个别,不想再不辞而别了,不知道你会不会难受,反正我是难受了很久。”
“怎么不难受,我的心都快疼死了,关键是还联系不到你,那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嗯嗯,以后我不这样了,来,亲亲你!”
“亲亲!”
“我真的要走了,别忘了我们的理想啊!”
程橙抱了抱王智衡,松开后又冲着王智衡挥了挥手,快速的消失在过道里,只留下一个短发女生洒脱的身影在王智衡的脑海里。
白羽燕没有回去睡觉,爬了个墙根,听到蒋业勋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心如刀割,紧紧的捂着胸口,蒋业勋不再回来的消息像是就此给白羽燕的生活蒙上了一道灰,说不上来是遗弃是放弃还是抛弃,纵然蒋业勋不想,可是她们之间的沟壑已经不再小打小闹了,白羽燕深深明白,当一段感情被一个家庭介入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邵华夏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又拨通了白羽燕的电话。
“夏姨!”
“闺女,你最近好吗?怎么一直不给夏姨打电话啊,你也联系不上业勋这孩子吧,估计又去出任务了,老头子最近也忙,我这难得有点时间,还一个个的不接电话,还是你最好,不会不理姨!”
“姨,我挺好的,我也很久没联系勋哥了,应该是出任务去了,我爸爸最近也挺忙的,老是联系不上人,你也知道他们不是特训就是出任务,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可不是嘛,我这两天眼皮一直在跳,也不是休息不好,就担心业勋和老蒋出事,如果你联系上他们的话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也行,也好让我放心啊!”
“我知道了姨,我联系上勋哥会让他给您打电话的,您也别太担心了,多保重身体,切记操劳过度,他们呀肯定是平平安安的。”
“对对对,平平安安的呢!燕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姨想你了。”
“我也想您,暂时不回去吧,这边也要准备论文答辩了,想先忙完学习的事再回去,到时候一定回去陪您几天!”
“好好好,学习重要,不过空了一定要回来陪姨。”
“嗯,我知道啦,你要多照顾自己,家里没人,还是得监测血压哦!”
“姨会的,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我们等业勋回来吃团圆饭!”
“好,姨,那我就挂了,同学还等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呢!”
“去吧!真是好孩子,拜拜!”
“拜拜!”
白羽燕挂完电话,将手机放在地上,这个手机已经不是原来的手机,空空如也的手机像极了她和蒋业勋现在的状态,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回想起刚才程橙和王智衡的谈话,理想!
理想这两个字对于白羽燕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理想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吵着闹着要当科学家,当飞行员,可自己的理想究竟是什么呢!
出院后白羽燕去了耗子的家乡,也如愿找到了熊文浩的墓地,小雨淅沥沥的下着,墓园里一把黑色的雨伞,一个黑色笔直的身影伫立在那里。
白羽燕把一捧白菊放在熊文浩的墓前,擦了擦低落的眼泪。
“文浩哥,还是叫你耗子哥吧,耗子哥更亲切些,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呢,那么有能力的你到哪里不是一块宝呢,偏偏救了这么没用的我,救了我又让我整日活在噩梦里!这是你这个当哥哥该做的事吗?你们怎么就一个个抛弃我走了!我很讨人厌吗?”
雾很快就笼罩了下来,周围一片白茫茫的看不清四周的建筑,雨水渐渐打湿了黑色皮鞋,反而显得更加明亮,墓碑上红色的墓志铭却格外醒目。
“耗子哥,你说如果当时你们没救我,你和勋哥的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们有志气,有活力,有梦想,起码你们还有信仰和坚持,我呢?什么都没有,你们让我活得那么沉重,背负那么多东西,你们心不会痛吗?不说我是你们最好的妹妹吗?哥……”
白羽燕大声的哭喊,她看不清周围是否还有人,也不管是否有人会注意到她,此时的她只想放声大哭,呐喊,宣泄自己心中的压抑,想和老天争一争,却不知道自己该争的是什么!该往什么地方去争!
经商?太多尔虞我诈,不适合!弹琴?这双手已经间接的沾满了鲜血,弹不出好听的曲子了!求学?继续考研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又能学什么呢?整个心思都乱了,哪儿还学得进去啊!
“耗子哥,你说我到底该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快乐起来呢!至于勋哥,我或许真的是个天煞孤星吧,只有远离了他才是对他好吧!我也想去照顾照顾他,可是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了,根本连大门都没让我进去,在军区门口等了一个星期,看着他们接哨交哨,听着他们出操的呼号,仿佛那就是一个个勋哥在和我对话,可是我却听不懂他的语言。自从我到营区门口等候,整整一周蒋伯伯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后面就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听消息说,勋哥第一次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现在等着安排第二次手术,手术完成后还有康复训练,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可是我和他之间或许真的得有一个人退出吧!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两个人的爱情逼疯两个家庭的女孩,如果注定了这是我们的结局,我认了耗子哥,我不想他因为我再受伤,那样我不仅仅对不起蒋伯伯,更对不起夏姨!”
说到邵华夏,白羽燕又哭了起来,或许是阴雨天气,惹得人更加多愁善感,不过这样的天气对现在的白羽燕来说却是极好的,因为听不到其他嘈杂的声音。
“耗子哥,我回去了!今天来就是想跟你道个别,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拼了命的把我从死神手里换回来,我这条命也有你的一半,我会好好的活着,也会替你好好的活着!我也不知道会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可是总不能活得那么怂,那么悲情吧!期待我带着有趣的故事来看你吧,我还会来看你的!”
在这偏远的小地方,没有人知道熊文浩后来的事,熊文浩是个单亲家庭,从小就不知道父亲是谁,乡邻乡亲都说他是个大孝子,为了母亲的病四处奔波,不怕苦也能吃苦,只是这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假期打工回来家里仅有的田地也被恶霸抢去,好不容易遇上合适匹配的肾源被半道截了胡,母亲不幸逝世,被高利贷追得再也没回过村,村里人都以为他死了。
白羽燕在村子里的家庭旅馆小住了两天,也想了很多,关于蒋业勋的未来,熊文浩的过去,以及自己该何去何从。
倚在小院的围栏上,微风轻轻拂过,闭上眼闻着清新的桂花香,白羽燕回想了自己的过去,难过的,不堪的,痛苦的,还有温暖快乐的,甚至还想到了和奶奶一起生活的那段日子,如此的幸福美好,可是也敌不过老天的嫉妒,硬生生把这幸福夺了去!
突然间一个身影走进了她的眼帘,白建勇一身迷彩打扮,脸上带着笑容,对白羽燕伸出双手大步流星的跑过来,白羽燕瞬间明白了自己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