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洵撵出来的薛梦凝,一脸委屈巴巴地望着燕语迟。
“要不,你留下来照顾我大哥几日?”燕语迟实在找不到抽身的办法,若是将大哥交给薛梦凝,自己也好放心。
薛大小姐一听,瞬间就乐开了花。朝她眨眼一笑,拍拍胸脯一脸自信地说道,“包在我身上了。”
随后,燕语迟便入了宫。
她一身白衣骑马入宫,几个侍卫准备将她拦下,却看见了她腰间系的是燕家的腰佩,自然也就退在了一旁。
如今燕相虽死,但段钰登基后,燕家少不了会成为功劳最多的那一个。
如今已不是昨日,无论是宫里的人、还是宫外的大臣,他们认定段寅已经死了,故这皇位,始终还是要落在太子段钰身上。
燕语迟来到了承和殿,此刻里面还在商议什么事,燕语迟下马后便冲了进去。
两旁守着的公公准备上前拦下她,可燕语迟却速度极快地推开了门。
“殿下饶命!”几个公公见事已如此,纷纷跪在了地上。
殿内站着三人,一个是太子段钰,一个是燕志,还有一个穿着水蓝色锦袍的男子,是燕语迟不曾见过的。
“你来干什么?”燕志满面震惊,似乎未曾料想他会出现在这里。
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燕语迟上前几步,便跪在了地上,“望殿下成全我一事。”
见她毫无礼数,燕志又生气又想护她,忙替他求情,“太子殿下,臣妹一向娇惯蛮横,若是失了规矩,臣愿替她受罚。”
段钰却眸中含笑,眼睛看向了地上的燕语迟,“燕将军,你似乎还不知道,你这位妹妹可了不得。”
“哦?”这么一听,燕志倒真有些好奇,“难道殿下与臣妹认识?”
“你这位妹妹,可救过我一命。”段钰接着说,脑海里瞬间浮现那日她舍身救自己的画面。
燕志闻声一笑,道,“还有这种事。”
“太子殿下?”燕语迟道。“我大哥如今腿伤在身,不宜操劳,臣女请求殿下将其职位尽数交于我……”
燕志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戛然而止,打住了她的话,“住口!”
燕志来到了她的身边,强压着愤怒,道,“语迟,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二哥,我意已决!”燕语迟道。
“你糊涂呀!”燕志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自古以来,岂有女儿家能做将军的?就算是有,何曾不是吃遍了苦头,你虽与几位哥哥学过几招,但若在沙场上,你几招哪儿会是敌人的对手!”
“我武功虽在你和大哥之下,但我自幼习武,就算是先皇身边的侍卫,与我也是难分上下。”燕语迟仰头看他。
“他那是不敢伤你!”燕志道出了真相。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燕语迟道,“让我从军中随从做起,若他日我没能交上一副让你们满意的答卷,还请殿下以欺君之罪处置我。”
段钰望着燕志快要气得晕厥的表情,一时间也不敢答应了这件事。于是便将矛头放在了那位身穿水蓝色锦袍的男子身上,“扶苏公子,你觉得如何?”
那位叫做扶苏公子的男子眉清目秀,头发斜束在一旁,眉黑如墨,乍一看倒像个游山玩水的洒脱派诗人。
“这天下自古是能者居上,就算是一个六岁小儿,能有从军之策,理应重用。”扶苏公子笑道。
他这么一说,话虽说得中肯,心里却还是藏着疑问。不过这漠北朝堂之上,倘若他日能站着一位女英雄,必然青史留名,成为史书上不可磨灭的一笔。
但其历程,却比男子要艰难地多。
“后天便是太子殿下登基,这两日不妨先证实一下,你是否有练兵之能力,如何?”扶苏公子补充一句,太子段钰闻言,也认可了这个想法。
得到满意回复之后,燕语迟便朝段钰行了拜别礼,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我行我素的燕语迟,燕志再向段钰说了声抱歉,但段钰却笑道,“燕相的女儿,应当如此。”
不为强权舍掉真我,这的确难得一见。
“登基那日一切从简。”段钰说,“我不希望再看见王宫奢靡无度,百姓苦不聊生地景象。”
扶苏公子闻言,打心眼里道,“太子殿下定会成为一位好君主。”
午后,沈府。
阿秋亲自熬了一碗药汤,推门走了进去,来到了床前,望着床上的沈相言日不见好转,心里除了忧心,便再无其他。
“将军?”阿秋轻声喊他。
沈相言极痛苦地皱了皱眉,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了他,阿秋笑道,“我特地寻了清毒草,加入了将军喜欢的槐花蜜,您先喝一口。”
说罢,便用汤匙乘了少许药,准备喂给他喝。
“放下吧,我待会儿自己喝。”沈相言道,说完便咳嗽了几声,吓得阿秋忙拿出他的手帕,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拿开手帕,阿秋望着那一滩血红,心里一紧。
“将军,还是赶紧将药喝了吧。”
沈相言摇摇手,示意他离开。阿秋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相劝,只好放下药后关门离开。
此时秋丙走了过来,面露关怀之意,“沈将军可有好转?”
“后背那道剑伤到无大碍,不过将军手臂上中的毒,却不知以何药来解。”阿秋面露难色,若是连清毒散都消除不了那毒,便是这京中名医,也束手无策。
“你先下去吧。”阿秋担心秋丙在这儿叨扰了沈将军休息,便给他找了个差事。
秋丙心领神会,带着一副鬼灵精怪的笑容便出了门。
出身东洲穷苦人家的秋丙并未见过京城,如今暴君段寅已除,这京中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荣华。
卖着冰糖葫芦的小贩大声叫卖着,“糖葫芦——”
“卖糖葫芦勒——”
秋丙停下了脚步,被那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给吸引了去。望着那糖葫芦外层泛着金黄色的糖衣,秋丙咽了咽口水,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糖葫芦。
“想吃吗?”一道女音从身旁传来,秋丙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我请你。”
秋丙抬头,来人身着一身素衣白裳,眉目却不似寻常女儿般娇柔,反倒徒增几分英气。
燕语迟给他买了好几串糖葫芦,秋丙一眼就认出了她,一时间竟忘了说声谢谢。
“沈…你家将军伤势如何?”燕语迟问。
“将军重伤在身,恐怕时日不久了。”秋丙咬了一大口冰糖葫芦,不紧不慢地道。但燕语迟的脸,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