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黑,沈相言便随燕语迟一同入了宫。
见二人一同离开,兵营里立马炸开了锅,开始八卦起两人来。
“燕将军和沈将军实在是郎才女貌!”
“是啊!倒真像那说书人口里的神仙眷侣。”
几人讨论得正兴奋,一旁却冷冰冰地传来一句,“还不练功,等着明日被燕将军惩罚怕绕山跑吗!”
这句话像一盆凉水一般,立马让哄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一行人乖巧地跑去练功去了。
刚入宫,燕语迟便被烟火表演吸引了去。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规模宏大的烟火表演,那火花做的树直入云霄,在那昏暗的夜色里,像是一颗从天而降闪闪发光的仙树一般,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白衣少年,手里拿着一个火线,脚丫子在地上一点,那火线在半空中点燃,变成了一束火花;穿着粉红色罗裙的女郎,绕着燕语迟跑了一圈,手里的花瓣往天上一抛,便变成了一朵朵颜色娇艳的玫瑰花,从天而降,燕语迟站在中间,望着一这一幕踮脚起舞。
一旁的官乐声响起,她一身浅色衣裳,轻移莲步,青丝飞舞,似笔游走于丹青笔墨间,绘制一幅绝美的画卷。
沈相言的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半步,有人夸赞道,“燕家女儿倒真不能小瞧,那舞步丝毫不显矫揉造作,反而英气十足,比那舞娘舞剑可好看得多。”
“是啊,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与燕家联姻了。”一人笑道。
沈相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朝众人敬了杯酒,道,“诸位大人还是趁早死了这颗心。”
“沈将军这是为何?”一大臣不解,“将军不识好物,我儿也不是凡辈!”
“哦?”沈相言凝眸,手里握着的酒杯下一秒便变成了碎片,吓得那人一惊,只听他又道,“好物?你将一个活人形容成物品?”
“不就是个女人吗!”那人有些畏惧,却也想保全面子,“罢了罢了。”
“我若再听到有任何诋毁她半句的话,便废了你这舌头!”沈相言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那人吓地肩膀一怂,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舌头。
最高处,段钰穿着一身龙袍,手中折扇一展,双眸含笑地望着舞台正中央的女子,疑惑道,“那是谁家女儿?”
“禀陛下,那可是你今日要亲赐兵符的燕将军。”身旁的蓝衣公子笑道。
段钰有些惊讶,随化作一抹浅笑,道,“燕家这女儿,倒真不敢小瞧。”
入宴后,今日这些酒菜菜品多样,酒水味美不烈,就连餐后的水果都摆盘精致,原本热闹的歌舞转换成了铃叮入耳的琴声,整个宴会的气氛也逐渐高了起来。
落座后,沈相言并未看见燕语迟的身影,便问身旁一个宫内的内官,那内官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他,随后摇了摇头。
段钰起身,朝各位敬酒,诸多朝他大臣纷纷起身,一同庆贺。
“今日,我要同大家介绍一个人。”段钰道,将酒杯放在了桌上,随朝后使了个眼神,只见一个身穿白羽盔甲的女子走了上来。
来人正是燕语迟。
一旁大臣却满目震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走来。
“这不是燕家那……”一人正准备说话,却见无人敢应答,余下的话便只好咽了下去。
燕语迟虽个子不比男儿一般高大威武,但这身白羽盔甲像是为她量身定制一般,穿在她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衬得整个人像是仙子一般,教人不容小觑。
“这位便是漠北新任护将,日后接受燕洵的责任,为漠北江山赴汤蹈火。”段钰此言一出,底下大臣便热议了起来。
拒绝声,争议声,这些早已是她一早就预料到的事。
果然,苏大人站起来道,“陛下,这武将一职事关重大,怎能让一个女子胜任?”
“不错,臣同意苏大人此言,燕小姐年纪轻微,又无作战经验,若敌军攻上来,她如何应敌?难不成要使一个美人计,让敌国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此言一出,几人一哄而笑。燕语迟凝眸,手中长剑一落,只往说话那人眼前这么一挥,只见手起刀落只见,那人额前的碎发尽数落在了地上。
看着那人被吓得一动不动,燕语迟凡嘲一句,“若敌军攻上来,你们这群男人,难不成仅靠嘴皮子功夫,就能逼退强敌?”
“拿女子来开玩笑,这便是大丈夫作为?我真替生养你的母亲,感到悲伤。”燕语迟说完,便朝段钰走去。
在离他几步路的距离跪下,“臣接旨谢恩。”
接过那枚金色兵符后,燕语迟还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问了句,“陛下果真信我?”
“朕相信你。”段钰十分果断。
燕语迟接过他手中那枚兵符,握在手心里隐隐发烫。
宴会毕,诸大臣对燕家的不满,更多了几分。而对于燕语迟入朝为官一事,更是嘲讽的多,钦佩的少。
大家都等着看她如何落马,就连落井下石的卑鄙计谋都想了不少。还能趁着燕语迟“胡作非为”、燕家迷惑陛下一事,将燕家上下全都一一拉下水。
苏大人上马前,阴笑一句,“咱们走着瞧。”
燕语迟正准备送大哥离开时,燕洵却忽然被陛下召了去。她只好等在宫外,沈相言一出宫便看见了她,朝她走去。
“这么晚还不回去?”燕语迟问。
不知为何,沈相言隐隐有些担心,索性直言道,“兵符在你这里,我担心你会引火上身。”
“哦?沈将军何出此言?”
“这兵符乃一国之重,陛下就这么给了你,或许对你而言是信任,但对旁人却是震慑。我担心会有人借机发难,牵连于你。”
听他这么一说,燕语迟丝毫不放在心上,却也不想辜负了他的这番好心,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多谢沈将军关怀,我自会小心行事,绝对不会让那些小人抓住把柄。”
沈相言闻言,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好。”
“不管发生何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二人含情脉脉对视,一旁走来的燕志略带酸意的咳嗽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伤势一好,就来勾搭我妹妹来了?”
燕语迟闻言,便抽出了被沈相言握住的手,故作责怪地对他道,“二哥,你胡说些什么!”
经过段寅一事后,燕志早早便放下了对沈相言的仇意,与他开玩笑道,“何时与我妹妹重归于好啊?我这二哥可要亲自来吃吃你二人的喜酒,把之前的遗憾都给弥补咯!”
三人一笑,过去的恩怨,便也随这夜风,早已飘散到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