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乐宫长秋殿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天子刘洵,大汉帝国的皇后竟然当众被人毒死,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旷世大案,天子刘洵究竟会如何善后,会不会当场暴怒,众人心中都是紧张不已!
更让所有人担忧的是,短短须臾之间发生的事情,天子刘洵已经认定此事与大司马大将军霍光有干系,虽然光禄大夫丙吉机智的为双方留下了颜面,并且给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下了台阶,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因为此事双方已经在心中留下了芥蒂,因此日后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朝野上下都意识到,日后朝堂之中将会发生巨变,日子不好过了!
此时,天子刘洵泪流满面坐在地上,将皇后许平君的尸体揽在怀中,自己登基之前在南园和尚冠里的生活点滴,不断的在脑海中回荡着,刘洵的脸上满是悲伤、愤怒、不甘,让人望之肝肠寸断。
而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也是愁眉不展,大汉皇后当场被毒杀,文武百官无不骇然,如此惊天大案,竟然与自己的妻子脱不了干系,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即便霍光还能够稳住心神,但是内心中同样震惊不已,对于眼前的事态更是无言以对,惶恐、愤怒、不安、担忧交织在一起,不断冲击着霍光的心神。
过了一会儿,大司马大将军霍光上前说道:“天家,如今皇后已经去了,当务之急便是要缉拿凶犯,同时要准备国葬事宜!”
天子刘洵死死的看着霍光,自然明白霍光的用意,不过是想拿到缉拿凶犯之权,以便为真正的凶手遮掩罢了!
于是,刘洵说道:“皇后弃朕而去,朕倍感悲痛,国葬之事一定要办得体面,此事就劳烦大司马大将军费心了!”
霍光微微一愣,而后说道;“天家,为皇后料理国葬事宜,臣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缉拿凶犯之事……”
“缉拿凶犯之事,朕亲自来办!”
说完,刘洵盯着霍光一字一顿的说道:“大司马大将军以为如何?”
霍光明白此时刘洵已经是悲伤过度,自己说什么也不会有结果的,而且此事肯定与妻子霍显有关系,妻子霍显至少也是知情人,在这种背景下,自己对于天子刘洵多少有些愧疚之意,不好与天子刘洵争抢办案之权。
可是,霍光心中明白缉拿凶犯之权决不能落入他人之手,一旦此事真的与妻子霍显有关,就必须要让实情永远无法公布出来,否则霍家一定会被牵连,甚至会因此被动摇根基!
此时霍光心中很是纠结,想要狠下心来抓着办案之权不放,但是在对上刘洵的眼神时,一股悲伤、绝望的感觉瞬间侵入到霍光的心中,让霍光感同身受,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如此,天家亲为吧。”
话一出口,霍光便满心的后悔,但是此时满朝文武都聚在周围,亲耳听到自己答应了天子刘洵,也不可能再反悔了。
“唉!”
霍光心中暗道:“也许,一切都是宿命使然!”
想到这里,霍光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臣这便去召集有关大臣,开始着手国葬事宜。”
天子刘洵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霍光见状微微一叹,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大殿之中的武卫中郎将霍禹、奉车都尉霍山、中郎将霍云散骑都尉赵平、中郎将王汉、光禄大夫张朔等人也都携带家眷赴宴,眼见霍光大步离开了,众人纷纷尾随离开,其余霍家一系的大臣也是离开不少。
光禄大夫丙吉、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后将军赵充国等人眼见如此,都是脸色不善,对于霍家一系的做法很是不满。
度辽将军、平陵侯范明友则是没有离开,不过在大殿中也很不好受,留下的大臣要么是对霍家不满之人,要么就是保持中立者,不管是哪一方都对自己抱有警惕,基本上将自己晾在了一边。
这时,长乐宫卫尉邓广汉大步走了进来,拱手说道:“启奏天家,臣率领南宫卫士封锁了长乐宫,并且严加搜索,已经将为皇后添菜之小黄门擒拿住……”
说到这里,邓广汉便瞄了瞄四周,想要将人犯交给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可是此时却见霍光和霍家众人全都离开了,顿时暗叫不好。
“朕已经与大司马大将军商议过,皇后之事,朕亲自主持!这个小黄门就暂且交给平陵侯吧,朕会亲自过问的!”
说完,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众人万万想不到,天子刘洵竟然如此信任度辽将军、平陵侯范明友,纷纷朝着范明友看了过去。
而范明友自己也是感到不可思议,天子刘洵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心中既感动又感到一丝酸涩。
“臣,领旨!”
就在范明友拱手领旨的时候,天子刘洵又说道:“皇后之事朕要一查到底,不管涉及到什么人,哪怕是皇亲国戚、朝中重臣,也要一并缉拿,绝不姑息!”
“诺!”
这下范明友可是犯了难,眼见天子刘洵的反应,此事多少会与霍家有所牵连,自己又是大司马大将军的女婿,要如何严查?
一时间,范明友意识到自己想得有些简单了!
天子刘洵也看出了端倪,说道:“朕知道此案重大,平陵侯肯定势单力薄,命右将军、富平侯张安世一并追查,限三日为期,务必查出幕后主使!”
张安世和范明友对视一眼,二人一同拱手领命:“诺!”
当日,天子刘洵没有返回未央宫,而是留在长乐宫金华殿等候消息。
范明友和张安世也是发了狠,将小黄门曹寅押解狱中,对其严加拷问,只一个晚上便将小黄门曹寅打得遍体鳞伤,一条右臂也被废掉,整个人都已经血肉模糊。
张安世眉头紧锁,喝问道:“说吧!有毒的菜品是你送上来的,菜品在出了御膳房的时候,便已经有人试过菜,那时菜品还是没有毒的,可是到了你的手上,为什么便含有剧毒了?说,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小黄门曹寅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勉强抬起头看向张安世,眼神之中满是绝望,但是却依旧闭口不言。
一旁范明友眉头紧锁,说道:“你可认得我?”
小黄门曹寅眨了眨眼,算是点头了。
“既然你认得我,那就应该知道此事之严重,即便我是大司马大将军的女婿,也在全力办案,你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曹寅张了张嘴,但还是缓缓的闭上,甚至连双眼都闭上,一副求死的样子。
张安世和范明友都明白,定然是这小黄门曹寅受到了威胁,足以让曹寅放弃声名也不敢违抗的威胁!
这时,张安世忽然说道:“如果你说出背后主使之人,说出是如何下毒的,我以张氏门阀的荣耀起誓,可以保你家人周全!否则,即便背后主使放过你的家人,我也会将他们斩尽杀绝!”
小黄门曹寅猛然睁开双眼,狠狠地瞪着张安世,就好像是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嘴里不住的发出嘶嘶的低吼声。
范明友见状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个已经净了身的小黄门,竟然如此顾念家人。
张安世则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忙活了半天,自己总算是猜到小黄门曹寅的弱点了!
“怎么样?现在你左右都是死,说出实情还可以换来家人的活命,自己也可以拉着主使之人一同下去。你是聪明人,好好想一想吧!”
张安世的一番话彻底击垮了小黄门曹寅的心理防线,这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小黄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声嘶底里的哭声让人不忍闻之。
即便张安世和范明友久经沙场,也听不得如此悲切、绝望的哭声。
此时,范明友屏退了监牢内的狱卒,整个牢房内只剩下自己和张安世、小黄门曹寅三人而已,说道:“好了,哭完了就开始交代吧!”
又哭了一阵,小黄门曹寅长出一口气,眼神再次开始闪烁起来。
张安世敏锐的察觉到小黄门曹寅的反应,急忙说道:“怎么?事情到了这一步,难道你还想帮着指使之人遮掩?那贼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究竟威胁了你什么!”
范明友也是有些不安,急忙上前查看,用力将小黄门曹寅的嘴巴掰开,确认曹寅的嘴里没有什么毒丸之类的东西,便狠狠的说道:“你千万别有什么心思,即便你咬舌自尽,我也有办法让你活下来,到时候我会禀报天家,将毒杀皇后之罪按到你的身上,到时候灭你九族!”
这时,小黄门曹寅喃喃的说道:“我说!”
范明友和张安世大喜过望,张安世急忙取来笔墨和竹简,准备记录。
而范明友则是继续紧盯着小黄门曹寅,防备其耍花招。
可是张安世和范明友等了一会儿,小黄门曹寅并没有长篇大论的说起来,只是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女医淳于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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