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霏的尸体正在被验尸,听说过几天就要火化了。”
林兮尔眸色暗下去,音调略显忧郁,她眨眨眼,抬头望天,说:“佟霏曾经说,如果她没成功,希望我能帮她,让林霜在童灿的墓碑前磕到头破血流。”
秦允声握着她的那只手收紧,“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罩着你。”
因为他的这句话,林兮尔不由得失笑,她张开双臂比量着说:“有声少爷罩着我,我的胆子有辣么大!”
秦允声目光宠溺,盈着柔柔的光,“这是多大?”
“能把天捅个窟窿那么大!”
林兮尔笑得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越发加深。
她的笑靥如花让时光都变得慢下来,化作娟娟暖流,流淌在他与她的洪荒。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秦允声的喉结上下一动,他一把将她拉近怀里,吻上她绽放在嘴角笑意,还有她荡漾在眉眼的温柔。
“鹅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林兮尔坚定肯定,“而且我会像一块牛皮糖粘着你,就算你有一天不要我了,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我也不会放手。你只能和我在一起,这是道客观单选题,答案只有我一个。”
林兮尔对秦允声的占有欲,从来不加掩饰。
她以此为傲。
秦允声捧着她的脸,轻笑,说:“我相信你是一块合格的牛皮糖,我也是块牛皮糖,我们应该会粘得很紧,最后融为一体。”
任谁,都别想将你我分开。
*
没有葬礼,林兮尔帮佟霏安葬在了童灿的墓碑旁边,立上“童菲”之名。
这才是她原本的名字,童灿童菲姐妹的人生都很短暂,都很悲剧。
而造成她们两姐妹人生悲剧的罪魁祸首,林霜和方锐康,还在逍遥法外。
林兮尔在童灿和童菲的墓前洒了一杯酒,许下承诺,定让林霜和方锐康万劫不复。
林兮尔和秦允声坐上了去忻城的飞机。忻城是大陆南部的一个大都市,冬暖夏热,在代城飘着雪花的季节,忻城依旧莺歌燕舞,花团锦簇。
一下飞机,林兮尔仿佛一只刚出栏的鸡崽子,撒欢儿往外跑,要不是秦允声腿长占优势,都不一定能追得上她。
“鹅宝,你慢点!别摔了”
秦允声赶紧快走几步把她抓回来,不让她再把机场当跑道。
刚才险些撞到人家旅客身上。秦允声心里琢磨着必须要好好教育教育鹅宝,让她明白什么是社会公德。
把别人撞成几级伤残不要紧,伤了自己就不好了,他家鹅宝细皮嫩肉的,可不能磕了碰了。
[秦天王版社会“攻”德]
没错,秦天王就是这么护短,这么不讲理。狗头狗头
林兮尔挽着他的胳膊,兴奋地说:“忻城的环境好棒!不知道为什么,一来到这个城市,我就感觉很亲切,好像自己本来就应该属于这里似的!”
秦允声无奈笑笑,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说:“这才刚到机场,你这是什么诡异的直觉?”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和这个城市投缘。”
“那一会儿出来转转?”秦允声冲她抬抬眉
“正合我意!”林兮尔回给他一个wink。
要了解一个城市,就要从这个城市的历史开始,了解了它的历史,一切文化特征都有了源头和解释。
所以地方博物馆应该是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林兮尔可是文化人,这点道理自然明白。
不过这俩货显然对自己有多大咖心里没点b数,博物馆虽然不及旅游景点人群那么密集,但依旧是个流量大的地方,不说8度老师这个人尽皆知的作曲天才,就以秦天王的国民度,就足以引起群体“暴动”。
虽然戴了口罩和帽子,但耐不住群众雪亮的眼睛。林兮尔和秦允声周围总是有人嘀嘀咕咕,到处的都是看穿一切的眼神。
林兮尔直勾勾地打量着秦允声,把他看得浑身发毛,他忍不住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刚才仔细想了想,我只在网络上露过两三次脸,一般人应该是认不出我。但你不一样,你是国民男神,脑残粉女友粉遍布全国,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认出来。”
“……所以呢?”
“所以——”林兮尔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你就牺牲一下吧。”
秦允声:“???”
秦天王还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林兮尔突然摘下他的口罩,把他推向人群,然后冲着人民群众喊了一嗓子:
“快来看啊!秦允声在这儿!”
秦允声:“……”
¥#@%*@#%$%林!兮!尔!
“快看,是秦天王!”
“什么什么?秦天王就在我旁边!”
“啊啊啊啊啊秦天王,我来啦~”
“秦天王,秦天王,我是你的粉丝,给我签个名吧!”
“秦天王,好喜欢你啊!”
“秦天王,可以合照吗?”
……
秦允声瞬间被围得严严实实,粉丝们还有吃瓜群众们甚至路人们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包了起来,那些雌性生物一个个如狼似虎,恨不得立刻把他吃干抹净。
而始作俑者林兮尔,趁着人群注意力的转移,早就逃之夭夭。
秦天王心中有一万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某悲催国民男神朝着林兮尔逃跑的方向瞟去,磨了磨牙。
鹅宝那个坏丫头,看他回去怎么收拾她!
有了秦允声那么大一个噱头在,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她,林兮尔心里一阵轻松。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专心下来无人打扰参观忻城博物馆。
某缺德女友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坑男朋友有什么不对。
男朋友不就是用来坑的嘛!
不然要他何用滑稽
林兮尔像个普通的参观者,抱着学习的态度而来,也被博物馆沉浸式的布置所吸引,与她同步的还有五六个初中生,穿着蓝白色的校服,纷纷拿着笔记本,一边看一边记录。
她走到一只编钟前,从上下左右不同方位打量它,围着它转了好多圈,从并不怎么专业的角度分析它的结构和材质,想象它的音域和音色。
看得入了迷,竟没注意到旁边一直站着一个人,从她靠近这只编钟开始,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小姑娘,你对这编钟很感兴趣?”
林兮尔一愣,回头看去,一个白胡子老人站在他旁边,穿着白色国风的褂衫,身材有些瘦削,声音听上去低沉沙哑,却让人很舒服。
由于上了年岁,他眼角的鱼尾纹很深,眼皮耷拉着,但眼神却炯炯生光,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矍铄。
和蔼而不失威严,年迈却神采奕奕。
室之老者,国之风骨。
这位老人给林兮尔的初印象便是如此。
林兮尔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是一个外行,不懂文物。只不过听说编钟是古代的一种乐器,而我对音乐有所研究,所以才在这编钟前多留了一会儿。”
老人笑了笑,摸着胡子说:“这编钟是今年刚出土的,经过考古学家考证,它是春秋时期一个卿大夫的陪葬品,距今已经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但你看的这个是复制品,真品其实是一套编钟,由于过于珍贵,已经被首都国家博物馆收藏了。小姑娘,我问你,你觉得文物的价值应该是什么?”
林兮尔低眸沉思片刻,说:“对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价值。对历史学家来说,文物有学术研究价值;对于收藏家来说,有收藏价值;对于古董商来说,还有商业价值和货币价值;对于艺术家来说,有可参考的艺术价值;对于普通人来说,有观赏和学习的价值;对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来说,文物是一种记忆,是一种可以穿越时空、注入灵魂的力量。”
林兮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么说好像有点官方,我见历史书上都是这么写的,想着按教材说怎么也不会错。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
“哈哈哈”老人满意地笑了笑,说:“你这丫头,嘴皮子倒是挺溜,才短短几秒钟的思量,就脱口而出一篇小作文。”
林兮尔:“……”
隐约觉得自己被嘲笑了qaq
唉——她这个外行还是闭嘴吧,太丢人了。
老人的一双慈目眼波微漾,他想了想,提议道:“小姑娘,你会下棋么,要不要和我这个老家伙来一局?”
“……”林兮尔一阵尴尬,哽了好久,才支吾说:“呃,我只会下五子棋。”
五子连珠,没有任何复杂的规则,不像象棋和围棋那么烧脑,下一盘几乎死掉一半脑细胞。
林兮尔觉得五子棋就和九宫格一个道理,上手快,能不能赢不知道,但起码她会。
老人点点头,“五子棋也是棋,下得好照样是功夫。”
林兮尔眉梢微扬,说:“那就请老先生让让我这个小辈,不然我我输了可是会哭的。”
“你这丫头,倒是鬼机灵。”
秦允声为了摆脱粉丝的“追杀”跑得脚都要断了,连续签了一百多个名,他现在对自己的名字产生了陌生感,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终于甩掉了狂热的粉丝们,秦允声一身疲惫地来到博物馆一楼的休息室,随便找了个位子瘫着,本想给林兮尔打电话,结果刚要拨通,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某人一惊一乍的声音。
“老先生,您就不能再多让让我,我这还没放上十个棋子呢,您就又赢了!”
林兮尔生无可恋地趴在棋盘上。果然跟这种快要得道成仙的老头下棋就是自取其辱,一共下了8盘,她输了8盘。
而且每盘最多用不上五分钟,她就被对方华丽地k.o.
老人依旧那副慈眉善目,却说着特别不厚道的话:“你不是说你输了会哭么,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老头子我也想看看你这个小姑娘哭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林兮尔:“……”
要不是看你年纪大,大小姐我不打老人,否则现在肯定敲昏你!
这是谁家的老顽童,赶紧领回去,别出来祸害人。
林兮尔刚想开口回怼,突然感觉肩膀被谁的手搭上,她虎躯一震,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慢慢扭过头去,对上了秦允声扇形统计图的死亡凝视:
三分讥冷笑,三分疲惫,还有三分怒意。
还有一分不知道是啥,估计也是怒意。
总而言之,秦天王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兮尔,勾起一抹“友好”的微笑,慢慢吐出三个字:“林,兮,尔”
“到!”
林兮尔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蹿起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妙。
肿么办肿么办,要shi人惹qaq
秦允声这个小心眼的家伙,被她这么坑,肯定不会放过她……看来只能用苦肉计了。
林兮尔眼睛一转,翻白,倒在秦允声怀里,“啊,我头好晕,我要摔到了,哎呦~”
秦允声:“……”
这演技也太尴尬了,真让人头皮发麻。
林兮尔这招苦肉计,虽然没有引起某天王的同情心,但引起了对方的极度不适。
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成功吧。
反正林大小姐看得开,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狗头
秦允声一头黑线,目光向前看到了那个老人,觉得有些眼熟,于是问:“您好,请问您是——”
“我就是个游客,偶然遇到这个小姑娘,觉得投缘,所以来跟她下几盘棋。”
老人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林兮尔,说:“小姑娘,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哪天心血来潮,可以再来找我下棋。”
林兮尔摇摇头,“不了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人笑了,对她摆摆手后便离开了。林兮尔把名片翻过来看一眼,微眯着的眼睛倏地放大,也不挂在秦允声身上了,直接弹了出去。
“那老头,竟然是乔氏古董行的一把手!那不就是……乔洛一的那个倒霉爷爷!”
林兮尔还清楚地记得乔洛一那个缺德孙子,当初是怎么拿他爷爷的寿命发誓的。
乔老爷子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她和乔同学还真是有缘,随便遇上个人竟然就是他爷爷。
一听是乔洛一的爷爷,秦允声心里像塞了一块棉花似的,他随手把名片从她手里拿出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说:“鹅宝,先别管别人,我们两个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哎呦我头好晕”
“少来,你现在精神得可以直接去举鼎。”
“……”该来的总会来,靠躲是没用的。
林兮尔扁着嘴,用最小的声音说:“我错了。”
“错哪儿了”
“不该坑你,把你推向那些女妖精的巢穴……不过看你衣冠整洁,还有力气跟我掰扯,应该是问题不大,所以这件事就小事化了,翻篇儿吧!人与人相处就应该和谐宽容,况且咱来谁跟谁!”
林兮尔像个江湖骚年,在秦允声胸前敲了敲。
秦允声险些被她敲出内伤。
他抓住她的拳头,往前一拉,嘴角上挑,道:“和谐宽容,鹅宝真的想跟我和谐吗?”
“……”她觉得“和谐”这个词有歧义。
没等林兮尔开口秦允声直接把她扛到肩上,给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