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
苏言疑惑地望向虎妖,没有注意到身后红翎奇怪的表情。
“我也只是有一种感觉而已。”虎妖说道,“感到大地在颤动,恶魔在觉醒,那种莫名的害怕,深入骨髓般的恐惧......只是本能地想要逃离,但是具体那东西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它长出了一口气,感到额头那里依旧疼得厉害。
“我依稀记得曾经一个妖族的前辈说过祂的名字,但是它说过不要直呼其名,叫什么来着......”
红翎突然走上前,面色苍白。
“这不重要吧。”她说,“白婕那件事情还没有解决,她丈夫莫名失踪,现在要不别跟这虎妖在这里耗了?”
她撇上苏言的眼睛,本能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我可以帮你们找,只要你别杀我就行。”虎妖求助地望向苏言,“化形之前没得选,但是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苏言觉得它这个提议确实可以,点了点头,道:“可是你这老虎的样子没法进城,那要不化作人身吧。”
虎妖慌忙点头,道馆内升腾起一阵烟雾,伴随着一声轻响,一个小女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女孩看起来大约十几岁的样子,脸蛋白里透红,小巧的五官精致而讨人怜爱,她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虎皮纹裘衣裙,两颗小虎牙闪闪亮亮的,头上有一块很显眼的青紫红肿。
“你原来还是个小孩?”周阳郁闷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壮年公老虎,这样被打败了也就没那么丢人。”
“我在成精的老虎里还是个小孩子呢,更何况,我就是公的。”那小虎妖一摆手,摆出一副骄傲的神情,“而且化形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为了以后混进学堂读书。”
周阳乐了。
“诶唷,你这老虎还想读书,可以,很有梦想嘛。”他想了想,突然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整个人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
“等一等,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要进学堂读书的啊,”小老虎一脸骄傲,“这是我开了灵智后就一直有的梦想,怎么,你不信吗?”
“不不,不是这句。”周阳拼命地摇了摇头,“你这一句之前说的是什么?”
“这一句之前......哦,我在成精的老虎里还是个小孩子。”
“再往后一点。”
“我是个公的?”
“对,就是这个。”
周阳看起来震惊极了。
他望向容貌精致的女孩,那齐肩的头发,红润的肌肤,一对可爱的虎牙和水亮的大眼睛......可如果它是只公老虎,那岂不是说,在这漂亮的外表下,隐藏着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那不是更好吗!”
周阳1哈哈一笑,突然迎上了苏言极为鄙视的厌恶目光,又蔫了下来,“我就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这样看我......”
苏言轻咳一声,望向虎妖,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行人无功而返的回到白鹭城,但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毕竟他们还拐回来一只差不多有三境巅峰实力的小老虎;只是下山的路上氛围格外的凝重,目前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线索,苏言有无数次想讲几个笑话来活跃一下气氛,但是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白婕没有等到消息,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
小老虎走进院子的一瞬间,眉头就皱了起来。
“有好吃的味道。”
“那是家里养的猪,你不许动歪心思。”苏言敲了敲她的脑壳,“屋里还剩下早上吃剩的半个烧饼,给你了。”
小老虎捏着鼻子,勉强着自己把烧饼咽了下去。
“你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吗,味道什么的?”周阳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真就原地蒸发了呢?”
苏言突然望向猪圈,神情诡异,他转过头抓住白婕的手,沉默了好一会,才悠悠地问道。
“你这几天,有喂过这头猪吗?”
白婕摇了摇头,眼角的泪痕依旧明显。
“我丈夫都没了,哪还有心思管一头猪的死活,这畜生一直都被关在笼子里,我丈夫的丢失能和它有什么关系......”她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了起来。
“对啊,我明明没喂过它啊。”
“可如果你没喂,在我们回来后,这头猪表现的怎么这么安稳?”苏言咽了口口水,“食槽是空的,水槽是空的,但是它却有种吃饱喝足了的感觉,悠哉地睡着觉......”
“这不对劲吧。”他说。
院子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除了偶有虫子的嗡鸣之声,无一人说话。张白安握着红翎的手慢慢捏紧,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崩成了一条弦。
“夫人,您丈夫,他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过这个院子。”
一个想法渐渐在苏言的心中成形。
他望向周阳,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后者慢慢向猪圈哪里走了过去。
那头猪睁着眼,黑溜溜的眼珠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戏谑神色,它那张干净的猪嘴仿佛出现了那拟人似的微笑,看着几人,那表情真实到令人想吐。
周阳走上前,一刀斩下它的头颅。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他以食指为剑,轻轻划开那头猪臃肿的腹部,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呕吐物与粪便搅在一起发酵几天一样,恶臭的腐烂味道瞬间传满整个不大的小院。
他倒吸一口凉气。
有什么东西从猪的肠子里滑出,那东西还保持着完整的形状,只是已经模糊不清了,腥臭的味道眯的人睁不开眼,张白安跑到一边,哇哇吐了起来。
周阳的手不受控制的在抖动,他捂着鼻子,大张着嘴,但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东西面部的五官呈现出积压在一起的糊状,整个人缩成了一个不规则但近乎球状的物体,他包裹着胃液和血浆,却已经失去了皮肤的保护,唯有几根显眼的肋骨裸露在空气中,还有头颅似的大致骨架,彰显着这东西生前可能的形态。
那是一个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