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私-奔吧,乔。”韦艾盈盈地望着他,带着满心的期盼与憧憬,世界忽然都安静了,安静地等待着乔的回答。韦艾已经暗暗决定,只要他点头,只要他点头,她就会努力地爱上他,用尽心力对他好。因为在这世上,全心全意地喜欢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喜欢,都太难太难了。
乔有点讶异地望着她,他没有马上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他还是,放不下金唯爱吧。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提议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对,你是精英海归,大学老师,我却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穷丫头,就像你捡回来的猫啊狗啊一样。”韦艾嘟着嘴巴,索性用起了激将法。开始自怨自艾起来。
乔有点急了,他否认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们都不太了解……”
他觉得韦艾太草率了。也许只是一时意气,却做下了关乎一辈子的决定踝。
这年头,女生都那么主动吗?
“多久才能了解呢?有时候,你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身边人,其实你也未必就了解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就是一场赌博。”韦艾有点惘然地说。丁司永也就罢了,连老爸……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的老爸,也是假的,所以,什么又是真正的了解呢?
“可是——”乔还想说什么。韦艾干脆打断他,耍着赖皮道:“别可是可是了,你就说行不行吧,我不管了啊,其实我们两人本来没有关系,可是,你把我捡了回来,你就得对我负责到底。就像……就像你在街上捡到一只猫一只狗,你就得养它一辈子一样!”
这番理论,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做好事还摊上一块牛皮糖了。
可是乔是绅士,所以,他似乎觉得韦艾说得有点道理。
“不准再说可是了,也许你和我相遇,原本就是那个女孩在冥冥中的安排。她觉得亏欠了你,所以派我来补偿你,我们要学会惜缘,对不对?”韦艾武断地给了一个猜测,然后丢下心有千千结的乔自个儿琢磨去,“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想清楚,一个星期后,如果你还是决定不带我走,我就离开这里,继续到外面朝不保夕流浪去。我也不是那种臭不要脸,非要赖着你的女人。猫猫狗狗也是有自尊的!”
回到房间后,韦艾贴着门听了半天:乔始终待在书房里没出来,八成还在纠结吧。
可怜的孩子,她又让他为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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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起床的时候顺便敲了敲韦艾的房门,嘱咐说:“早餐我放在桌上了,中午我不回家,你自己叫外卖。”
这姿态,哪还有半点雇主的样子。
估计他都忘记了韦艾原本的工作。
昨晚,乔在房间里想了一夜,他想了许多事,关于金唯爱,关于此时与自己同一个屋檐下的女孩。相似的名字,相似的容貌,甚至于……相似的感觉。
为什么当初会把韦艾带回来了?
大概便是因为那份相似了,在韦艾第一次闯进他的车里时,他莫名地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好像失去的人又回来了。也许真的如韦艾昨晚所说的那样,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她原就是唯爱的魂。
他是不是应该选择,怜取眼前人?
一边想着,乔已经不由自主地驾车来到丁司永工作的大厦。前台的小姐告诉乔,丁总正在办公室。明明乔并没有预约,那位小姐还是让乔闯进去了。没办法啊,乔长得太好看了,好看的人总是有一些优势的。
林雪儿正在丁司永的办公室里讨论新开的服装店的事,见乔一身不吭地来了,都有点吃惊。林雪儿正想上前打招呼,乔先开口,用低沉的声音下着逐客令道:“林小姐,我有点事想与丁先生单独谈谈,麻烦回避一会。”林雪儿愣了愣,她有点担忧地看着乔与声音同样低沉的脸,又探寻地看向丁司永。
“雪儿,你在外面等等我。待会我们再聊。”说完,丁司永已经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坦然地望向乔。
乔终究还是来找他了。
那天与乔不期而遇之后,丁司永便猜道乔回国的原因了。拜托,乔那么喜欢金唯爱,全加拿大的华人圈都知道。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唯一不知道的,反而是身在局中的金唯爱罢了。
乔是为了唯爱,来找自己算账的。
果然,等林雪儿出去之后,乔不由分说地,狠狠地挥过一拳。
“这一拳,是为了唯爱!”
这一拳,丁司永没有躲,这是他欠的,欠下了就得还。
“我原本没想这样便宜你,但是我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了。唯爱到底为什么会死,你明明白白告诉我,鬼他妈才相信她是自杀!”乔朝丁司永怒吼道。
这段时间,他调查过丁司永,调查过林雪儿,调查过蒋承伤。这三个人当中,林雪儿与蒋承伤都是可疑的,唯有丁司永,非常干净。也许,
在金唯爱自杀的事件里,这个伤害唯爱最深的男人,反而是最没有嫌疑的。所以,乔会直接过来问他。他希望在这最后一周里,查出事情的真相。
然后……他带韦艾走。
是的,乔决定了,他要带韦艾回加拿大。
忘记唯爱,他做不到,可是放任小艾在外面东颠西走,他同样也做不到。唯爱已经不在了,最起码,他还可以保护这缕相似的魂。
“她确实是自杀,在唯爱自杀前,她来见过我。我想……她只是想摆脱那个身份,死去的,只是金唯爱这个身份。至于为什么,我还不知道。”丁司永的脸因为那一拳而微微肿了起来,另一侧脸反而越发苍白,他没有想还手,他的神情与声音都是平静的。
“不管为什么,也一定有你的原因。”乔狠狠地盯着丁司永,“你为什么要辜负她?!”
这一次,丁司永选择了沉默。
两人对峙了许久,最终,乔转身而出。
——丁司永应该是不知道的,况且,在提到金唯爱的时候,乔在丁司永的眼睛里发现无可挽回的惘然,他愧疚了,他并非如表现出来那般无动于衷,他对唯爱也算有过心了。就这样吧。乔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无用的人身上。
出了丁司永的办公室,其他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知趣地躲在了一边,老板被打,员工们最好的法子就是装作没看见,那群人聚在电梯门前,乔也不希望让别人为难,他转而走向旁边的应急楼梯。
大家都习惯了坐电梯,应急楼梯常常都看不到人影,整个楼梯口都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乔这才刚下了一层楼,冷不丁听见下面有人争吵,不知道是不是哪一对情侣想找个私-密的地方说私-房-话。乔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本想绕开他们,可是,在听见女人的声音后,乔却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道德素养,选择了停下来,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那女人的声音,就是林雪儿。
林雪儿与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只听林雪儿说:“你怎么那么麻烦,上次的事情你根本没有办好,还好意思找我拿钱?这次你又要多少?”
“二十万,二十万就够了,这点钱对丁家来说,九牛一毛吧。”
“丁家的钱是丁家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现在丁家还不是我的!你就不能再忍一忍?是不是又去赌了?我警告你,你自己赌可以,但别让林枫去,如何我发现林枫也被你带坏了。我饶不了你!……你干什么!滚!”显然是对方向对林雪儿动手动脚,被林雪儿叫停了。
“雪儿,不要那么冷漠嘛,再怎么说,我们还有过一个孩子……”
“闭嘴!那是我和司永的孩子!况且还因为金唯爱而流产了!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雪儿劈口打断他。
“急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赶紧走,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至于钱,你先等等,我这两天会筹出来给你。”林雪儿声色俱厉地将对方打发走。对方大概也猜道林雪儿此时拿不出钱来,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登登登登地往楼下走去,乔略微探出头,想看清楚男人的长相,却只来得及看到背影。很高很瘦的一个背影。
林雪儿望着他走远后,也转身走回来,乔赶紧想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索性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上面缓步走下来。
“林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他主动打招呼。
“哦。透透气。你与司永聊完了吗?”林雪儿很快换上一副笑脸。
“聊完了。不好意思啊,打搅你们了。”乔客客气气地回了一句,两人也没有其他的话,又扯了两句不咸不淡的问候,比如小艾什么时候来上班这种废话后,便一个上楼,一个下楼,就此分开了。
只是,等乔走远之后,林雪儿站住脚步,神色复杂地望了乔一眼。
眼眸深处,透出了彻骨的寒意。
他到底听见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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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快步离开丁司永的大厦,前往地下停车场去取车。与林雪儿说话的那个男人,他必须查出是谁。乔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他仿佛可以触摸到那件迷雾一般的事件的真相。
等真相大白后,他就带韦艾走,回加拿大。回那个平静的,没有死-亡与阴-谋的国度。
想起韦艾,乔的嘴角不由得浮出一个笑容来。
老天待他算不薄了。
失去了唯爱,却有了韦艾。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平心而论,乔是喜欢韦艾的,不管是把她当影子也好,当补偿也好,那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他喜欢看着她,喜欢与她在一起。回到加拿大后,他要为她办理好身份,然后买一套房子,上下两层,有一个漂亮的花园,三间卧室,两间洗手间,他会回到外
交部上班,韦艾可以去上学,或者,做一点她喜欢做的事情。他们要花很多很多时间来相处,互相了解,了解彼此的口味,爱好……他愿意将余生的所有耐心都用来陪伴她。从此以后,阴霾退散,岁月静好。
正想着韦艾呢,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家里的座机。
正是韦艾那个丫头。
乔已经站在了车门旁,本来打算上车,看见来电显示后,他索性接完电话再上车好了。
“小艾……”他轻声叫出她的名字。
电话另一头,韦艾正想说话,却只听到乔那边传来“轰”地一声巨响。
仿佛什么巨大的撞击声。
然后,滴滴滴滴滴。
电话断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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