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接过,三人头碰头,也不顾还站在人家的工棚里,就地研读起来。
牛铁匠战战兢兢的等在旁边,看这些贵人一惊一乍,压根不敢插嘴。
“别管他们。”刘琦安抚道,“制作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和难题,说来听听。”
牛铁匠想了想才说:“大公子给的配方端的是好,小人试了没几次就能成功。只是碍于温度不够高,总是会有些杂质和气泡残留,达不到公子所说的标准……”
刘琦恍然。
其实以他的标准来看,那个被三人惊为天人的琉璃盏,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
不是全透明的不说,其中还能看到不少气泡。
他正是考虑到烧纸玻璃需要高温,才专门找的铁匠,现在看来还是不太够。
不过以三国的制造水平,这样的成果也足够惊喜。
“没事,你慢慢研究,不急。”刘琦宽容的道。
牛铁匠是他选来专门研究玻璃制造的,自然要精益求精。
毕竟只有玻璃制造的技术提上去,镜子、望远镜、放大镜、显微镜之类的神器才有希望弄出来。
至于马上要开的玻璃厂,以目前的技术足以量产出人人梦寐以求的精品,倒是不需要推迟。
“主公,这,这,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三人终于大致看完玻璃制造发,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就是莫名的义愤。
“原来琉璃的造价如此低廉,那些奸商,竟敢欺骗我们,真是胆大包天!”
额,这就是误伤了。
刘琦赶紧解释:“琉璃的制法各不相同,或许人家的成本的确很高,没有这书上记载的法子这么方便呢。”
没人认同这个解释。
不过商人奸不奸都不是重要的问题,刘文静、徐庶和郭嘉都是人精,立马就想到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敢问主公,准备用这造价低廉的琉璃作何用处?”
刘琦早就想好了,此时侃侃而谈:“那还用说,当然是用作民生!”
“这玻……琉璃的用处可多了,做窗户、餐具、还能用在农事上,军事上也有作用,简直是万能!不出一年,我荆州治下的百姓就能人人都用得起琉璃……”
说着说着,刘琦发现不太对劲,怎么没人附和他呢?
抬头一看三人,都是满脸的不赞同。
“怎么?”刘琦很好奇,“先生们不同意?”
“恕属下直言,如若按照主公所说的用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是痛心疾首的徐庶。
“主公正在发展期,需要无数的钱粮,光是靠百姓种田收税可养不起百万雄兵啊。”
这是淡淡嘲讽的郭嘉。
“主公,您先是推广豆油,后又是水泥,都是月内发生的事,民生之物暂时已经够用了。等到这琉璃为主公带来足够的利益之后,再渐渐将其转向民生岂不更好?”
这是循循善诱的刘文静。
总而言之,琉璃就应该拿来赚钱!
刘琦眨眨眼,本能的就要反驳说百姓生活才是大事,钱哪里不能赚。
但是还没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傻逼了。
他去看牛铁匠:“你觉得如果价格够低的话,百姓们会买琉璃制品回家用吗?”
牛铁匠战战兢兢的,表达了坚定否决:“大公子,小的们要是有余钱的话,还是喜欢多买些粮食衣物,或者攒起来娶媳妇儿更好……”
言外之意,什么琉璃,不需要。
刘琦:“……”
很好,自己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把现代的经验套在了汉末。
如果是在治世,自然可以让低价琉璃走进千家万户,改善广大人民的生活水平。
然而现在是乱世,吃饱肚子,活下来,才是百姓们唯一的祈愿!
即使把琉璃的价格压下来,恐怕也只有雁城的百姓能够消费得起。在其他的地方,便宜的还是家财万贯的豪强和诸侯。
肚子都吃不饱,活都活不下来了,哪儿来的闲钱去买别的?
刘琦闭闭眼,长叹一声:“是我狭隘了,幸亏三位先生及时提醒。”
刘文静等人说得不错,与其降低豪强们的炫富成本,还不如狠赚一笔,让他们资助自己养兵养百姓!
“牛铁匠,你做得不错,待会儿会有人送来赏赐。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去除所有杂质。”
安抚过牛铁匠,刘琦带着人回了大公子府——圣旨没到,还不能改名——这一次,情绪显得冷静了很多。
刘文静和徐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满意。
主君思虑不周没事,只要能虚心纳谏就好,不然要他们谋士做什么?
只有郭嘉还是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回到书房,刘琦兴致缺缺的把琉璃盏随手放下:“琉璃的制造方法三位已经看过,要如何实现利益最大化,赚来最多的本钱,还请诸位先生教我!”
刘文静身为谋主,此时当仁不让的开口:“自是严格保密制造过程,量产精美的琉璃制品,销往各地。此事不宜让世家过多参与,最好是由主公亲自掌管。”
刘琦点点头:“没错,给世家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再继续给,容易养大某些人的心思。”
这就是没把蒯良叫来的原因。
刘文静是召唤的,和任何世家都没关系。徐庶世家出身,可已经成了逃犯。
郭嘉世家出身,却只是个寒门,天生和豪族不在一个阵营。
在他们面前,压根无需掩饰对世家大族的忌惮。
而且他刘家也不是不缺钱,琉璃生意暴利又不显眼,正是自己家垄断的最好选择。
徐庶突然开口:“敢问主公,是否会将此事告知使君?”
刘琦一愣,他还真没想过这事儿。
徐庶笑道:“主公可还记得徐庶昨日之言?使君执掌荆州,近年又多战事,府库想必并不那么充足。”
“您何妨以回报新技法为理由,与主公面授机宜?”。
最后四个字,徐庶加重了语气。
刘琦立刻get到对方的意思,也笑了:“没错,自成年后,我已很少有机会与父亲长谈了,此事正是个好机会。我当给父亲去信,表示对张允的处置毫无意义,并于近期回汉寿述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