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办公室的人听了沈清和不冷不淡客观的讲述,对三车间主任沈保国的印象差到极致,即使想离婚,自己回去商量就是。
干啥让家里的老人磋磨妻子,还逼的人家差点寻死。
唐主席听完,试探的问,“小沈同志,你的意思是?”
“唐主席,我想找厂里的工会出面,找来我爸。
咱当面问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我爷我奶的意思是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他已经在外面给我找好后妈,不管怎样,他本人得出面说清楚。
不能这样蒙混着和我妈离婚吧?
还有既然是离婚,那账得算清楚。
夫妻俩离婚,共同财产得平分,我爸这些年赚的钱,得给我妈分一半。我妈在沈家累死累活的干,还吃不饱,受虐待。
就是按照保姆的工资算,这些年也得补偿我妈一大笔钱,要不这婚真离不了。
我妈不急,她老实本分,有我这个儿子,一辈子不结婚都成。
可是我爸估计等不了,他要是愿意,给我妈补偿一千块钱,一百斤粮票。要不就耗着,耗上一辈子。”
说话的人说的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可是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话语中的冷意,冻住。
唐主席也是,她心里只有一个念想:眼前的少年,只要不中途夭折,长大以后肯定差不了。
对于乔翠花,少年是孝子。对于沈保国,少年是狼崽子。是咬人的狼崽子。
“行,你们等一等,我亲自去找沈主任,顺便找厂长,书记一起过来做个见证人。”
“谢谢唐主席,小子记住了。”
人家既然卖个好给他,他也不能不假装不知道。
转身出去的唐主任不得不感叹,别人家的儿子就是比自家的好,自家的混账小子,气死老娘。
先去厂办请来厂长,书记,顺便汇报了一下事情。
两位大佬表示,沈保国真会扯犊子,刚提拔上来就闹幺蛾子,要抛弃糟糠。
你有本事离婚就亲自去谈,让家里的老人磋磨人算咋回事。
他们不会包庇,想作死就作吧。
林厂长,吴书记让秘书去喊沈保国,一起去工会,他们可不会亲自去车间请,美得他,又不是啥光荣的好事。
唐主席和吴书记,林厂长三一起来到工会,沈清和正安慰亲妈。母子俩低头说话。
“儿砸,这样行吗?”
“行,听儿子的吧?”沈清和可不是傻白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哄好的,不指出那女的,是因为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的事,他绝口不提,免得有道理也变成了没有道理。映射一下就行。
在车间里忙的沈保国,看到小王秘书,几步迎上午去,“王秘书,咋来了?有指示?”
王秘书的表情很奇怪,但也没有提点沈保国,“沈主任,书记和林厂长都让你去一趟工会。”
“工会啥事?”沈保国一头雾水,希望眼前的王秘书能给他指点迷津。
“具体啥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唐主席亲自来请的书记,我当时在隔壁办公室,后来书记就让我来找你,快去吧,等着呢?”
“好,王秘书谢谢哈!”沈保国没有农民特有的淳朴,狡猾的很。
“我也没说啥,有啥好谢的,去吧。”
王秘书是不用去工会,在三车间环视一圈,看着干的热火朝天的同志们,满意的离开。
工会里,已经移步到会议室,唐主席,吴书记,林厂长,还有工会的一位小干事,坐在一边,沈清和带着乔翠花坐在一边,母子俩低声说着话。
一千块钱是沈保国两年的工资,只怕不容易得到。沈清和至始至终从没有提过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他不打算要渣男的任何钱财,自己以后不养他,也说的过去。
他是为自己以后不养沈保国,留下一步退路。
沈保国被一位干事带到会议室,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书记,厂长,唐主席,并没有看到沈清和母子俩。
“沈主任来了,坐吧。”唐主席先出声说话,然后用眼神示意他,身边不远处的母子俩。
沈保国这才看到不远处低着头的母子俩,“乔翠花,你们娘两来厂里干啥?”
眼睛瞪的圆圆的,不可思议一样,只是乔翠花抬头没有看他,只是看向对面的几位领导。
沈清和轻轻的喊了一声,“爸,来了啊!”
“沈清和,你和你妈来干啥的?”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问道。
“不干啥,就是问爸几句话,然后找爸拿点东西。”
温润少年,语气始终淡然自若,没有任何的惊慌,脸上还带着淡漠的微笑,看的对面的几位,也是挺心惊的。
吴书记多看了沈清和几眼,多深沉的心思,才能做到这样。
“拿啥不会去宿舍找我吗?”沈保国看到妻子儿子,就知道事情已经脱离他预想的那样,朝着一条不稳定的轨道行驶,虽不至于车毁人亡,可也要付出代价。
唐主席轻咳几声,等沈家三人都不再说话以后,她才说话,“沈主任,你也别紧张。你妻子今天来就是问你几句话,看看到底是你家里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问完咱们才好聊别的。”
“唐主席,什么我家里的意思还是我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沈保国明知故问,装腔作势。
说实话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唐主席是同情乔翠花的,也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在心底鄙视沈保国。只是在公事上,她必须保持一视同仁,至少目前得这样。
“沈主任,你妻子上厂工会求助,她在家里没得吃还要干繁重的体力活,你爹娘磋磨她,只是逼她和你离婚,她想问问,是你要离婚还是你父母的意思,逼她离婚。”
唐主席言语直接,但是语气平缓,没有针对沈保国,她只是一个转述者,做工会工作多年,这是基本素养。
“啥磋磨她,我爹娘是再好不过的老人,怎么会磋磨儿媳妇,唐主席别听她瞎胡说。”沈保国可不会承认。
乔翠花忽然站起来,面对沈保国,“敢做就得敢当,你爹娘怎么对我的,村里的人可都看到过,昨天你娘还用棍子抽我,全村老少都看着呢?由不得你帮他们抵赖。
你爹娘咋说的,说我这些年只帮你生了一个病孩儿,一年四季生病,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大结婚。
就因为儿子生病,你爹娘因为要花钱,就更加的克扣我们娘俩的吃食,我和儿子一天一顿野菜都吃不到。就这样,好人的身体也好不了,何况儿子当初是为什么早产为什么身体差的,你心里,你爹娘不知道吗?
还不是你娘推的我早产,儿子的身体才变成这样的,她咋就不想想,都是她惹的祸。
你娘昨天当着全村老少的面逼我离婚,咋地,你确定你不知道,不是你们三串通好的?你要是真想离婚不过了,你自己和我说啊,我也不是非得巴着你们沈家那个狼窝,让你爹娘背地里磋磨我,算啥啊?
我知道我要给别的女人挪窝,不就是你们厂那叫杜鹃的老姑娘挪窝吗?挪呗,我给你们老沈家做牛做马那么些年,按照保姆工资给我算,补足钱,我就离婚,不补足,甭想。
你们不是想年底或者开年结婚吗?我不离婚,我看你们咋结。
就算我们当初没有结婚证,那也是事实婚姻,容不得你抵赖,你敢结婚就是重婚罪,我就是告到京城,也要个公平的说法。”
说道自己的委屈,乔翠花气得恨不得说上一年,估计都可以不重复。
路上儿子和她说的话,其实她都记在心里,加上之前儿子和唐主席说的话,她两下一结合,自己居然说的头头是道。
她也不算文盲,她在娘家跟着一位本家的太奶学过字,那位太奶读过私塾,认识不少字。她们乔家愿意跟太奶学认字的孩子,都跟学习过,她带着弟弟也学过。姐弟两是一群孩子中学的最认真的,也是最好的。
只是弟弟在她结婚以后,出去当兵,一去不回,也没有来过任何消息。
乔翠花是不善言辞,但是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墨水,逼急了,她也能说出很多话。
儿子跟她说的话,她都记得,反正一通说,对于不对,先说吧。
被即将成为前妻的女人一通说傻的沈保国好久都没有缓过来,乔翠花这死娘们,啥时候懂这么些,说话一套一套的,比唐主席都厉害。
他没有反应过来,可是吴书记,林厂长,唐主席反应过来啦。这里面还有新调来的干事,杜鹃的事,难怪啊。
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像是调色盘一样,臭肉闷在锅里臭,和敞开让所有人都闻到臭,是两回事。
吴书记恨不得一脚踢死对面的沈保国,在他们看来呆傻的沈保国一定是让乔翠花说对了,才这幅模样。
绝对是和杜鹃勾搭上了,女的逼的男的离婚,再娶她,要不咋会让家里的老人变本加厉的磋磨家里的妻子。
想明白的吴书记,林厂长,还有唐主席三人低声嘀咕一阵以后,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