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轻轻还没开口,紫川便出面道:“公主殿下,不是我们公主要将郡主赶出去,只是郡主不断口出不逊,羞辱我们公主和诸位小姐,不屑于与在座诸位为伍,公主便觉得既然郡主也不高兴,不如不来的。”
荣喜公主看到紫川,心情便不大好了,紫川是先皇后的人,荣喜公主却不大喜欢先皇后,更不待见先皇后身边的人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将你和青禾一起赐给了长乐公主,看来是真的看重这个义女了,不过即便你们是先皇后的陪嫁,也断然没道理在本宫面前放肆吧?”
荣喜公主立刻冷下脸,对紫川和青禾都露出不善的眼神。
紫川还要说什么,被穆轻轻拉住。
穆轻轻上前微微欠身,道:“公主言重了,紫川只是说了事实罢了,哪儿敢在公主面前放肆。”
荣喜公主轻哼一声,道:“长乐公主是吧?我不管皇兄如何看待你这个义女,赐你个公主的头衔那是荣宠,可不代表你能够与本宫平起平坐。”
“我断然没有想与您平起平坐,毕竟论辈分,您还算是我的姑母,对待长辈,轻轻一向敬重,不敢冒犯。不过令爱锦绣郡主却一而再地对我出言讥讽,甚至恶意羞辱,相信公主您家教极好,必然不会教她这些话,希望公主能够好好关心一下锦绣郡主平日都与什么人来往,是不是有坏朋友教了她这些不好的东西。”
穆轻轻说的既委婉又犀利,恰好戳中了荣喜公主的痛点。
“都说皇家的公主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是皇家风范,透着大气和端庄,轻轻只是个刚刚册封的公主,不曾经受皇家的洗礼,还不是很懂皇家的规矩,到别人家做客,讽刺羞辱主人,算是什么道理呢?”
穆轻轻又追问了一句,让荣喜公主越发找不到由头发作。
荣喜公主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微微笑着,道:“没想到长乐公主是个如此伶牙俐齿之人,到令我刮目相看。从前只听闻你病了一场,傻了,如今不但不傻了,反而聪明得令人惊叹。”
“公主过奖了。”穆轻轻微微颔首,并不当她这话是讽刺。
荣喜公主呵呵笑了两声,摸了一下锦绣郡主的头,道:“我家真儿从小就有心直口快的毛病,说了多少次也改不掉,又是家里的幺女,她父亲和她皇帝舅舅又十分宠她,娇惯得越发不像样,我也无奈的很,今日长乐公主可得替本宫好好教教她规矩。”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就注视着穆轻轻,替她捏了一把汗,荣喜公主这个软刀子可是凶险得很。
人家父亲和舅舅都不管,愿意纵着的脾气,穆轻轻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教人家规矩?
穆轻轻和皇家公主谈规矩,就等于讽刺人家公主不懂规矩,没有教养,顺带着可不是把皇家的人都牵扯进去了吗?
穆轻轻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若是傻得,也许就真以为荣喜公主是真心想让锦绣郡主长个记性。
穆轻轻微微欠身,道:“轻轻岂敢托大教锦绣郡主规矩呢?公主实在折煞我了,希望公主明白,我对您和郡主都无恶意,您二位能来赴宴,是我国公府的荣幸,可若是当着客人面一再出言不逊,我这个当主人的丢面子倒也罢了,只恐怕也会影响郡主和公主的美誉。”
荣喜公主瞄了一眼众人,没人敢与她对视,都纷纷逃避视线。
“倒也不是规矩不同,大约是锦绣郡主不太喜欢我的缘故吧,我也很纳闷,我与郡主可以说素无来往,也不熟悉,不知怎么就碍了郡主的眼?说我不配当什么公主,不过是个假货,这样的话听来,实在是不太顺耳,我是父皇亲封的公主,如何是假的?”
穆轻轻言辞也不再委婉了,免得荣喜公主一直装傻,拿话挤兑自己。
荣喜公主表情有些许僵硬。
责备地看了一眼锦绣郡主,心想女儿实在不该说这种话,这无异于对皇上的圣旨有不满。
虽然不满也算正常,可话不能说明了,否则就是对君上不满,那可就是罪过了。
但是荣喜公主并未因此就落了下风,又换上了一贯慵懒又带着点儿漫不经心的笑容,道:“一位真正的公主,必然是以出身就接受皇家礼仪的熏陶和洗礼,也必然一举一动都要符合皇室风范,身份可以被赐予,但气度和尊严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你说呢?长乐公主?”
荣喜公主站在那里的样子,便足以说明她尊贵的身份和超然的地位。
那的确不是后天努力可以养成的气质,而是自小到大成长的环境所孕育出来的骄傲和尊严。
就连穆轻轻也不得不承认,这种骨子里的自信和骄傲,是她模仿不来的。
因为她的成长经历,已经决定了现在她之所以成为这样的人和这样的思想。
穆轻轻有那么一瞬间,自卑感油然而生,同样是公主,她和荣喜到底是不同的。
如兰悄然站到了穆轻轻的身边,青禾和紫川,还有锡兰与秋月,都自觉地站在了穆轻轻的身后,她们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沉默而坚定的态度给与穆轻轻支持。
穆轻轻在一瞬间的恍惚过后,醒悟过来。
她想起了无悔师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坚定不移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下去,哪怕是用演的,也要演到自己都信以为真,并且一以贯之地演到底。
穆轻轻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像荣喜公主或者锦绣郡主那样,自带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傲气。
可是她必须要将自己当成从未吃过苦的人,当成是一个尊贵的公主。
穆轻轻挺起了背,微微抬起下颚,目光坚定,不喜不怒,让自己看起来充满自信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