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苏禧洗完澡出来,就见卫沨没有去书房,而是坐在朱漆大床上等着自己。
她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水珠洇湿了雪青色的薄衫,下面穿了一条撒脚裤。她的腰比以前还细了一些,裤腰有些松,垮垮地挂在腰窝,露出一截白腻的皮肤。在昏黄烛光的照映下,仿佛镀了一层白润润的光。
有些晃眼。
卫沨朝她招招手,面无表情地说:“过来。”
苏禧摇摇头,欲盖弥彰地拿起听雁手里的巾子,道:“我头发还没干。”她知道他在生气什么,今日把宾客送走后,他便一直是这副模样。醋桶子,苏禧心想。
卫沨薄唇微抿,灼灼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灼热,直白,抽丝剥茧般落在她身上。活脱脱饿了好几个月的饿狼。
苏禧担心自己一过去,就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了。她这几个月没有行过房事,反而有些忸怩。那儿已经恢复得好了。她忙着恢复身形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私处,向董先生讨了几个护养的妙方,每天洗澡都不忘用药膏涂抹,也不知道效果如果。
卫沨轻描淡写道:“我帮你擦。”见对面的姑娘无动于衷,他眉头微微蹙了蹙,又说一遍:“过来。”
稚言、稚语已经睡了,为了不被两个小东西打扰,卫沨让奶嬷嬷把他们抱到偏室。苏禧心知今晚逃不过这劫,原地踯躅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巾子递给他:“……好吧。”
卫沨把她圈进怀里,收起一条长腿,拢住她娇娇小小的身子。
苏禧头发乌黑稠密,每次丫鬟们给她擦头发,都要擦小半个时辰。她从未觉得小半个时辰这么长。卫沨捧住她的长发,手掌有力,慢条斯理地擦拭上头的水珠。他反而不着急了,就像猎物在怀,思考着该从哪里下嘴一般。
苏禧低头,摆弄腰上的金累丝小香囊,就听卫沨在后头说:“日后不许再穿那件樱色的衣裳。”
他说的是苏禧白天穿的那件。那衣裳颜色明丽,端庄大气,很衬苏禧的颜色。就是太好看了,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苏禧一边在心里嘟囔“小气”,一边乖乖巧巧地点头,“哦。”
卫沨擦干她的头发,将巾子随手扔到床头的黄花梨方桌上,把她身子转过来,让她跨坐到自己腰上,面对面坐着。“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苏禧本就坐在床边,这么一来担心自己掉下去,不得不曲起双腿盘主他的腰,欲盖弥彰地摇了摇头,大眼睛眨啊眨,“没、没有。”
可惜她天生不适合撒谎,肚子里那点小九九,卫世子如何猜不出来。卫沨眸色深了深,没有像往常一样扶住她的腰,而是又往床畔移了移。苏禧害怕摔下去,更紧地缠住他的身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纤细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呜……别动了,我快掉下去了。”
卫沨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还穿不穿?”
苏禧可怜巴巴地摇头,“不穿了……”话音未落,赶紧抓住卫沨不老实的手,道:“卫沨,你干什么?”
卫沨动作不停,从她薄罗短衫下探进去,掌心触到她滑嫩细腻的肌肤,他嗓音忽然哑了下来,贴着她的耳朵道:“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幼幼,我该收回本了。”
他气息滚烫,苏禧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就清楚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这一夜过得比刚成亲那夜还漫长。
苏禧一直都知道卫沨蔫儿坏,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坏。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让她悬在半空,既不扶她,也不抱她。偏偏他像几个月没见过肉腥的大狼狗一样,疾风骤雨,狂风巨浪。偏生她躲也躲不了,为了避免自己掉下床,只好紧紧地攀附在他身上,承受着他的摧残。
苏禧不知道昏过去多少回,又被他弄醒多少回。最后实在是吃不消了,咬着粉唇哭哭啼啼,泪珠子从眼角溢出,一张开口,求饶的话就变成断断续续的嘤咛。
*
次日苏禧起床的时候,娇娇嫩嫩的身子几乎没有一处能看的。
卫沨抱着她去了净室洗浴,洗着洗着,就把她抱在汉白玉池边,又要了她一次。苏禧浑身无力,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半个时辰之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都化成了一滩水。
卫沨屏退屋里的丫鬟,替她重新洗了一遍,擦干净身子后把她抱回内室床上。
苏禧自暴自弃地想,随他折腾吧,她再也不反抗了。
幸好卫沨没有再胡来了,取出一个瓷瓶给她娇处上了药,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宫里一趟,晌午就回来。”
苏禧钻进被子里,少顷,又钻出来,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含瞋带怨道:“我本来也要去宫里见皇后娘娘的。”前阵子她身怀六甲,所以才不用进宫请安,如今孩子都生了,月子也坐了,总不能再懒惰下去了。
卫沨揉揉她蓬松的头发,薄唇噙着餍足的笑,低声道:“我帮你跟皇后娘娘解释,她会理解的。”
苏禧杏眼圆睁,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手,急急慌慌地捂住他的嘴,脸儿红红,“你不许乱说。”
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她是因为这个原因起不来床的……她宁愿这就爬起来。
卫沨按住她的肩膀,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躺着,乖乖等我回来。”
卫沨走后,苏禧睡了一个回笼觉,一直睡到午时,被两个小团子的哭声吵醒了。
苏禧没睡醒,底下的丫鬟也不敢打搅。昨儿屋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她们站在外面都听见了,想着夫人需要休息,就没进屋叫她。稚言稚语醒来见不到娘亲,奶嬷嬷喂奶也不肯喝,扁着小嘴哇哇大哭。
苏禧醒来之后,赶忙叫丫鬟把他们俩抱了过来。奈何她手脚无力,腰肢酸软,想抱他们都没有办法。在心里将卫沨埋怨了一遍,就让丫鬟把两只团子抱上床榻,分别亲了亲他们粉嘟嘟的脸蛋,俩小家伙才算老实了,钻进苏禧怀里就想吃奶水。
苏禧还从没喂过他们,这次是第一次。
她先喂的哥哥稚言,弟弟稚语就在那儿急得哼哼唧唧。喂完哥哥之后,稚语捧着苏禧的小香瓜吃得津津有味,圆圆嫩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满足极了。
连着几日,小团子的爹一旦开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苏禧晚上几乎没个休息的时候,卫沨好像把这几个月攒的积蓄都招呼到她身上了。有时候一个晚上连姿势都不变一下,次日起来,她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了二哥苏祉成亲这一日,苏禧带上稚言、稚语,回苏府参加二哥的婚宴。
下马车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差点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卫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附在她耳边低声问:“撑得住吗?”
苏禧气羞羞地瞪他一眼。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这样还不是他害的。
昨儿晚上她一直求他,让他看在自己今日回门的份上放过自己。奈何他不听,把她的双手压在头顶,一遍遍地亲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唇,不停地逼问她,“幼幼,你要不要我?嗯?”
苏禧一想到自己被他逼着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耳朵一热,咬唇移开了视线。
*
二哥苏祉与镇国公府三姑娘宋可卿的婚事拖了许久,上辈子这个时候,二嫂已经怀着身孕了。
到酉时左右,府外吹吹打打,鞭炮齐鸣。苏祉一身红色喜袍,将花轿迎了过来。
苏祉身姿挺拔,去军营历练了一年之后,益发伟岸俊朗。他牵着红绸的一端,全福人将另一端递给同样穿着喜服、盖着销金帕子的新妇子。跨马鞍、跨火盆后,一对新人朝着正堂走去。
大老爷苏振和殷氏坐在高位,面上含笑,难掩喜色。
拜完天地高堂,一堆人就簇拥着苏祉和宋可卿入了洞房。
苏禧本也要跟去的,一扭头,就看着大哥苏礼站在人群后面,身着绛紫长袍,伸手轻轻揉了揉苏柏羽的头顶,正在跟他说什么话。苏禧脚步蓦然一顿,自从大嫂罗氏过世后,大哥这些年一直没有娶妻,如今已经六七年了,他仍旧孑身一人。
不是娘亲没留意过,只是大哥一直拖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今大哥已经二十有七了。饶是如此,依然有许多姑娘对他有意,不在乎给他做续弦,可他不想耽误人家,也不想匆匆忙忙地凑合,就一直到了现在。这些年他既当爹又当娘地照顾柏哥儿,有时候殷氏都看不下去了,把他叫来跟前道:“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柏哥儿想想。柏哥儿从小没有娘,心里能好受吗?”
苏礼道:“便是我娶了妻,柏哥儿也不会开口叫一声‘娘’的。”
当爹的倒是很了解儿子的脾性。殷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兴许是被气着了,往后一段时间里,都不再开口提续弦的事。
眼下苏禧望着大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上辈子大哥后来娶了李湘如,日子过得鸡飞狗跳。这辈子她如愿阻止了一切,可大哥依旧过得很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
那头,同样望着苏礼的还有一个人。
殷芃芃命丫鬟送完贺礼,就没有再往前走一步,远远地站在一棵银杏树下。正是蟹肥菊黄的时候,银杏叶落满了她的肩头,她看着苏礼的侧影,有些出神。
丫鬟回来叫了她一声,她恍然回神。掸了掸肩上的银杏叶,准备告辞往回走。
丫鬟问道:“姑娘,您不进去跟苏夫人说会话吗?”
殷芃芃脚步滞了滞,旋即轻轻摇头,“不了。娘亲身子不好,我回去照顾她。”
她怕自己进去见到苏礼之后,会压抑不住心里的痴慕,在人前失态。当她得知二姐殷萋萋曾经害过苏禧之后,就再也不好意思来苏府了。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她不晓得苏府有没有原谅他们家,就不好贸贸然上去打扰。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她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她真正不敢打扰的,其实是苏礼。
这些年苏礼没有娶妻,她也一直没有嫁人。她在偷偷地等他,尽管知道他对自己无意,但知道他没有再娶,她心里也会多一分慰藉。
殷芃芃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恐怕会等到苏礼再一次成亲那一日吧。
*
天气渐冷,由秋入冬,苏禧生怕两个小团子冻着,屋里不仅早早烧起了地龙,四周还摆上了火盆。
这日一早,她光着玉足踩在厚厚的羊绒毯子上,身上披着红缎狐狸毛的披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就见庭院里白茫茫一片,树梢上也积了不少雪,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丫鬟、下人踩在上头“咯滋咯滋”作响。
稚言、稚语似乎很喜欢下雪,坐在临窗榻上,穿着一蓝一绿缂丝洒金小棉袄,拍着脚丫子,肉呼呼的小身子高兴的上下摇晃。苏禧看着好笑,捏捏稚言的耳朵,又戳戳稚语的脸蛋,“想不想去外面看雪?”
两只小团子齐齐看向她,仰着粉粉嫩嫩的小脸,也不知道听懂了她的话没有,一起伸手要抱。
苏禧被他俩看得心都化了,就给他俩外面多穿了件小袄,她抱着哥哥稚言,奶嬷嬷抱着哥哥稚语,一起去外头看了一会儿雪。
到了傍晚,苏禧得到一个消息,昭元帝退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