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管家如此,秦牧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话题。
得到管家如此态度的回复,对他而言已然足够。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钱文礼记忆中出现的那封信。
他的想法很简单,找到那封信,查出那封信的来历。
如果真像管家所说,钱文礼真是被鬼子害死的,那写信的人肯定与鬼子有关,他自然就会继续查下去。
可如果不是鬼子,他便会将这个案子转交给警察局,绝不会再继续浪费时间。
然而,他找到现在,却还是没有找到那封信。
这不由地让他开始怀疑,钱文礼会不会在看完那份信后就销毁了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倒也还有一条线索可以试着查下去,那就是从管家口中追问出钱文礼二十年前的秘密,然后调查都有哪些人知道这个秘密,而写这封威胁信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人里面。
只是这个调查方向难度实在太大,几乎是不可能查出来的。
毕竟秘密这个东西是不会轻易说出去的,而知道秘密的人也不可能轻易暴露。
可如果找不到那封信,那也只能用这个笨办法,把管家带回军事情报处,从他口中撬出那个秘密。
然而!
就在秦牧准备放弃寻找时,他却无意间碰掉了一本书。
秦牧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却发现书本中竟藏着一封信。
秦牧眼前一亮,连忙捡起来查看。
果然是那封威胁信!
隔着书桌,管家并没有看到从书中掉出来那封信。
秦牧也没有声张,直接将信悄悄塞进口袋中,然后才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在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后,便离开了钱府。
回到军事情报处后,秦牧直接打电话将正在“伺候”钱家二公子钱盛华的陈飞宇叫到了办公室。
将那封信递给陈飞宇,秦牧说道:“这是我刚从钱文礼书房找到的!”
“这封信应该就是导致钱文礼自杀的原因!”
看到这封信,陈飞宇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秦牧竟然真的能查到如此重要的东西。
“组长,你的意思是钱文礼在看了这封信后,就自杀了?”
秦牧点点头,笃定地说道:“应该错不了,你看看,谈谈你的想法!”
陈飞宇再次一愣,但瞬间就明白了,秦牧这是在考验自己,给自己发挥的空间。
于是很认真地揣摩着这封信。
思忖道:“如果真是因为这封威胁信,那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查出这封信到底是什么人写的!”
“还有,信中提到的秘密和签字,又指的是什么!”
秦牧欣慰地点了点头,道:“不错,继续说下去!”
陈飞宇继续说道:“从这封信上看来,那神秘人是想利用那个所谓的秘密威胁钱文礼签字,我觉得对于我们查案而言,那个秘密具体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神秘人想要钱文礼签什么字?”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到签字的事情很有可能与某种利益有关,钱文礼既然是兴盛洋行的董事长,说不定是他的商业竞争对手,想逼钱文礼让出某些利益!”
“这种事情发生得太多了,有些商人为了利益,几乎是不择手段。”
秦牧点点头,道:“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见秦牧如此肯定自己,陈飞宇的思维也彻底发散了起来,又道:“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也会经常发生子女为了争夺财产而不择手段的……”
秦牧再次欣慰地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这种事不管在什么时代,都屡见不鲜!”
陈飞宇又道:“所以啊,组长,这个案子目前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一起普通的为了争夺利益而发生的命案,应该不可能和鬼子有关,要我说,咱们还是把这个案子退还给警局吧!”
“比起这个案子,军火库爆炸案一看就和鬼子特务有关,咱们还不如去调查那个案子……”
秦牧笑了笑,道:“你呀,还在为张宇抢了爆炸案耿耿于怀?”
陈飞宇摇头道:“真没有,组长,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普通的命案上,咱们军事情报处行动队的职责是抓间谍特务……”
秦牧却突然正色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钱文礼的商业对手也好,抑或是钱文礼的子女也罢,如果他们背后有鬼子特务的身影呢?”
陈飞宇一愣,他没想到,秦牧竟想得这么远。
秦牧接着说道:“飞宇啊,就像你说的,我们的职责是抓鬼子特务和间谍,所以,但凡有一点点可能,我们都不能放过!”
“除非,我们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件案子与特务无关,否则,我们就必须要在潜意识里,把它当做与特务有关的案子来调查!”
闻言,陈飞宇皱了皱眉,此刻,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与秦牧在思想深处的差距。
见陈飞宇陷入了沉思,秦牧又笑道:“飞宇,交给你两个任务!”
陈飞宇当即立正:“组长请吩咐!”
“第一个任务,全力调查钱家父子三人以及那管家老岑的背景资料以及他们的公司,还有他们的主要商业对手,越详细越好,特别是要调查他们有没有和鬼子有交集!”
“是,组长!”
“第二个任务,尽快去想办法弄到他们三个人的笔迹,一定要是他们亲手书写的,而且必须保密,不能让他们知道这封信的存在!”
“是!”
陈飞宇当即领命,却又忍不住问道:“组长,你要他们的笔迹,难道是怀疑这封信是钱文礼的两个儿子或者是那个管家写的?”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首先那老管家就可以排除嫌疑,毕竟是他坚持认定钱文礼绝非自杀的,也是因为他,这起案子才会上报到我们军事情报处!”
秦牧点点头,又露出了一脸欣慰地笑容:“分析地不错,继续!”
陈飞宇再次受到鼓舞,内心突然有种莫名地舒适,于是继续说道:“至于钱文礼那两个儿子,虽然有可能是他们在争夺家产,可他们应该也不会傻到自己写威胁信!”
“除非他们是智障,不然只要不傻,都知道写下这封信,就很有可能成为证据!”
“就算是要写,他们也应该找人代笔,而这种事情几乎很难查出结果!”
秦牧拍了拍陈飞宇的肩膀,道:“的确如此!”
“但我们不能仅凭自己的猜测就放弃任何一种可能性!”
说到此,他又正色道:“我的原则是,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要去怀疑!”
“而只要有怀疑,就要去调查,哪怕是白费工夫!”
闻言,陈飞宇不由得一怔。
此刻,他似乎又重新了解了一遍眼前的这个秦牧。
也终于明白了秦牧为何早就知道自己是周科长派在他身边的。
真没想到,这个人的心思竟如此之深。
殊不知,这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一次又一次的被动,让秦牧不得不如此谨慎!
除此之外,陈飞宇突然觉得秦牧就是一个十分难得的好领导,好上司。
他在军事情报处混了这么多年,虽然之前都是在分站,但也跟过不少上司。
能像秦牧这般,充分尊重下属,给下属发挥空间,还能不断提点下属的领导,可谓少之又少!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愿意为了救下属,只身勇闯关东军防疫部的人!
遇到秦牧这样的上司,的确是自己的运气。
他甚至觉得,顾文康虽然也是一个好领导,但和秦牧比,却还是差了一些!
陈飞宇心情舒畅地转身离去,可刚走到门口,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回头说道:“哦,对了,组长,钱盛华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我先去弄他的笔迹……”
秦牧道:“不用了,钱盛华那边我来吧,你赶紧去调查他们的背景,免得浪费时间!”
待陈飞宇走后,秦牧便直接来到了钱盛华所在的刑讯室。
果然!
陈飞宇并没有让他失望,此时的钱盛华几乎已经变成了猪头,身上更是布满了鞭痕,伤口处可谓是血肉模糊。
秦牧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昏迷的钱盛华,他不禁喃喃道:“这就是嚣张的下场,这次教训应该能让你记住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