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银霞眼睛死死盯着徐国庆,这个人当年不敢见他,现在还是这样,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李银霞的念念不忘,终究是一厢情愿了。她看了看徐国庆身边的杨大美,杨大美当初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现在越发有韵味了,可以看得出,这些年,徐国庆把她养得很好,再看看这栋小楼,徐国庆这些年应该混得不错。
李银霞抬起茶杯,说:“徐主任,恭喜啊!”
徐国庆没想到李银霞会敬自己,抬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李银霞一眼,说:“谢谢,谢谢!”
“徐主任,看来还是村主任有搞头,不像老师,穷酸得很!”李银霞说。
“都一样,都一样,都是为人民服务!”徐国庆笑着说。
“怎么?银霞,你和徐主任也认识?”李校长惊讶地说。
“认识,怎么不认识,老熟人了!”李银霞说。
“哦?是吗?我都不知道你和徐主任认识!”李校长笑道。
杨校长站起来,说:“老李,你不知道,国庆以前也是代课老师,和李老师也算是同事了。”
“是吗?徐主任以前也是代课老师,那可惜了,后面不是转正了一批代课老师了吗?”李校长说道
“老李,你也是说什么,你看看人家徐主任,小别墅住着,不比你一个教书匠强啊,你一个在编老师,你有什么?”李银霞白了李校长一眼。
“是是是,现在老师也不好干,政府、村委会,谁都可以来指手画脚!”李校长说道。
“哈哈,李校,大家都关心教育嘛,也不算指手画脚!”徐国庆尴尬地笑了笑。
“老李,你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话,什么指手画脚,让大才子见笑了!”李银霞瞪了他一眼道。
“是是是,我失言了!”李校长觉得很奇怪,今天李银霞对自己总是阴着一张脸,他也没有惹她呀,难道是今天他喝酒,李银霞不高兴了?
“走走走,闹洞房去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人群骚动起来,全部向婚房涌去。
“大美,快,快去看看新娘子,不然新娘子不懂我们本地风俗,被闹生气的。”杨校长的媳妇喊了大美一声。
“哪有那么矫情,闹一下还能生气!”杨大美不想离开这里,她得在这里盯着,不能给他们机会。
“哎呀,你这个婆婆怎么当的,真是的!”杨校长老婆责备道。
“还有,客人陆续要走了,你给客人的回礼还不赶快去分发!”杨校长老婆说。
“嫂子,要不你先帮我发一下吧,我这里有事。”杨大美说道。
“不行,这个哪是我能代替的!”杨校长老婆说完,就强行把杨大美拉走了。
李校长也把杨校长拉着去一边叙旧去了,当初杨校长保媒,让他娶了李银霞这个城里来的美女老师,被多少人羡慕,今天聚在一起,得好好喝个痛快。
桌子上瞬间只剩下徐国庆和李银霞了,李银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下去。
“别,你不是酒精过敏吗?”徐国庆忙阻拦,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已经被她咽下去了。
“你还记得我酒精过敏,难得啊!”李银霞笑道。
“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次领导来,让你去敬酒,满身起疙瘩,还去输液!你何必这样,这杯酒喝下去,待会儿受罪的是自己。”徐国庆说。
“哈哈,徐国庆,我就是愿意这样,就是愿意作贱自己,你管不着!”李银霞大声说。
“随便你!”徐国庆起身就要走。
“徐国庆永远都只会逃避吗?这么多年,午夜梦回,你后悔过吗?”李银霞抬头问。
徐国庆看李银霞,已经满脸通红了,“后悔过,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徐国庆看着远方,说。
“做错了?你觉得离开我做错了还是和我在一起做错了?”李银霞问。
“这个重要吗?”徐国庆。
“重要,这么多年,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李银霞抓住他的手。
徐国庆一惊看了看,没人注意到他们,徐国庆快速抽出手,说:“银霞,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们确实做错了,我对不起大美,现在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好好过日子吧!”
“哈哈哈,徐国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狠心,难道我在你心里,一点点位置都没有吗?”李银霞笑了起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徐国庆说完,就走了,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乱了心智。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银霞感觉自己头脑里嗡嗡嗡地,大声背着李商隐的诗。
李校长看见李银霞满脸通红,自言自语,忙站起来,跑过去扶住她,说:“银霞,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别拉我!”李银霞以为是徐国庆,“你滚开!”
“银霞,怎么了?明知道酒精过敏,怎么还喝酒?”李校长扶起她,“喝了酒又不能好好待着,我们回去吧,我怕你待会儿发酒疯!”
“我不回,我不回!”李银霞拍打着李校长。
李校长只能一把抱起她,不管她怎么拍打,快速向外走去,李银霞发酒疯他是领教过的。李银霞酒量是一点都没有,一杯倒,一喝酒过敏,还得去输液,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酒的李银霞,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居然喝醉了。
人群都挤在婚房里,杨晓薇手足无措地看着嬉笑的人群,闹洞房,那岂不是要有亲密接触,这可怎么办,她着急地四处张望,却不见李银霞的身影。
徐家航从被拥进婚房开始,就摇摇晃晃,口齿不清。
“家航,新娘子,亲一个,亲一个!”有人起哄道。
“这太没有意思了,我们玩一个“高山流水”吧!”有人说。
“好,高山流水好!”人群鼓起掌来。
杨晓薇整个人感觉很懵,什么是“高山流水”?
只见一个人拿来一瓶牛奶,一根火腿肠,火腿肠的塑料皮两头剥掉,其中一头插入牛奶瓶中,将吸管贯穿整个火腿肠,而且保证牛奶可以流出。
“家航,来,站到凳子上!”徐家航被人架到凳子上,用腿夹住牛奶瓶,样子十分滑稽,人群笑了起来。
“杨老师,你蹲着,用嘴接住牛奶,家航,你得使劲用腿夹,把牛奶挤出。”一个人指挥道。
杨晓薇看着徐家航的样子,有点好笑,如果自己蹲下去,接住牛奶,那就太滑稽了。她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徐家航,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誉看着杨晓薇尴尬的样子,真想冲上去拉着她离开这个地方。
“杨老师,快点啊,大家都等着呢!”有人叫道。
张天明看杨晓薇的样子,站出来说:“要不算了吧,她不是本地方人,不习惯这种闹婚风俗,别难为她了!”
“杨老师,入乡随俗,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吗?”有人说。
杨晓薇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没有看不起,只是我……”
突然,徐家航夹着的瓶子“啪”地掉在了地上,徐家航也歪歪斜斜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家航,家航,没事吧!”大家忙去拉他,但是徐家航已经醉成一摊烂泥,众人只好把他扶到床上。
“哎,你们看看,让你们少灌家航酒,你们不听,现在洞房也闹不成了!”有人抱怨道。
“算了算了,新郎官都倒下了,还有什么意思,走,走,继续喝酒去!”一人提议,众人开始往门外走。
杨晓薇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徐家航,还好还好,徐家航喝醉了,不然今晚她可怎么办!
待众人都走了,张天明走过来,说:“杨晓薇,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放心吧!”杨晓薇点点头,说。
现在杨晓薇面对张天明,心里有点内疚,她确实违约了,“张天明,对不起!”
张天明没想到杨晓薇会这样说,他摇摇头,说:“不,我们本来就是假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这段日子,对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杨晓薇突然有点想哭,其实,张天明很好,只是她不喜欢罢了。
“杨晓薇,你一定要幸福!”张天明大声说。
“你也是,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杨晓薇强忍着眼泪说。
张天明摆摆手,潇洒地走了,出门看见一直站在门外的段誉,两人差点撞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张天明忙道歉。
段誉像做贼一样忙转身回隔壁房间了,徐彩凤因为有孕在身,不能去婚房,一直待在自己房间,最近她也乏得厉害。
“段誉,你干什么?”徐彩凤看着慌慌张张的段誉。
“没,没干什么!外面太乱了,我就进房间来了!”段誉说。
“段誉,最近我感觉越来越累了,你村委会没事就早点回家陪陪我!”徐彩凤说。
“嗯,知道了!”段誉说完,躺在床上,眼睛死死盯着对面新房亮着的灯。
“段誉,以后杨晓薇就是我们的嫂子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要心里有数,我们家在这个村,是要脸面的人。”徐彩凤说。
段誉心情烦躁,如果不是徐彩凤,今天迎娶杨晓薇的人,肯定是他,没有人能理解,他现在有多么痛苦,他心爱的人马上就要和别人洞房了,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杨晓薇看了看床上的徐家航,这一整天,从早上到现在,徐家航肯定累坏了。于是,她抬上盆,出去打水,想给徐家航擦擦脸,让他舒舒服服的地睡。
杨晓薇来到院里,院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人,杨大美送客送得差不多了,看见抬着盆的杨晓薇,说:“你要干什么?”
“那个,他……他喝醉了,我给他擦洗一下!”杨晓薇紧张地说。
杨大美看着抬着盆的杨晓薇,徐家航喝醉了,还知道给他打水洗漱,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杨大美看杨晓薇,多了一分好感。
“去吧,好好照顾他,家航喝醉了,今晚委屈你了!”杨大美轻声说。
杨晓薇点点头,就去卫生间打水了,杨晓薇打了水,抬着回了房间,她给徐家航擦了擦脸,又脱下他的鞋袜,帮他洗了洗脚,费了很大劲,才把他挪到床上睡起。
房间里除了床和衣柜,也没有多余的家具,杨晓薇也累了,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合眼,现在她很困了。
因为穿的是婚纱,她整个人都很难受,但是她不敢脱,因为她只穿着内衣,徐家航虽然醉了,但杨晓薇还是难为情。
杨晓薇两个眼皮已经打起架来,她不管那么多,穿着婚纱就躺下睡着了。
徐家航慢慢睁开眼睛,其实他并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只不过刚才大家闹得太凶,他如果不装醉,那杨晓薇难逃和自己亲密接触。
虽然徐家航很想和杨晓薇亲近,但是,他不想勉强,他希望有一天,杨晓薇能心甘情愿接受自己。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杨晓薇,杨晓薇已经睡着了,她的睫毛是那么长,脸上的妆都没有卸,婚纱也还穿着,徐家航想:她到底还是不信任他的,连衣服都不敢换。
徐家航轻轻起身,走过去把灯关了,给杨晓薇盖上被子,自己也躺下睡了。他思绪很乱,慢慢向杨晓薇身边挪动,把手搭在杨晓薇身上,杨晓薇翻了个身,徐家航吓了一跳,忙把手拿开。
本来很困的,现在徐家航彻底清醒了,他和杨晓薇是假结婚,杨晓薇只是为了调动工作才嫁给他,一开始,徐家航也只是因为愧疚而出这个主意,但是现在,徐家航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但是他知道,不能操之过急,等杨晓薇调过去,他有大把的时间感动她,他会让她爱上他,然后心甘情愿把自己交给他,他愿意等。
这样想着,徐家航不再纠结,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