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知道了,可是我已经邀请了,难道让他们不要来了吗?”杨晓薇气鼓鼓地说。
“那倒不用,既然邀请了,那也得好好招待客人,不要怠慢了!”徐国庆说
徐国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上次李耀辉和他说过,李银霞生病了,可能会需要他帮助,但是也一直没有找他。
李耀辉已经知道了李银霞和他的过去,再次面对他们,让他觉得有点尴尬,再者就是杨校长也是知道他和李银霞的事的,今天大家又聚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他心里忐忑不安。
“晓薇,你们做好饭好好招待客人,我去县城这几天,积压下了很多工作,我去处理一下!”徐国庆说着就要走。
“国庆,我哥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喝一杯了,工作明天再做吧,今晚就好好吃饭喝酒!”杨大美忙说道,她知道徐国庆是想逃避,但是,他走了,让她一个人面对李银霞和李耀辉,她也不愿意。
或许说,如果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李银霞,但是没有办法,很多东西就是你越躲越找上门来,她也不能挑明,毕竟这些过去的破事总不可能让儿女们知道吧!
“你好好陪哥吧,我最近胃不舒服,喝不了酒!”徐国庆说着继续往外走,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杨校长一家和李耀辉两口子走了过来,他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国庆啊,你从县城回来了?家航工作怎么样?”杨校长笑着说道。
“挺好的,分在了林业站,我看了,工作也不复杂!”徐国庆说道。
“哦,那挺好的,刚才路上遇到李校,他说晓薇邀请他们来吃饭,我们就一起来了,你要去哪里?”杨校长说道。
“我去加会班……”徐国庆感觉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让他浑身不自在,不用看也知道是李银霞。
他也不知道李银霞是怎么想的,他觉得他已经跟李银霞说得很清楚了,所有绝情的话都说尽了,她应该恨他才对。
“加什么班,先吃饭,我们俩先杀两盘象棋,好久没有切磋了。”杨校长笑道,他知道徐国庆在紧张什么,但是他不点破。
徐国庆没有说什么,随着他们走进了屋,杨大美已经去照看孩子,杨校长老婆看见杨晓薇一个人做饭,忙撸起袖子去帮忙,李银霞也走过去帮忙,饭也热火朝天做了起来。
杨晓薇不好意思地对李银霞说:“李姐,舅妈,真不好意思,让你们来吃饭还得你们动手!”
“哈哈,晓薇,客气什么,一起做出来的才香!”杨校长老婆忙说道。
李银霞看了看杨晓薇买的菜,说:“晓薇,有没有鸡蛋?”
“怎么?你喜欢吃鸡蛋?我婆婆养的鸡下的有,都是土鸡蛋呢!”杨晓薇说着就去拿鸡蛋。
李银霞接过鸡蛋,今晚,她打算做荷包蛋,自从和徐国庆分开以后,李银霞就没有再做过荷包蛋,也从来不吃荷包蛋,有时李耀辉要做荷包蛋,李银霞总是推说自己鸡蛋过敏。
起锅,烧油,李银霞把一个鸡蛋在锅边敲开一个裂缝,两只手一掰,鸡蛋滑进锅里,她慢慢地拿着锅铲,小心地把油铲起浇到鸡蛋上,这么多年没有做了,她做荷包蛋的手艺丝毫没有减退。
“哇,李姐,你荷包蛋做得真好,我每次做都包不起来!”杨晓薇羡慕地说。
“做荷包蛋不能心急!”李银霞说着,想起以前她做荷包蛋时,徐国庆迫不及待守在锅边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
杨大美不想和李银霞接触,抱着孩子回徐彩凤房间里了,她这辈子最挫败的事,就是在李银霞面前,她不知道她胜利了没有,或许,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赢家。
刘梅抱着孩子看见杨大美进来,忙笑道:“阿姨,这两个孩子真是可爱啊!”
“是吗?可惜命苦,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爸爸!”杨大美伤感起来。
“啊?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刘梅以为孩子的爸爸死了,忙说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他们的爸爸是个没良心的人,和彩凤离婚回城去了!”杨大美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姨,是那个男的没有福气,这两个孩子多可爱啊!”刘梅说道。
“对,是他没有福气!”杨大美听着心里很舒坦,“你这个姑娘说话就是中听,不像晓薇,我说一句她要顶我一句!”
“阿姨,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要和晓薇计较!你是长辈,她是应该多听听你的教诲,都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晓薇有你这样的婆婆,是她的福气!”刘梅说道。
“哪家娶到你这样的姑娘真是福气,可惜我没有儿子了,不然介绍给你!”杨大美看刘梅,真是越看越喜欢。
正说着,彩凤回来了,见杨大美正在和刘梅说话,也笑着打招呼道:“你是我嫂子的同事吧,欢迎欢迎!”
“是的,你是彩凤吧?长得真漂亮!”刘梅忙站起来。
“漂亮?那我可谈不上,我嫂子才漂亮呢!”徐彩凤说着接过刘梅手里的孩子,说,“妈,怎么能让客人带孩子呢!”
杨大美笑了笑,说:“不妨事,妈妈觉得跟她还挺投缘的!”
“哦,那你们聊,我去看看我嫂子!”徐彩凤抱着一个孩子去厨房了。
杨晓薇看见徐彩凤回来,脸上露出笑容,看起来彩凤状态挺好的,应该已经走出离婚的阴影了。
“嫂子,舅妈,辛苦你们了!”彩凤甜甜地说。
杨校长媳妇看见彩凤进来,心疼地看着她,说:“傻丫头,离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跟你舅舅和我说说,没事,以后这两个孩子有我们呢?”
“舅妈,今天高兴,不说这些!”彩凤笑着说。
“对,对,你带着孩子出去吧,饭马上就好了!”杨晓薇也笑着说道。
“嫂子,你不是要去县城看我哥吗?怎么回来了?”徐彩凤问。
“吃完饭我和李校他们一起坐车去!”杨晓薇说着看了看李银霞,李银霞已经煎好鸡蛋了。
“荷包蛋?”彩凤盯着李银霞面前的鸡蛋惊奇地叫道。
“怎么了?”杨晓薇不解地问。
“我们家从来不做荷包蛋,也不吃荷包蛋!”彩凤说道。
“啊?为什么?”杨晓薇回忆了一下,好像嫁进来这么久确实没有见过徐家吃荷包蛋,“你们不喜欢吃吗?”
“不是,小时候我和我哥还偷偷做吃呢!”徐彩凤说,“可是我爸妈一看见荷包蛋就会吵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银霞脸色微变,原来,一个荷包蛋在徐家能掀起这么大的波澜。
李银霞当然知道是为什么,那个年代,只是代课老师的徐国庆工资很低,杨大美在家种地养鸡,对徐国庆在吃的方面很苛刻,那会儿其实杨大美是看不起身为代课老师的徐国庆的,所以家里的鸡蛋,米面这些是舍不得给徐国庆带去吃的,那个时候学生比较多,老师也必须住在学校里。
李银霞家是城里的,父母都有工作,自己又是正式老师,所以在吃穿用度上很大方。
李银霞经常给徐国庆做吃荷包蛋,两人就是这样慢慢熟络,又因为共同的爱好苟且在一起。
徐国庆后来不再吃荷包蛋了,李银霞觉得,徐国庆是无法面对过去那段感情,就像她一样,但是杨大美也不吃荷包蛋,还总是因为荷包蛋吵架,她就不明白了。
李银霞抬着一盘荷包蛋走出去,放在院子里摆好的桌子上,菜陆陆续续上来了,杨晓薇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徐国庆坐了过来,看见桌上的荷包蛋,脸色微变,再看了看李银霞,把眼神挪开,招呼杨校长一家坐了过来。
杨大美抱着孩子出来,看见桌上的荷包蛋,脸一沉,说道:“谁做的荷包蛋?”
“李老师做的,是不是做得很好!”杨晓薇忙说。
“我们家不吃荷包蛋,抬走!”杨大美说道。
李耀辉也奇怪地看着李银霞,说:“银霞,你不是鸡蛋过敏吗?怎么想起做荷包蛋了。”
徐国庆再次看了看李银霞,原来这么多年,不吃荷包蛋的不止他,还有李银霞,那些共同的回忆,有时,真的会因为一个荷包蛋而被唤醒。
“我突然想吃了,不行吗?”李银霞说道。
“想吃回你家吃去!”杨大美说着就抬起那盘荷包蛋想倒掉,这一个个荷包蛋,就像李银霞在示威,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李银霞还不死心。
当年杨大美苦恼,难过,自己折磨自己,她一遍遍追问徐国庆是怎么和李银霞苟且在一起的,徐国庆的答案,就是因为几个荷包蛋,似乎徐国庆还有理由了,就因为自己舍不得把鸡蛋给他吃。
“大美,坐下,怎么说话的?”杨校长虽然知道杨大美为什么情绪会这样,但是这么多人在场,这样说话不合适。
“今天是晓薇邀请我们来吃饭,我给大家做了荷包蛋,大家赏脸尝尝我做得怎么样?”李银霞没有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说道。
接着,李银霞抬着荷包蛋走到徐国庆面前,说:“徐主任,赏脸吃一个吧!”
徐国庆尴尬地愣在原地,杨大美和李银霞都死死地盯着他,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
李耀辉知道两人的关系,也知道李银霞心里还惦记着徐国庆,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是,他不能戳穿。
“银霞,我来吃一个吧!”李耀辉站起来。
“不行,今天这个荷包蛋还非得徐主任先吃,他是主人家。不吃就是不给面子!”李银霞说。
徐国庆听李银霞这样说,拿起筷子,正准备夹荷包蛋,杨大美咳嗽了一声,说:“徐国庆,你真的要吃荷包蛋吗?”
似乎他吃与不吃,就是一道选择题,如果他吃了,说明他选了李银霞,他不吃,说明他选了杨大美。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他早已想过要和杨大美离婚,但是,即使他和杨大美离婚了,他也不可能和李银霞在一起,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里。
杨校长站起来,说:“李老师,我吃一个吧,我最喜欢吃荷包蛋了!”
“不行,杨校长,我这荷包蛋得主人家先吃!”李银霞又重复了一遍。
其他几个人莫名其妙,杨晓薇忙说道:“李姐,可能我公公不喜欢吃荷包蛋!”
“是吗?徐国庆,你不喜欢吃荷包蛋吗?”李银霞盯着他的眼睛问。
徐国庆不想大家难堪,夹起一个荷包蛋放进碗里,说:“这荷包蛋看起来很好吃,大家也都尝尝。”
“吃什么吃,有什么好吃的!”杨大美走上前,一把打翻李银霞手里抬的荷包蛋,李银霞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荷包蛋,大叫起来,“我的荷包蛋,我的荷包蛋!”
李耀辉惊了,忙蹲下去帮她一起捡,轻声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打翻了再做!”
徐国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杨大美还是无法把这件事翻篇,他拿起自己夹起的荷包蛋,一把塞进嘴里,挑衅地看着杨大美,说:“我就吃,我就爱吃荷包蛋,怎么了?”
杨大美忙去抢徐国庆嘴里的荷包蛋,说:“不准吃,我不准你吃。”
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就是吃个荷包蛋吗?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情绪。
李耀辉一把抱起李银霞往外走,回头对杨晓薇和刘梅说:“我得带李老师回车里冷静冷静,你们吃好饭出来,我们回县城。”
杨晓薇和刘梅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忙追着李耀辉往外走:“李老师怎么了?”
“没事,她只是生病了,让她冷静一会儿就好!”李耀辉说。
李银霞被李耀辉抱上车,她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一直念着“我的荷包蛋,我的荷包蛋”。
杨晓薇和刘梅坐在后面陪着李银霞,一直安慰着她,杨晓薇很自责,说:“对不起,李老师,李校,早知道我们放学就走不要回来了就好了,我婆婆就是那样蛮不讲理的人,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