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使者(1 / 1)

包正杰黑着脸把李御二号推进家门,就是一条叫黑狮的狼狗,他费了好大劲才托人弄到的。

黑狮是纯种德国黑背,虽然退伍,仍然不乏将军微风,李御哈哈的笑着,怎么看黑狮与包正杰都有血缘关系,人和狗咋就能长的这么像呢?

与包正杰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心理咨询老专家,几句介绍话语,李御恍然,原来是业界的前辈。

“李老师您好,久仰大名,我是王科,由于此案特殊意义,我特来冒昧拜访,想和李博士就此案深入交流。【注2】”王科善意的伸出手。

李御微笑着,伸出左手【注1】,“你好,我是李御,您别客气,我也是鸠占鹊巢。”

这句鸠占鹊巢两个意思,一是说他此刻在包正杰家,二他李御过问了本该王科管的案子。

“李老师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王科立刻握住李御的手,有力又沉稳。

“动物园有个饲养员,我建议你们去看看,那个委托人不是说第六人将葬身兽口么。”

“姓杨的那个小伙子?”

李御微微点头。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关注他很久了。”

“我说啊,正杰你早该请李博士出马”,拍了拍李御肩膀,转身走了。

就这么几句话,李御盯着王科背影眉头皱成一团。

包正杰送王科到门口,王科有些疑惑的回头,目光深邃。

“李老师顺手是左手?”

“不是,他才不是左撇子,老王怎么有此问,你对那小子感兴趣?”

“呵呵,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算了,你也回去吧,我有些事还要想想,对了,那个姓杨的挺有意思,观察几天。”包正杰回到房间,李御正呆呆的望着窗外,看着秋风起,卷起小池偏偏涟漪。

“看毛呢你?”

“你老婆回来了。”

几声敲门,然后钥匙的哗啦声传来。

包正杰打开门,向迎接领导班瞬间立正,“老婆大人辛苦了。”

“小包同志辛苦了,去,把菜洗了。”把菜往包正杰身上一丢,径自来到窗前。

“哥,你看啥呢?这么入门儿。”穆清儿顺着李御的眼光往楼下看。

又有秋风过,落叶无情扫。

“秋天了。”李御声音很轻。

“嗯?”

“我说秋天了。”

“秋天怎么了,你个大男人还伤春悲秋啊。”

“秋天我不喜欢。”

“为什么?”

“秋天是个分离的季节。”

“秋天也是个收获的季节。”穆清儿缓缓低下身,几乎趴在了李御肩头。神秘中透着调皮,“我听说心理咨询师自杀率最高,是平常人的五倍。”

“呵呵,放心。”李御转过脸,与穆清儿是那样的接近。

包正杰端出一盘叶子,看着眼前一幕,大声问道,“老婆,这个叶子怎么吃?”

穆清儿冷着脸,“在我们家,芹菜都是吃茎的。”

包正杰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灰溜溜的捡芹菜茎去了。

“哥,你最近情绪不高啊。”

“嗯,总觉得要发生些事情。”

“没关系,反正是假期,我带你散散心吧。”

“正好,等案子结了,我也去,最近可把我累坏了。”包正杰甩了甩手,“我说大舅哥,庭审定在下周五,案子结了,我好好放个假。”

“第六个人还没死吧,你们就急着收官?”

“这种事情哪还能等,赶紧结束。”

“恐怕没那么容易。”李御敲着扶手,“如果真的有第六个人呢?”

案子如期审判,包正杰最后的陈词是按照李御的意见修改的:嫌疑人虽然承认了犯罪,但是期间言语含糊不清,已无行为表达能力,况且,被害人是人贩子,少儿强奸犯,这是对社会选择性报复。他是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由于家庭严重贫困,长期在外无业漂泊,和家人没有了联系,手脚被打断,没钱治疗,凶手无人追究。当他年迈的父母无力监护时,社会没人关心他,政府没有建立他的精神病档案,没有将他列入管制对象,在我们将他推向审判席时,我们的政府,社会,是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是否应该反思这个悲剧,是不是我们长期冷漠付出的代价?最后,辩护人想对法庭说,对精神病人适用死刑,既不能实现正义,也没有必要。

“最终结果呢?”

“无期。”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案子还要复审。”

“哦?为什么?”

包正杰转过头,紧紧盯着李御,“因为你这个乌鸦嘴,真有第六个人死了,而且跟他先前的预言一样,上坟烧纸遇到鬼,你说可怕不?”

李御被他看得眉头紧皱,“有直接证据么?”

“你不想知道是谁死了吗?”

“莫非我还认识?”

“是王科。”

“那个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嗯”

“怎么死的?”

“杨大壮自杀,自杀前肢解了王科,王科尸体已不全,只在狮虎雄狼嘴下找到布满牙印的骨头,头颅算是完整,皮毛不存,照片上突出两个空洞的眼珠子。”

“杨大壮就是那个动物园饲养员?”

“是。”

“我提醒过你关注他。”

“没有直接证据啊,警察也不会听我的。若不是你和老王判断一致,我们甚至不会考虑这个憨厚的青年。”

“这种事还是别来找我了,我觉得老王也不是什么好饼。”

“不找你这个专家不行啊。”

“为啥,我卖给你了?”

“杨大壮自杀,用血写了四个大字——正义使者,不知拿谁的血写的,已去化验。”

“自然是王科的。”李御鄙视地看看包正杰,“这还用化验,真是蠢到姥姥家了,嗯,正义使者,有意思,我他妈还永生圣人呢。”

“吃饭了。”穆清儿喊道。

“芹菜炒粉条,配上馒头,这个我最喜欢吃。”李御满意的看着桌子上的素菜,拿出一把西餐小刀,把芹菜中的粉条切成一段一段。

“这样比较好。”李御几乎把粉条和芹菜切成等长放入嘴里。

“这几天我想在家里看看书,不来你们这了,清儿知道我喜欢什么,中午给我送些就好。”

包正杰把仅有的一点肉丝塞进嘴里,鄙视的回看了李御一眼。

“你丫真该当和尚。”

包正杰吃饱,李御已经在轮椅上睡着了,穆清儿正在缓慢捏着李御的腿。

“他有你这个妹妹真是福气,我都有些嫉妒了。”

“少说风凉话,赶紧把哥送到楼下休息。”

“老婆,要不咱一起生活得了,房间也够,何必天天接来送去的,麻烦。”

“你该不会是吃醋吧。”

“大舅哥下身瘫痪多年,又是你哥,我有啥不放心的,这也是咱们的缘分,你说就你一天天冷冰冰的样子,怎么就在他面前像个乖巧的甜孩子?还有,你天天和他腻腻歪歪的,我怎么就不烦?这他妈的就是佛家说的缘分,嗯,我一定得劝他入佛门。”

“你说的好听,我看你还是想让大哥管你的破事。”

“有点他娘的邪门啊。”

李御的家和包正杰上下楼,虽然一左一右,可是面积确是相同,只不过包正杰一进李御家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憋屈?都不是,就是他妈的不爽,满屋子挂的画与字,还经常轮换。

床一头上挂镜子,这是要见鬼啊!包正杰把李御放在床上,脱了衣服,盖上被子。

床另一头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少女,白衣偏偏,似曾相识。

包正杰皱起了眉,如果他没记错,上次来这幅画应该是个黄衣服的女子,再仔细看,俨然就是上次看到的一样,也许是灯光的问题,怎么把黄衣服照得这么白。

退出房间,缓缓关上门。

包正杰知道,李御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开灯睡觉。

两层楼共有两个楼梯,每层9阶,算上楼梯中间小平台,整整二十步。

二十步,1,2,3,……19,20。第二十步,包正杰走到自己家门前,李御缓缓睁开眼。

镜子中除了李御的面孔,还映射出另一头的画,一个少女,白衣飘飘,似乎面容越来越清晰。

这几日,李御都没有出房间,只是在她的画室中,发着呆。

李御面前,是一个白画板,提起笔,却无从落,只是那件衣衫真的由淡黄变成洁白。

再一思索,发型由步云摇变成绿丝涛。

“这回对了。”李御拍拍手。

白衣胜雪,长发披肩。

“哥,你在看什么呢?”

穆清儿声音响起,李御转过头,突然目瞪口呆。

“一个白板你也能如此入迷,我看啊,哥哥,是不是考虑个女孩了?哎,那个叫南晴的女孩子不错哦……”

白板仍是白板,只是画中人成了面前人。

李御冷汗流下。

三年来,没人知道他总共画了三十六幅画,从最初的一团雾,到今天的面前人。

“哥,怎么了?不舒服么?我带你去动物园走走吧。”

李御转过头,尽量用平静的声音,“今天不去动物园,去找妹夫。”

【注1】:握手大多用右手,源于人人手握武器的时代。因此握右手,双方占主导地位的手相连,表明双方手上都没有武器,或都不打算使用武器,这是和平的标志。当然左撇子除外。

【注2】:称呼人姓名与称呼人职位是不同的心理状态,老师与博士,看起来差不多,实际上由敬意到危险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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