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刘琦公子颇有才干,由他接任荆州牧正可,况且荆州在景升兄您的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备此番出军是受到刘琦公子所托,对荆州没有半点染指之意,明日我就率军回到新野。”刘备拱手拜道,一脸正色道。
一旁的张泉却觉得此情此景有点熟悉,合着陶谦让徐州又在此处重现了。不过张泉也猜不透刘表是真的想让位给刘备,还是试探刘备一波。
“仲兴(刘磐的字),你先坐下。”刘表看着刘磐说道,又朝着刘备说道:
“刘琦性格软弱,若当今是太平盛世,他当一个州牧尚且可以治理一方,使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天下纷乱,荆州又是四战之地,以他的才能,做不到保境安民,将荆州托付给他,只会害了他。”刘表摇头叹息道,自己的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景升兄此言谬也,荆州有王威、文聘、刘磐等多位忠勇善战的将领,由他们的辅佐,何愁荆州不安?更何况景升兄现在身体尚可,还可以再培养刘琦。”刘备摇摇头,仍然表示拒绝。
“实话说吧,经此一事,我现在只感觉身心俱疲,实在无力在掌控荆州。玄德,你就听我一句劝,担任荆州牧,倘若你以后成就大业了,攻下其他的地盘,再将荆州封给刘琦不就行了?”刘表老泪纵横,被自己最亲的人背叛,那滋味简直堪称生不如死。
张泉看刘表突然眼泪就出来了,想了想好像也能理解他,身死莫大于心哀,倘若自己要是换作刘表的角度,自己肯定也释怀不了。
“备实在受不起如此大恩,还请州牧收回成名。”刘备低着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荆州牧这个位置。
“禀州牧,今日才击败叛军,此事比较重大,不若您在想一下,回去让左将军也思考一下,此等大事,非一日可以解决。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恢复州牧您的身体。”宋忠拱手拜道,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就是,伯父,你这么多天没吃饭了,确实该休养一下了。这种大事,还是应该在想想。”刘磐跟着说道,剩下的官员也跟着附和道。
“好吧,那就先这样。玄德,你暂且在襄阳先住几日,我们准备后面的交接。”刘表点头道。
“是。”刘备回应道。
宴会旋即又恢复,大家有说有笑的,进行商业互捧,好像当时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夜晚,刘备,张泉等人回到城外的军营歇息。
“子虎,宪和,刘景升打算将荆州让给我,你们怎么看?”刘备问道,要说刘备不想要荆州是假的,但是天上不会有白掉的馅饼,这点刘备是清楚的。
“我觉得此事有可能是真的,刘琮叛乱,他是刘荆州最宠爱的儿子,这个对他的打击绝对不小,而且蒯家、蔡家两家都参加了叛乱,蒯家、蔡家在荆州有许多的门生故吏,荆州现在看上去叛乱平定了,实则不然,荆南四郡是不久前才收服的,现在的荆州,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波涛汹涌,所以他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的人来替他接管荆州。”张泉分析道,荆州的世家大族之间利息纠纷不断,为首的两家作乱,其余的宗族子弟难免不会被卷入其中。
“对,刘琦本人在荆州根本没有多少势力,他若是上位,必然被世家大族挟持,难免重蹈刘荆州的覆辙。如果将荆州让于主公,主公必然会厚待刘琦,就如刘荆州所言,日后主公攻下其他地方,肯定会知恩将荆州重新封赏给刘琦,到那时,荆州肯定没有这么多危险。”简雍也是同样的看法,现在的荆州就是一个烫手山芋,刘琦不一定能拿稳。
“可若是我接任了荆州牧,世人将如何看待我,岂不是认为我是挟恩图报之徒。”刘备摇头道,陶谦三让徐州他接受是因为陶谦的儿子陶商、陶应没有参政,没有继承人这个说法。刘表就不同了,刘琮、刘琦二人都出仕了,在其他人眼中,这就是借帮忙之名吞并荆州。
“那主公现在不答应接受荆州牧就可以了,反正刘荆州现在身体看上去还比较稳健,短时间之内他肯定会继续执掌荆州。”张泉建议道,现在拿荆州确实让人有点想入非非。反正刘表、刘琦两父子都活不了多久,刘备谦让还能让他在荆州刷一个好名声,大不了多拖几年再得到荆州。
而且现在的荆州集团的主要成员王威、刘磐、文聘等人根本不会承认刘备,现在想要站稳脚跟不容易。当时刘备在徐州就是没有得到徐州集团武将曹豹,许耽等人的支持,刘备集合的张飞与他们矛盾激化,最终痛失徐州。
简雍沉默不语,他是支持刘备现在接任荆州牧的。荆州现在存在的风险大,与之相伴的机遇也很高。
“我明日就与刘景升告退,曹操正大军压境,不知道汝南的战况如何。”刘备摇头道,索性暂时不想这个事情了。
看着窗外的明月,刘备仿佛回到了征战徐州的时光,同样是因为帮忙,陶谦将徐州让给他,只可惜当时的他势力太单薄了。
州牧府,众人退去之后,刘表单独接见了刘磐,还有收到消息星夜赶来,才到达的刘琦。刘表身体不适,只能躺在床上。
“伯父,那刘备与你非亲非故,你何必将荆州让给他,你这样让刘琦公子怎么想?”刘磐问道,刘备与刘表名义是宗亲兄弟,可那血缘早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刘琦在一旁默不作声,心中也是颇为郁闷。
“磐儿、琦儿啊,我这是为了我们刘家啊。”刘表看着刘磐,刘琦二人,安慰道。
“刘备此人,素来注重名声,我将荆州让给他,他必然会厚待刘琦,同样,也会厚待你们。刘备不是常人,他胸怀大志,能成就一番大业,所以我之前处处提防他。你们跟着他,日后也有一个前途。”
刘磐看着刘表像交待后事一般,焦急道:“伯父,你在说些什么傻话。今日那医师说了,你身体并无大恙,不要想太多。”
“是啊,父亲大人,您不要想太多,荆州还要靠您来支撑。”刘琦也是说道。
刘表欣慰的用手抚摸着刘琦的额头,笑道:“我知道我的身体还行,可我的心已经老了,管不了荆州了。倘若我哪天突然撒手人寰,荆州必定大乱,琦儿你没有自己的势力,根本坐不稳荆州,只怪我以前太喜欢琮儿了。”
说罢,刘表又陷入了悲伤之中,此刻的他不是一个身居高位的州牧,而是一个教子无方,无奈忏悔的老父亲。
刘琦也是沉默不语,两行清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出来了,这次刘琮作乱,刘琦在荆州根本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只能靠外援刘备来帮忙,没有刘伯的拼死掩护,只怕已经死在了襄阳城中。
“那您为什么非要把荆州让给刘备。”刘磐疑惑道。
“我荆州现在相邻的势力主要就是汉中张鲁、刘备、江东。张鲁一郡之地,前番我派军出征,已经结怨,江东与荆州更是有着血海深仇。刘备与我同位汉室宗亲,让于他,也说得过去。”刘表点头道。
“可现在您身体还可以,可以让刘琦公子先接任荆州牧,您一步步指导他。”刘磐不死心建议道。
“晚了,现在的我根本不知道还能撑多久,琦儿没有自己的势力,要想在荆州立足,就必须与那些世家大族合作。当初的我就是这样,才导致蔡家、蒯家在荆州权势滔天,引此灾祸。刘备自己有势力,他进军荆州,可以摆平这些荆州世家。”刘表摇头道,他不想刘琦在走他的老路,而且刘琦性格实在是太软弱了,肯定会被世家大族吃得死死的。
“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宗族子弟么?”刘磐略有情绪的说道。
“你们冲锋打仗是一把好手,可是论到治理地方,政治斗争就不行了。”刘表叹息道,刘磐、刘虎、刘勇这些宗族子弟普遍特征就是勇武有余,谋略不够。要让他们跟蒯越他们玩脑子,十个捆一起都不够蒯越玩的。
“琦儿啊,是父亲对不住你,昔日被蔡氏蒙蔽了双眼,才导致你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让荆州给刘备,虽然不能让你执掌大权,但是能让你最起码能做一个富家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刘表满怀愧疚的看向刘琦。眼泪从脸上划过,滴湿了被褥。
“做一个富家翁儿臣也知足了,父亲大人先保重身体要紧。”刘琦叹息道,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趁我现在还健在,扶持刘备掌管荆州,他念在我的恩情,定然不会亏待你们。我意已决,磐儿,你休要再劝了。”
“是,伯父。”刘磐无奈道,刘表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但把荆州就这样拱手让给了刘备,刘磐心中始终觉得难以平静。
翌日,刘备前往州牧府请辞,刘表将荆州牧的印带官印等全部令下人交予刘备。
“景升兄,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今天我就是来向你请辞的。”刘备摆手道,连连后退。
“玄德,你若真的当我是你的族兄,你就将这个官印收下。今天不收下,你绝对不可能离开襄阳。”刘表严肃道,说什么都要让刘备接这个位置。
“左将军,你就答应吧。”刘磐在一旁附和道,引得一众大臣侧目。
刘备仍然是摆手拒绝,摇头表示不能接受。
“玄德,这样,你现在先担任荆州牧,让刘琦先担任章陵太守,待你攻下其他地方,到时候再将荆州牧还于刘琦,你看如何?”刘表略一思索,说道。
“左将军,您就答应我父亲吧,我愿意接受父亲的这个提议,我表示同意,左将军莫要再推辞了。”刘琦出现拱手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