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此时眼里的无辜与不满,顾轻寒双拳紧握。
许是顾轻寒的眼神太炽烈,段鸿羽抬起潋滟的眸子看着顾轻寒,见她一直盯着他发呆,脸色有些不善,连忙倒退一步,将双手藏在身后,有些后怕的道,我一直都在屋子里,我没有偷东西,更没有欺负上官病殃子跟瘸腿的,你想带路逸轩就带,我不敢反对的,但是你不能剁我的手,我没有犯错。
顾轻寒隐下情绪,淡淡的道,跪下,对着路逸轩灵位,磕三个响头。
段鸿羽傻了,为什么要他一个贵君跟他下跪,他官位再高,也只是一个左相,他还是贵君呢。
见顾轻寒脸色又开始阴沉,段鸿羽扑通’一声,马上跪下,冲着路逸轩的牌位很没骨气的磕了三个响头。
抬头,潋滟的眸子含着水气,看着顾轻寒,以眼神询问,他还要不要接着磕。
顾轻寒摆了摆手,让他起身。
屋子里,只有她们几个,以及陌寒衣,顾轻寒索性让念溪去外面守门,不许任何人进入,自己则将大门关了起来,定定的看着路逸轩。
面容严肃的道,路逸轩以一已之力,维持三国的和平,只因他运筹帷幄,决策千里,刚刚入朝为官,就以五千兵马,大胜卫国十万兵马,一举成名,各国因为忌惮路逸轩,一直不敢派兵,围攻流国,发起三国战乱,此时路逸轩逝去的消息,必定会传到三国,更会让暗地里和平的三国,再起硝烟,所以路逸轩不能死。
可是路逸轩不是已经死了吗?段鸿羽傻傻的补充了一句。
顾轻寒将眸子看向抱着骨头坛的白衣男子路逸轩,眼里还着一抹算计。
楚逸略微思索,疑惑的道,轻寒想让路公子,假扮左相大人?
顾轻寒赞赏的看着楚逸。真是聪明的小宝贝,再看向段鸿羽还傻愣在那里,仿佛还在纠结,一个男人,怎么去扮女人。不由撇撇嘴,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同母异父的,差别也太大了。
也要路公子同不同意。顾轻寒浅笑。
路逸轩抱着骨灰坛,沉吟了一会,有些为难的道,维护和平,义不容辞,只是……路逸轩摸向自己的腹部……眉头紧蹙。
顾轻寒视线下移,看到路逸轩将手,摸向他平坦的腹部,心中一个咯噔,你有孕了?
路逸轩点点头,嗯,是的,一个多月了,如是穿女装,我怕衣服太紧,对孩子不好。路逸轩嘴角含笑,温柔的抚摸着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很喜欢这个孩子。
顾轻寒有些为难了,总不能让他挺着肚子,扮女装,一路风风雨雨吧,怀孕的人,是最需要别人呵护的。
你妻主呢?上官浩小声的问道,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腹部,清澈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苦。
路逸轩却是一怔,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别过脸,不去看她们的眼,淡淡道,她夫郎多,忙着陪其他夫郎呢。
这口气,怎么听起来醋味这么大?
众人尴尬,不敢多问,生怕牵出路逸轩的伤心事。
徐州离姑苏城,远隔千里,路逸轩一个人在外,走到帝都,又追到姑苏城,一路风霜,却没有一个人陪着他,又是身怀六甲之身,夫妻感情,可想而知。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无论容貌气质武功谈吐,样样不逊,光华绽放,甚至将他们众人都压了过去。
我可以扮大哥的,不过,我不听你使唤。路逸轩淡淡的看着顾轻寒。
可是你有身孕,不能长途拔涉,对孩子不好。上官浩紧张的拒绝,心疼的看着他还平坦的腹部。
无妨,一直呆在屋子里,也不好,还不如出去多走动走动。路逸轩和暖一笑。
上官浩看向楚逸,眼里多了一抹担忧,那可是一条生命,活生生的生命……万一……
楚逸略一思索,浅笑道,楚逸懂得一些医术,路公子若是相信楚逸,可否让楚逸替你把下脉?
是啊,楚逸医术高超,你让他帮你把一下,有利无害。上官浩忙应道。
顾轻寒看着上官浩着急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好。路逸轩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平坦的腹部,眼里划过一丝柔情,坐在凳子上,将手伸了出来,让楚逸帮忙把脉。
楚逸搭完脉后,眉宇间,闪过一抹疑惑,你之前跟人动手了?
是啊,碰到几个仇家。
你的胎儿不太稳,不能乱用真气。
路逸轩心里一紧,抓住楚逸的手,要不要紧。
不要紧,一会我开几贴安胎药给你喝,你最近情绪起伏别太大,伤身。楚逸若有所指的看着骨灰坛。
路逸轩点点头。
看他眼角疲惫,一看就是长途拔涉而来,风尘仆仆,众人也不敢多加打扰,就让他吃饭后,再吃完药,早点歇息了。
一处清幽的雅间内,顾轻寒与陌寒衣对面而坐,桌上还摆着一盘棋,两个各执一子,虽是在下棋,思绪却一直乱飘。
顾轻寒中食指一捏,夹起一子,砰’的一声,放在棋盘上,像是在说某一件平静的事情,你怎么看?
陌寒衣头也不抬,放下一子,将顾轻寒的路挡住,围了个水泄不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看不穿,猜不透,难说。
顾轻寒仰天,沉吟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棋子,砰的一下,放下棋盘上,顿时将刚刚的死路拔开,柳暗花明又一村,嘴里淡淡道,我们差不多要离开姑苏城了。
陌寒衣捏住白子的手一顿,淡漠的眼里,闪了闪,有些失落的垂眸,又放下一子,顾轻寒黑子,困在死角,进不了,退不得,什么时候离开。
顾轻寒夹起一颗,随意的掷下,不仅让自己拔云见雾,更将陌寒衣杀得片甲不留,无法翻身,等抓到姑苏城主就离开。
顾轻寒说罢,直接回屋。
陌寒衣看着棋局,身子震了一下。
上古真龙棋局,竟然是上古真龙棋局阵……她居然懂得这失传的棋法。难怪会将自己打处片甲不留。
这幅棋看似顾轻寒处处落在下凡,受敌制肘,其实一直都是她在掌控全局,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她是想告诉她,上官浩一直都是她的人吗?
抬头,看着上官浩的方向,静站许久……
顾轻寒离开后,直接去了楚逸的屋子,连衣服都没脱,直接往床上四仰八叉的躺下去。眉宇间尽是疲惫。
楚逸一见,体贴的帮她将鞋子脱了,揉了揉腿,慢慢按摩,又帮她捏了捏肩膀,按按太阳穴。
顾轻寒紧闭着眼睛,享受着楚逸的服务。
楚逸捏着捏着,见顾轻寒呼吸开始均匀,睡熟过去,这才轻轻的将她的身子拉好,盖上被子,准备起身离去。
顾轻寒手一动,直接将楚逸拉倒在床上,将被子也将他盖住,晚了,别忙活了,一起睡。
说着,搂着楚逸的身子,吸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楚逸身子僵了一下才放柔,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轻轻反抱顾轻寒,轻寒,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您跟左相大人,只有在无双城那一次……宠幸过他吗?楚逸讲话有些闪躲,犹豫了半天才道。
顾轻寒骤然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楚逸,你想说什么?
楚逸低头,有些犹豫,低头,不敢去看顾轻寒的眼睛。
顾轻寒将他又抱紧了几分,有事就说,别憋在心里,我跟路逸轩确实只有一次,就是在姑苏城的那次,被你大哥段鸿羽下了药。
楚逸眉眼的忧愁更加严重,怔怔发呆。
怎么了?这个路逸轩有问题吗?顾轻寒沉声问道。
楚逸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以为她就是左相大人,所以才想问问您。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因为他腹中的胎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而您跟左相大人……还没有一个月,脉搏不一样。
顾轻寒复又闭上眼睛,轻声道,他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敌意,反而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很亲切,很暖和,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强。所以猜再多也无用还不如随心而走,睡吧。
顾轻寒是睡过去了,楚逸却迟迟无法入睡,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路逸轩是,那个无名也是,两个人都出现得莫名奇妙。
无名的身份,他不知道,但只要他在这里,他总有一天会查出来的。
路逸轩也是……
侧头,看了一眼已经沉睡过去的顾轻寒,楚逸闭上眼睛,正想入睡,却没想到,旁边的人却陡然坐了起来,双眸迸发一股冷意,起身,迅速披上一件外衣,丢下一句话,我有急事,先离开,今天你一个人睡吧。
楚逸还想叫顾轻寒衣服多穿几件再走,却看不到顾轻寒的身影了,只是眨眼,就不见了……刚刚还在躺在他身边,床上既有她的味道,也有她的余温。
三更半夜的出去,不会碰到什么事情吧。
楚逸不放心,起身,拿了件外衣披上,推开门,打算去看看发生何事。
一打开门,冷风就呼啦啦的吹着,吹得楚逸身子瑟缩了一下,一直发抖,哆嗦着将门关起来,往外走去。
只是外面,哪里还能看得到顾轻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