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辰淡淡地回：“带小六走的人。”
刚好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顾子辰的墨黑袍，吹出了说不尽的肆意潇洒、尊贵高雅。
“你可知，她已经入了我天玄宗，若私自离开，必是死路一条。”
“所以，在下需要您的同意。”
道有炳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人，“小友，可愿算个卦？”
顾子辰摇头，“在下不信这些。”
“不要着急拒绝，老道我可是能算出你的先天命数。”
“多谢。不过，在下相信的是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
道有炳再度愣住。他扫过小六看男子的眼神，心中了然，却忍不住叹息。
“小友好魄力，老道佩服。”
“老先生通透，在下折服。”
“你想要带她走也不是不行，不过，老道要提醒你，三年之内福包必要去一次西陵，见见我那二徒弟。”
“多谢提醒。”顾子辰没有问原因，而是垂头看了眼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少女，缓缓说，“两年后，端午，在下定会带她去西陵见识见识。”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渐渐地，天边的云霞里升出一条红色的孤线，转眼间，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刺穿了世间的混沌。
顾子辰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对雪白的袖套。小六认出，那是之前在始安的绸缎庄老板送的。
“公子您还留着呢？”
“嗯。”顾子辰帮她紧了紧披风，目光扫过她的脸，说，“晚些洗了吧。”
小六一愣，这才想起自己抹了楼席兮给她的药膏，有些窘迫。自己本就平凡的脸，是不是更丑了？
顾子辰见她神色，就猜出了她的想法。“在我身边，你愿扮男装就扮，不愿也可。”
小六：“？”
公子的意思是，她不用担心被识破身份么？
“男装会不会比较方便？”
“无碍，随心就好。”
小六似懂非懂地点头。“那就不抹了，味道还怪难闻的。”说着，反手就将腰中的瓷罐丢了出去。
这次，顾子辰并没有像以往般骑得很快。
“困了就睡会儿。”
“小的不困。”她终于又回到了公子身边，兴奋得很，怎么会困呢？
她好想问他，之前那些日子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公子，您倒是看起来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了，晚上找个客栈再好好睡一觉。”
“好。”
就这样，两人从湖阳到渝州，慢慢悠悠地竟然走了半个多月，硬生生地把冬天都给走来了。
到达渝州后，顾子辰也并没有急着去见顾德，而是住进了一家叫作来福的客栈。
今日一早，那个叫作赤影的又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名唤为青影的人。小六仔细研究过，他们的名字似乎和腰间的暗纹腰带的颜色有关。
顾子辰吩咐了两人些什么后，扭头问小六：“最近有些闷了吧，要不要去看戏？”
“看戏？”小六双眼一亮，用力地点头。
于是，午后时分，顾子辰就带着小六飞进了渝州六品御史府厅堂外的枝头。
小六扶好树枝，既紧张又兴奋地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去。
只见，厅内坐着一名和顾德有两分像的中年男人，正在呵斥一名奴才。这人应该就是六品御史顾信。
怒极的顾信一掌拍向方桌，狠声道：“可恶！可恶！这个顾德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三品光禄大夫吗？他一个平头百姓，竟然敢拒绝本官的邀请？！”
小厮顾五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大人，您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刚说完，胸口就遭到一脚。
“哎呦喂！”顾五滚了一圈又急忙爬回告饶，“大人饶命！”
“哼！你个蠢货懂什么！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激怒本官，若本官真做出些什么，那才是上了他的道了。”
“是是是，大人英明，大人英明。”顿时，顾五的肩头又挨了一脚。
小六心道，这人虽长得和顾德两分相似，但性情与之确是天壤之别。
“英明你个鬼！你听懂了吗？”
顾五再次爬回来，哆哆嗦嗦地说：“奴才，奴才愚笨，还请大人明示。”
“你有看到顾德身边的那对美人儿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那一对姐妹长相虽算不上是绝色，也是上佳，最难得的是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顾五嘿嘿笑了两声，“说来，那顾德刚死了妻子就弄了这么两个人来，还真是个会享受伪君子！不如……大人，小的想办法将那对姐妹给您撸来，享用享用？哎呦！”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惨叫。
顾信收回脚，“说你蠢，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本官可警告你，莫要再打那两人的主意！”
“是是是！小的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看着脚下顾五畏畏缩缩的模样，顾信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知道，和这些个东西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于是摆摆手，打发他滚出去了。
双生子……
顾信眯眼。
都说双生子相互之间是有感应的，所以做什么事情那可都会是事半功倍的。最主要的是，若你手中有了一对从样貌到举止都一模一样的人，那不就等于拥有了一明一暗两个帮手？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还可以扰乱他人视线啊。
然而，在东启，最有名的双生子就属那对跟在康荣公主身边的红人，书韵和墨香了。不过，人们只知道他们自幼便跟着康荣公主，却鲜少有人了解其真正的来历。
他顾信也是偶然才听说，这个书韵和墨香是来自一个专门饲养双生子的隐阁，而这个隐阁归属于曾经的士家，也就是如今的皇家王家。
所以啊，这顾德此时身边的一双女子，极有可能也是来自那里。
那么说来，她们便是皇上的人。而他顾信，便绝不可能蠢到去做冒犯天颜的事情。
“大人，大人！”
这时，有丫鬟张皇失措地跑了进来。
“不好啦，大人！出事啦！出大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