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嘘——小声点啊，我的小祖宗。”小六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发现，才小声道，“我来，只是想碰碰运气。”
“碰运气？那你以往的运气如何？”
“嗯......就......一般般？”
“一般？！”宋泠安秀眉一竖，“一般你还敢——唔唔——”
这时，小六扫见柔芙宫的殿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于是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宋泠安呱噪的小嘴。
“有人！”
“唔唔——”
等殿门前的内侍走过，小六以防万一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先讨好地对着不远处那几名分别藏在墙角、树下、和假山后的西陵暗卫纷纷投去了个歉意的笑后，才又压着声音似劝说似威胁地道：“现在虽然这皇宫中正逢内乱，但是，我们也不好太过张扬。这皇宫里人多眼杂，又卧虎藏龙。你说，万一咱们被发现了，如叛臣贼子般给就地咔嚓了，那就不好了不是？”
宋泠安被捂住的小嘴一张，一口咬在了小六的手掌上。
小六吃痛，连忙将手收回。“嘶——”
“人都走了，还捂什么捂？”宋泠安一边嫌弃地用袖子抹着嘴巴，一边道，“而且，把我们当作是乱臣贼子也没错啊。我又不是东启人，来这里我也不是来干好事的。”
“是是是，不过——若咱们当真被发现了，我可是定会拔腿就跑，不会管你的。”
“嘁，到时候谁要救谁还不知道呢。”
小六觉得，这西陵公主说话还当真有几分像杨祚。她好笑地问：“听这语气，看来你自认为功夫过人啊？”
宋泠安骄傲地扬了扬下巴，道：“不，是本少爷自小腿力好，跑得极其快。”
小六：“......呵呵，好，会跑倒也算是个长处。”
“那是当然。”她捅了捅小六的肩膀，“哎我说，咱们来都来了，不进去吗？”
小六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怎么样才算是你说的‘是时候’？”
“最好等王敦、或是王稽其中一方战败，或是——等公子他找到他要找的人。”
“嗯？公子？你是说谁？”
“没有谁。”小六看向一脸疑惑的宋泠安，转移话题道，“话又说回来，我来这柔芙宫是为了碰运气，你呢，为何非要跟着我？”
“你还说，谁知道你是来碰运气的？”宋泠安嘴角撇了撇道，“我当初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模样，竟然还能被破例收了进来，就深知你必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小胳膊小腿？
小六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滔滔不绝的宋泠安。这西陵公主的眼神和她的运气一样，一般般啊。
“再加之方才大家都跟着兄长......我是说，大家都按着分配去了该去的地方，就你一人脱离群众，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往这东启嫔妃所在的后宫跑。所以......”
“所以，你就也这么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跟来了？”
“是啊，总不能有什么功劳都被你一个人独享了吧。”
“功劳？在我同你说我是来找那赫连君祺前，你怎知我这里有功劳可享？”
“不然呢？不然，你还能是觊觎那东启帝的女人们不成？”
“......”小六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反驳。
“所以啊，咱们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稍安勿躁。”
宋泠安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嘟囔道：“好久哦，真的好久哦。”
小六见她模样，摇了摇头。“话又说回来，你要功勋做什么？”
她一个公主，西陵帝的掌上明珠，放着舒坦的日子不过却偷偷跑来东启挣什么功勋，这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了。
“自然是为了回去和父亲讨价还价，用来娶媳妇咯。”
“咳咳咳咳......”小六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嘘——你小声点儿！”宋泠安蹙眉，“别被人发现了！”。
小六顺了顺胸口，睁着杏眼问：“你方才是说——娶媳妇？”
“对啊，赚功勋来娶媳妇。”
“......认真的？”
“当然。”
小六嘴角抽了抽。师傅曾经说过，这宋泠安似乎看上了杨祚那呆子。她说要娶媳妇，难道说，她想娶的就是......杨祚？
“呃，敢问，你的心上人样貌如何？”
“样貌......”宋泠安的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一双子夜星辰般的眸子。
她双眼一弯，随即笑道：“本公子的心上人，自然是这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咯。”
“不好啦！！不好啦！！”
宋泠安话音刚落，就见柔芙宫的殿门外跑过了数名满身是血的宫人。
“快来人啊！！陛下，陛下受伤啦！！！”
看着那仓皇失措的远去的身影，小六杏眸一紧，随即沉声道：“就是现在了。”
闻言，宋泠安双眼一亮，跃跃欲试：“好哦！”
这时，柔芙宫一直紧闭的红木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两名宫婢走了出来......
华清宫。
王稽左手捂着染血的胸口，右手握着滴血的玉骨折扇，双目猩红，狠戾地道：“想不到，你竟是他的人！”
方才，就在王稽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身侧的那个他一直信赖有加的东启一品护国大将军邓缙却突然将自己的长剑挥向了他这个皇帝。
若不是离他最近的邓渊以身相挡，此时投手分离的，就是他王稽了。
“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还是当初公孙家在位时您教微臣的。”
“呵，呵呵......好一个良辰择木而栖。邓缙，既然你已经决心反叛，又为何瞒着自己的弟弟？怎么，手刃手足的感觉很痛快？”
邓缙目光闪了闪，“他自小便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榆木疙瘩。微臣，也是免得他左右为难罢了。”
这时，王敦摸了下方才腰腹处不慎被刺伤的伤口，道：“皇兄，这下真的是胜负已定了吧。”
胜负已定......
王稽看向死了一地的上林苑的苑门屯兵们，与身上插满弓箭的步兵校尉周平。胸中的怨气、愤恨、绝望撑得他的胸膛好像要爆炸似的。邓缙反叛，连带着飞鹰队的人也都归顺王敦了。那么郭秫的虎骑军，自然也不用再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