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你怎么被……”杜一一觉得有些无法措词。
李立明白杜一一的意思,不想多说,只道:“这个,算是警队的机密吧。”
杜一一耸耸肩,好像不在意的样子,但是转身之后,他嘴角和眉毛全都耷拉下来。
杜一一回到卧室里。
他以为他足够坚强了,他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已经可以坚强地面对一切了,可他才知道他做不到。
他恨他自己怎么不是超人。
如果他是超人,他一定要飞过去救了他的妈妈出来,一定要让时光逆转,让一切回到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他呆呆地坐在床边,看着被窗帘挡住的室外。
身后的门响了,他知道是程嘉懿走进来。
“我救不了我妈,也救不了你爸。”杜一一低声说道。
“我也救不了。”程嘉懿坐在杜一一身后。
“我情愿不知道。”杜一一抬手蒙住眼睛。
“你该先变异,先变强。不然,你连自己都救不了。”程嘉懿实事求是道。
“我怎么变?还不够难过吗?”杜一一低声道,“是,不够难过。这些事情我原本就想到过,做过最坏的打算过的。”
室内陷入难捱的沉默中。
“不变就不变吧。”好久,程嘉懿才低声道,“变了,也不过能多杀几个人,多活几天。也许早点死掉才幸福。”
程嘉懿看着杜一一的背影,想的却是视频。她比杜一一更想要成为超人,好将爸爸从那个牢狱里救出来。
杜一一转身:“你恨我妈妈吗?”
程嘉懿看着杜一一,半晌摇摇头:“可能我要是阿姨,也会那么做的。我只是恨这个世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都是蝼蚁。”杜一一低声道。
“蚍蜉也能撼树。”程嘉懿也低声道。
“你想怎么办?”杜一一盯着程嘉懿眼睛看了一会,问道。
“李队长回不去了吧,我记得我们讨论过,他要是做老大,值得信赖。”程嘉懿道。
“可他不能出面了,我们也不能。以前找我们可能还是顺便,现在通缉的第一个就是他。”杜一一道。
“所以,首先,他得进化,和你一样,你们必须都得进化。”程嘉懿道。
“我都能控制情绪,李队长这样的人更能控制住吧。昨天晚上那么恐怖的一切他都经历了,还被通缉了,也没有失控。他要是进阶更不容易。”杜一一琢磨着道。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们得想想,什么才能让他失控。让他那种人失控。”程嘉懿道。
两人面面相觑。
“我记得小说里说过,只有最在意的人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那样的人才会失控。”程嘉懿想起看过的小说。
“李队长的家人?他那个大别墅里没有别人。还是他家人不在本地?”杜一一皱眉道,“家人肯定行不通,他真看到了,别不是进阶是发疯。到时候大家都麻烦。”
程嘉懿道:“我就是说说。这种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你说,要是用马教授的秘密,换我妈妈和你爸爸出来,周队长能同意不?”杜一一又想起个主意道。
程嘉懿迟疑着道:“周队长将李队长都逼出来了,什么意思呢?”
“肯定和今晚的事情有关。周队长那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程嘉懿在床上换个姿势道:“我觉得李队长也没有全和我们说,肯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
“那不肯定的啊。他那种人怎么能什么都和我们说的。”杜一一也道,“我现在就担心我妈妈和你爸爸,别的我可管不了。”
“你别担心阿姨,阿姨肯定是希望你安安全全的。”程嘉懿劝道,“阿姨要是想要出来,也肯定有机会的。”
杜一一摇摇头,“以前有,现在不会了。我倒是希望我妈妈弄出这么大的事情之后,对她进阶有帮助的。听说研究所内连宿舍都有摄像头,我妈妈进阶得多费劲的。”
程嘉懿安慰道:“进阶也不必须在宿舍里,手术室内的摄像头和监控的不是一组的。阿姨肯定会想到办法的。”
杜一一叹气道:“叔叔在那里更受罪,你却还劝我。”
程嘉懿转头,看着雪白的墙壁:“不是劝你。阿姨要是有办法进阶,想要逃出来,也需要同伴吧。我希望她进阶后离开时候,能找我爸爸一起。”
这是程嘉懿最后的希望了,她真心希望依然教授会看在她和杜一一在一起的份上,最后时候,能将她的爸爸带出来。
程嘉懿和杜一一两人之间本来就没有隔阂,各种各样可能会出现的后果两人心里都做过猜想,因此也不需要消除误会。
只是不免心里难过。
现实是他们无法控制的。生活还要继续,不论接下来是怎么样的生活。
但两人心里也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李立在这里了,很多事情就好像有了主心骨一般。
研究所内,新的一天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已经开始了。
在得知负二层内感染者停止吃人之后,整个负二层的研究员们就全都离开宿舍。
可怎么处理负二层的感染者,将他们怎样隔离才是最迫切的。
等了一早,没有等到李立的到来,依然教授才觉得不大对劲。
按道理说,感染者理智恢复之后,李立就该进来的。
李立不来,没有研究员敢面对没有束缚的再变异的感染者。
大家都聚集在依然教授办公室内外,不时有人进出,看一眼监控画面。
整个负二层全弥漫着悲哀压抑的气氛,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有人看看时间。
终于,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着严严实实的服装走进来,直奔负二层。而这队士兵的领队周尧留在了监控室内,接管了以前李立负责的一切。
指令传送到关押感染者的通道内。
“所有人请注意了。所有人请注意了。马上回到各自的房间!马上回到各自房间!禁止在走廊内停留!禁止在走廊内停留!”
严肃警告的声音惊动了幸存的感染者。他们慢慢地爬起来,看着头顶的摄像头。
忽然,一个感染者抓着身边的栅栏使劲一拽,一个钢条被继续掰弯,可还是不肯从栅栏上脱离。
感染者暴怒地拽着,冲进了栅栏内,抓住里面的马桶盖子冲出来,叫骂着向摄像头砸去。
很快,通道内的摄像头全都被砸碎了。
不论是监控室内还是依然教授的电脑上,全是一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