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真君十分稀罕得绕着宁夏飘了几圈,脸上一直保持着一种既震惊又怀疑的神态。
说实话,被这么一个润白色的魂体转悠,不知道是心理问题还是啥的,仿佛真的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宁夏把溜到嘴边的话又给收了回去,讷讷地道:“真君,可是有什么问题么?”心里暗暗祈祷,可千万别说有啥问题,天知道这些天她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元衡真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脸上那东西是怎么回事?”刚才离得远,加之现在是魂魄外放稍稍迟钝些,他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这东西。这就近一看,一切无所遁形,宁夏脸上新添的某个“小标记”可把他老人家给吓坏了。
再联想到找来前听到的龙吟声,元衡真君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只是自己多想了。
看见元衡真君那见了鬼似的神情,宁小夏下意识伸手去摸右眼角的位置。那场她自己也混混沌沌的晋升之中,隐约记得这个地方好似发生了什么奇异的变化,只是那时候她也顾不得关注这个,后来又给忘了。
要不是元衡真人提这么一句,她还真的记不起来。所以她只是怎么了,是变丑了还是留疤了?怪不得那时候觉得火燎火燎的。疼得厉害,原来是毁容了啊。
大致估摸了下自己当时感觉疼痛的大概范围,宁小夏竟然还有心思分神想道,可能只是小小第一的一块疤。
宁小夏很淡定,毕竟就之前那一系列灾难,勉强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大造化了。况且她现下没缺胳膊没缺腿地活着不说,还顺带升了级,完全超出了她的目标。跟这些比起来,一块儿小小的疤似乎并不那么重要……
额……好吧,还是有些好奇的。
经过一番纠结,元衡真君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至少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失态。他长叹一口气:“你自己看吧。”说罢一挥手,一面好似水镜一样的东西施施然悬浮在她眼前。
看着眼前这面十分方便的修真界版镜子,宁夏心里嘀咕着,没想到修真界的人活得还挺精致的,蹑手蹑脚走了过去,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丑绝人寰的模样。
自打完一场大仗之后,宁小夏还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自个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邋遢模样。
站在镜子面前,宁夏十分狐疑地左看看右看看。很好,啥问题都没有,没有毁容,没有疤。除了右眼角处那个十分突兀的花纹,一切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那么真君在说些什么?不会是这个花纹吧?!
宁夏微微侧开脸,露出那个出现得很突然的花纹。整个花纹呈朱红色,十分亮眼,小小的,甚至还没有有四分之一的瞳仁长。对宁夏来说,这个花纹未免也太过现代化一点。
五个小巧的三角形围绕中间那稍大的圆形呈锯齿状排列,太阳不像太阳,花不像花。若说是前者则太过于柔和,可若说是后者未免也太过阳刚。
来到修真界后,宁夏还真没遇见过现代气息这么浓的玩意儿。若不是长在她自己脸上,她都以为是从现代飘来的产物,这种熟悉的大中二气息,跟某漫的风格有异曲同工之妙。
总而言之,这莫名其妙的花纹并不难看,不过长在一个女孩子脸上也说不上好看。四舍五入的话……额,勉强当成花钿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宁夏搞不明白这东西为什么会引起师长这般大的反应。
似是看出宁夏不以为然的情绪,元衡真君张口就想说些什么,后又好似想到什么一样,唉唉地叹了口气:“瞧本座这糊涂的。你这样的瓜娃子知道些什么,竟一时间把自个儿绕进去了。”
此时真君的脸色似乎好了一点,忖度问道:“宁夏,本座就问你一件事儿,你可得老老实实地说。不然本座也不知道怎么帮你。”
元衡真君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引得宁小夏也变得紧张起来,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讷讷称事。
“你,是否遇上了龙——”
哦,如果是这个的话,是这样的没错。
而且,她还宰了他。
不过这些话宁夏是无法随便说出口的。天知道元衡真君是怎么知道有龙这回事?龙笙那家伙分明死得连飞灰都不剩了。真君到底是从哪儿抓的包。
自家知道自家事,这儿都发生了什么,宁夏心知肚明。有些事情连她自家都说不清,更别说告诉别人了。何况里头还掺和着小黑箱的身影,宁夏都不好解释。
心知若是出去了,她必将受到多方的询问,好意的恶意的,有心的无心的。届时她都避无可避,可能单靠一个字,编!真假掺和,移花接木,好歹缩小一下自己的作用。
总不能告诉别人自个儿把人家反派团灭,虽然只有三个。也不可能告诉别人自己宰掉一条龙,虽然那只是一条残疾龙。她该怎么告诉别人自己是如何在全体团灭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宁夏觉得自己的确是升级了,也从修真界的小菜鸟变成修真界的大炮灰,但小人物始终是小人物。现阶段的她根本无法承担修真界的风雨,她很有可能会被修真的是非碾压死的。
私心里,宁小夏是不愿意说的。甚至还想了一番什么说辞来应对外边的那些人。
结果现场就被元衡真君给逮住了,对方还一口说破了她准备了无数搪塞想要掩盖的关键点。
审问官,元衡真君。被审人,宁夏。
对着元衡真君,她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事实证明,在宁夏过去的三十年现代生活,还是给她留下了一点东西。至少,如果这家伙有心想要掩饰心中的想法或情绪的时候,一般都能够做到很好的效果,鲜少有人能够从她一如既往坦然的表情察觉到她真正的内心。
就连元衡真君一时间也被迷惑了,被宁夏“一无所知”的表情给迷惑,猜想对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对面的小女孩,双唇轻启,落下一个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字节。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