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嫣回娘家前,还想如何母亲说她夫君是怎黑心肠算计自己的,可见了母亲,任凭母亲如何套话,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若是让母亲知晓齐君谨算计自己,母亲定然饶不了他,严重些的话没准还会让他丢官。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好歹做了三个余月的夫妻,都有三个多月的百日恩了,他不仁,她可不能不义。
再者……她也不能万分肯定自己所想的是相。
因有这两个原因,所以她愣是没说自己为什么跑回来,也是第一回,嘴巴紧得像是河蚌一,怎么撬都撬不开。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柳大娘子还是了解的。
她若是受了欺负,不用问也会让娘家人知晓,给她撑腰。且女儿向来爱胡闹,『性』子又骄纵了些,说不定这也是因一些小事跑回来了。
所以柳大娘子也放弃了套话,让她自己憋的同时,也避女儿吩咐下人,若是四姑爷来了,便直接让他来。
苏语嫣让下人扶自己回了未出嫁前的小院。约莫是想到自己被哄骗,又被他欺瞒十年前的事情,现脚又崴得连走路都要人扶,所以她把自己关了房中,躺床上蒙头大哭。
怕下人到哭,告诉母亲,她愣是不敢哭出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委屈过了?
都是齐君谨那坏玩意的错!
紧抿唇,哭得更厉害了。
她哭得伤心,丝毫没有意被衾外边的响。只顾伤心了,所以连房门开了又关上了,丝毫没有察觉。
床上裹被衾的那一小团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偷偷哭。
来的人,缓缓走向大床,随后床沿坐了下来。
被衾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忽然不抽了,似乎僵身子感觉什么。
被衾薄且透光,仔细瞧的话,还能瞧到床沿坐了个人。
她偷偷掀开了一条缝,有淡淡清冽的气息拂入被衾中。
好了,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了!
蓦把那条缝遮得严严实实的。
“娘子。”
温润的嗓音透过薄衾入了耳中,她更委屈了——他到现还装呢!
“我不是你娘子!”
齐君谨望蒙头的妻子,温道:“秋夏炎热,莫要闷坏了自己。”
“我要闷坏我自己,要你管!”
语气带火『药』味,极冲。
齐君谨微微敛眸,索了一瞬,有了些许线索。
——定然是她自己胡『乱』想了什么,所以自己把自己给气哭了。
沉『吟』了片刻后,他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她的音带哭过后的鼻音,又委屈又凶悍。
“娘子可否提示一二。”
他竟然还有脸问她要提示!
她气得直接掀开了一条缝,手伸了出来,把从脚脖子上解下的链子扔给了他:“我不要你这破玩意,拿走!”
链子甩出来的时候,有轻细的铃铛。
链子落到了齐君谨的腿上。
他拿起链子,略有所端详了几息手中的链子,心底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掌心微收,握住了链子,无奈一哂。
“是因我隐瞒了你关于十年前我们见过的事情吗?”
苏语嫣闻言,眼泪流得更狠了。
“我并非有意隐瞒你,只是……”
“只是你想要报复我,想要羞辱回来,想要折磨我!”她怒不可遏。
齐君谨神『色』一滞:“……?”
这什么跟什么?
他沉默了。
外边的人忽然不说话了,像是印证了自己所想一般,她哭得委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是想要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告诉我,你一直讨厌我。你是想要掏空我的身子,让我怀不上孩子!”
到她的话,齐君谨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你是因为自己瞎想,跑回了娘家?还把自己气哭了?”
到他的话,苏语嫣躺不住了,蓦把被衾掀开,红眼眶瞪他:“你取笑我?!”
眼红鼻子红,瞪圆的眼眶中还蓄满眼泪,眼尾也都还挂一串泪珠。
又凶又可怜巴巴的,让人瞧有些心疼。
他伸出手,她避开的时候,另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然后指腹轻柔放了她的眼眶下边缓缓抹她的眼泪。
她扭头:“你不要假好心,你什么坏心我都知道了。”
齐君谨不语,下一瞬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惊得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她从床榻里侧拉了出来。
苏语嫣眼眸瞬间瞪得更圆了,显然没想到完不占理的他竟然会敢这么的强势。
只见他眉目低敛,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下一瞬,他摁她的后脑勺,直接攫住了她的双唇。
他们还吵架呢,他竟然亲她?!
他是要堵住她的嘴吗?!
苏语嫣开始挣扎了起来,使劲捶打他的胸膛和手臂。
可他是把她禁锢的死死的,她抿紧了唇瓣,不让他的唇舌探来时,她的唇瓣一疼,疼得她下意识张开了嘴巴。
他竟然咬她?
他竟然敢咬她!
她都还没咬他呢!
被卷了软舌,搅\弄间,泪珠顿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哒哒哒的落下。
泪水浸湿了他的脸颊。
齐君谨稍稍离开了她的唇,见她哭得狠,既无奈又心疼。
『舔』舐了她脸颊上的泪珠,嗓音低沉问:“哭什么?”
她开始锤打他,哭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还咬我……”
等她打累了,齐君谨把她环抱略微生疼的怀中,无奈叹息了一:“你至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给你机呃、机会狡辩吗?!”她边打哭嗝边恼道。
哭得再狠,她的嘴巴一点是一点都不饶人。
“那你容我狡辩完,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可好?”
“你狡辩,最好狡呃,狡辩得让我心服口、呃服!”打嗝一直断。
他放轻力道轻顺她的背脊,缓道:“我若是要瞒你,便不会让母亲送你那个金镯子,若是想瞒你,更不会把那两只小铃铛还给你。”
她推搡他,梗脖子道:“你是想要告诉我笨,笨得没认出来是不是!?”
……
她而言,似乎是的有理也说不清。
齐君谨没有放弃她解释,而是继续道:“我承认,过有过一小段时日记恨你的羞辱。”
她瞪眼:“你!”
他望她“嘘”了一,意是他还没说完。
苏语嫣抽了抽气,吸了一下鼻子,闭上了嘴巴。可依旧瞪他,似乎等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见她安静了,继续道:“但随时间流逝,你我的印象中已然不一了,我时不时想起你,想若是见面了,必然会好好的报答你。若非没有你当年的那一个小金镯子,母亲我,还有小妹或许都会被饿死,冻死,你是我们齐家的救命恩人。”
苏语嫣仔细想了想,虽然有这个可能,但——
“你报答我的方式,是娶我?”
齐君谨摇头:“其实我们不止是十年前见过,两年前我们也见过。”
苏语嫣轻抽了一下,抬起水眸望向他,有些疑『惑』。
他笑了笑:“你自是不记得了,但我记得,你那日一袭石榴红裙子,笑容明媚,那日回到了家中,晚间我做了个梦,你可知道我梦到了什么?”
话到最后,他把她额前的那一缕发丝撩到了耳后,低缱绻的询问。
不知为何,以她对他这几个月的了解,总觉得他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我梦到了你共度巫山,翻云覆雨好不快活,而我第一回梦i遗,也是因你,我日夜想都是想把你娶回来,你做尽梦中的荒唐事。”他不待她回应便径自把梦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茫然了一瞬的苏语嫣:……?
……!
她惊吓似的望他,红脸憋了好一会憋出了音:“你、你个登徒子!”
齐君谨轻笑了笑,下一刻后敛了笑意,黑眸深邃,望她的眼神很是认。轻『摸』了『摸』她的脸颊,语重心长道:“我确实图谋不轨,但图的不是报复你,而是图的是你的人,你的美『色』,莫要再胡『乱』想了。”
到那句“我日夜想都是想把你娶回来,你做尽梦中的荒唐事”的时候,苏语嫣已经确定他说的话是话了。
他竟然这来惦记她,还惦记了这么久!
意识到这点的第一瞬间,她有些害怕,但紧接又觉得很受用。
他惦记了她这么久,那必定是很喜欢她的,喜欢到非她不可的步。
想到这,今日自己给自己受的委屈好像消了一些。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抿唇不语。
委屈绝不能白受了,谁让他瞒她,他要是不瞒她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错的是他!
是的,是这的,她没错!
她的心很简单,齐君谨一眼便看破了。
他捧起她的脸颊,她相视,直白道:“我极为心悦你,所以会费尽心娶你,往后余生也会尽我所能待你好,娘子可愿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一次被人如此表述情意,虽然对方已是自己的夫君,但她还是羞赧低下了头。
心软了,可还是嘴硬道:“那得看你表现。”
齐君谨心底也暗暗呼了一口气,若是知晓她会这么胡『乱』想,当日便不想让她自己想起十年前的事情。
苏语嫣偎丈夫的怀中平复心情,平复了许久缓过来。
缓了情绪后反应过来自己今日做了丢脸的事情,她竟自己吓自己,还跑回了娘家,幸亏她没有母亲说出原委来了,不然只怕是更加丢脸!
但今日她一个人跑回娘家的事情肯定是传出了,若是娘家过夜,定然会被人看笑话。
想到这,她忙推开他,道:“我们赶紧回,再不回天黑了。”
她的脾『性』来得快,得也快。
很是好哄。
齐君谨道:“不急,一会回也行。”顿了一下,问:“下人说,你崴到脚了?”
到他这么一问,她顿时又委屈了起来,小心翼翼把崴到的脚移到了他的面前,红眼委屈道:“可疼了。”
白嫩的小脚上裹纱布,约莫瞧得出比另一只脚肿了些。
齐君谨眉头紧皱了起来,低道:“回后,我给你重上『药』。”
她点头:“那我们现回。”
不然等她母亲来了,肯定还得问发生了什么事。
齐君谨小心翼翼给她套上鞋袜,然后床前半蹲下了身子:“马车外院,我背你出。”
望那宽阔的后背,不知怎的,她的小心肝『乱』颤。
她想,她其实也已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他了。
嘴角偷偷噙笑意,然后爬上了他的后背,搂他的肩颈,下巴搁他的肩膀上,带糯糯的鼻音问:“你当会一辈子都待我好?”
齐君谨起了身,背她稳步朝门口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会,会一辈子都对你好。除了亲人外,一辈子对你一个人好。”
“这可是你说的呀,我没『逼』你。你要是对我不好,那我不要你了。”
他轻应道:“不会。”
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费尽一切心娶她,又怎会给她机会不要他?
她只能是他的。
而他也只会是她的。
不会再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