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1 / 1)

胭雪不敢说。

面对谢狰玉越发沉着的眼神,薄情微嘲的嘴唇,满脑子都是:她得罪他那么狠,让他讨厌得要命,为什么还会戴着她送他的香包?

她想不出缘由,却有一种自己送出的东西,没被人随意对待丢弃的满足,她心生一点高兴,对上谢狰玉的目光,又焉了吧唧地低下头,莫名地有一丝丝羞愧。

就好像她当初送他香包,也是目的不纯的,不是纯粹要送他的,她先送了谢修宜,为了不让他责罚自己又找借口送给了他。

当初送给谢修宜的那个,根本不见对方戴过。

而谢狰玉这个她已经见过好几回了,两者一比较,高下立判。

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心意被好好看重呢,是以谢狰玉质问她,她说不出口,也不敢说,说了就跟把人推走,得罪个彻底似的。

胭雪从榻上下来跪在谢狰玉身边,抱着他的小腿认错。

谢狰玉没踹她也没推开她,看得旁边的荷鸢大惊失色,满面怒容道:“你怎么敢对世子这样无礼!”

她上来就要扯开胭雪,谢狰玉张嘴训斥:“滚回去跪着。”荷鸢刚弓起身,瞬间又害怕地跪回地上,畏惧失落的表情变成了不甘心,偷偷瞪了眼胭雪。

在她看来,死死抱着谢狰玉小腿的胭雪就是个小贱蹄子,都这样了世子为什么还不罚她吗?

“世子,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我们不要关心以前,只看今后好不好。”她贴得他很紧,身段软弱无骨,像春藤绕树,要在他身上扎根,只有缠着他才能活。

谢狰玉看她的脸色也没有要发火。

胭雪莫名地就不想他对她失望,以至于她在荷鸢的白眼中,什么讨巧的话都愿意对谢狰玉说。

可是一旦谢狰玉问她给谢修宜送了什么,胭雪又支支吾吾的。

谢狰玉也不是傻子,捕捉到她老是瞄向自己腰间的眼神,简洁明了地问道:“你老盯着我腰上的东西,难道给贱人送的是这个。”

胭雪心虚,不肯承认:“没、没有的,我就只给大公子送了些点心。”

“点心?你自己亲手做的?”

“……”胭雪瞒不下去,弱弱的实话实说,声音跟哼出来的一样:“买、买的……向厨房妈妈买的。”

谢狰玉有静昙居的小厨房,这是先王妃在时的特例,如今也是他的。

她竟然拿他静昙居的东西送去给谢修宜?

要谢狰玉说,就是静昙居下人吃不要的东西,谢修宜要吃都不配。

“好,极好。”谁知道胭雪那样讲也能惹来谢狰玉的恼怒,他跟听了什么荒唐事般,挑起抹耐人寻味的冷笑,接着起身状似要走了,胭雪惴惴不安地跟着,“……世子。”

谢狰玉出声打断她,唤道:“陶媪。”

他扫了一眼胭雪,命令那位年长的老媪,“这贱婢不知礼数,做错了事,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

“老奴会为世子调.教好这丫鬟,请世子放心。”

谢狰玉冷酷道:“既然她醒了,就不必在留在这,把她带走,我不想看见她。”

胭雪后悔死了,她就不应该说出来,她哪意识到谢狰玉的心眼会那么小呢,想要解释已经晚了。

谢狰玉打定主意,让她从来哪来的回哪去,根本不听。

荷鸢因揭发她有功,被三津代为传话,奖了一个月的赏钱,“世子说你做得不错,把大公子放在静昙居的钉子都拔.出来,比某些人要忠心识时务得多。”

这话说的不就是她吗,胭雪也搞不懂自己听着怎么酸酸的,她本是从不在意荷鸢挑衅的,听了这话,再看荷鸢喜不自胜的小表情,心头跟有蚂蚁在咬,好生难熬。

索性别开脸,佯装不在意,在陶媪的督促下,自己套上鞋子整理好衣衫,别扭落寞地从偏房出去。

谢狰玉就是小气!

三津:“世子让你看着她,不许再与大公子的人再有接触,另则,适时给些苦头吃好叫她知道教训,但不许伤了她的身子。”

荷鸢不明白,急急忙忙问:“她都这样了,世子为何还不赶她走。”

三津神情肃穆,荷鸢知道自己僭越了,小声认错,三津说:“世子怎么交代,你就怎么做,不得随意猜测,更不得自作主张!若是做不好,自然有人替你就是。”

荷鸢:“奴婢知道了。”

胭雪发现自己的日子,比跟谢狰玉同床过后,变得更难过起来了。

她仿佛成了整个静昙居的婢女们首要针对的对象,给团主儿送饭的好差事已经轮不到她去做了,总有人找她麻烦,并且把不属于她的活儿,跟管事妈妈找借口丢给她去做。

在静昙居的处境,如同回到了段府,那夜之后,她连接近谢狰玉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知道,除了静昙居一切风平浪静,整个京都都在议论纷纷一件事,豫祥院和谢修宜院里的下人更是最近几日提心吊胆的做事。

季同斐:“高俊跟他几个族兄吃醉酒后,被人卸了腿脚,丢进南城门那边儿的河里,听说淹死了两个,一个稍微懂点水性爬上去了,高俊被挂在树上,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做了淹死鬼,生生地给吓醒了。他的一只腿也瘸了,膝盖骨给敲碎,这下可好,成了‘天残’,他爹也是个断手,父子俩天残地缺,正相配。”

赵荣锦在旁打了个寒颤,一面感慨,“毒啊,做这档子事的人毒啊。”

季同斐问谢狰玉,“你呢,你怎么看,知道是谁做的吗?”

赵荣锦打岔,“你问世子二哥是何意,又不是不知道高俊他爹当初护卫不力,才导致端王妃……”

谢狰玉瞬间目光冷厉,赵荣锦反应很快地打了自己个小小的嘴巴子,“我说,高俊有他那么个爹,活该呢!”

季同斐:“现在出了高氏子弟莫名遇害的事,调查司已经在查是谁下的毒手,你看,就连这傻子都知道高氏与你的关系不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事背后是你让人做的。”尤其高俊的亲姑姑就是端王的侧妃高氏。

赵荣锦不满抗议,“你说谁傻子呢!”

季同斐懒得和他议论。

二人接着看向谢狰玉,因为是世家子弟,关系亲近,都知道些当年的内幕,已经逐渐倾向于是谢狰玉在背后指使的。

“你有证据?”谢狰玉反问。

他和平日里表现的没有区别,不露一丝异样,很稳,眼里也恰到好处地透露出一丝痛快的嘲讽,“你也说过,高氏那几个喜欢找人吃酒,也许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才落得那样的下场,与我何干。”

季同斐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怕是调查司也会把你列做嫌犯之一……”

谢狰玉嚣张道:“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口说无凭,想拉我下水,那就试试。”

季同斐与他对视片刻,没有很信,也没有不信的样子,谢狰玉也不介意,眼中阴冷的戾气看着让人发寒,听他缓缓地道:“作恶的人自有天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季兄,你说呢。”

季同斐跟谢狰玉不同,他自小长在军营,不像谢狰玉心思深沉,他觉得有仇当场就报,才是君子所为。跟谢狰玉结交也是因为就是和他玩得来,但出了这种事,还是想问问清楚,试探下彼此的底线,才好决定是否继续做朋友。

他算是正派的,赵荣锦则是个傻纨绔,谢狰玉阴唳深谋远虑,自有一套自己为人处世衡量对错的标准,所以待季同斐跟赵荣锦还算不错。

若是通过这次季同斐察觉到了什么,接受不了不想同他来往了,那也没什么。

气氛微僵,感到难捱的赵荣锦突然打岔,“是是是,不是有句话说‘天道好轮回’嘛,这事无凭无据关我们世子什么事,季同斐,你干什么呢,约你出来,当是要你来查案的啊!”

季同斐无奈地看一眼赵荣锦,这蠢货,肚里的货怕是连谢狰玉一根脚指头都比不过,他们勋贵子弟交朋友,那就是成自己的小帮派,又不是要整天混日子,总要做一番事出来。

谁也不想自己交的兄弟,会是背后捅自己一刀的人吧!

季同斐端起酒杯,向谢狰玉示意,“算了,这事没有定论,我也不该胡乱猜测,这杯酒当我敬你。”

谢狰玉:“客气。”

他看着季同斐一饮而尽,自己也抬起手喂酒,也是那一刻,袖子挡住了他嘴角露出的邪肆阴冷的微笑。

“世子回来了。”

三津扶着谢狰玉,在门口吩咐道:“去准备一盆水来,给世子净面,再泡一壶茶,快去。”

谢狰玉不说实话,他邪气的厉害,让什么都试探不出来的季同斐泄气,灌了他不少酒,赵荣锦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起哄,谢狰玉一下便喝多了。

他酒量有,看上去也仅仅只是微醺,回到静昙居,目光如炬,精神亢奋,整个人透着铿锵意气,矜贵得不行。

谢狰玉:“那块热的脸帕来。”

三津:“已经着人去准备了,您去躺会,下人马上就来。”

谢狰玉淡淡应了声,三津送他到榻上后才出去,屋里便只剩谢狰玉一个人,他感到高兴,畅快。高氏跟谢修宜算计他,他就弄他表兄,高氏要哭死了,她亲哥的儿子折在他手里,断了腿成了个瘸子,以后想出人头地,除非他优秀到万里挑一,否则难上加难。

他高兴啊,谁惹他,都是这个下场。

他闭着的眼睛里一片浓郁的狠意,直到一片湿热的脸帕触到脸上,谢狰玉才猛然瞪开眼,一看清到他身边伺候的人的脸,顿时微微一愣,接着涌出臭脸的薄怒。

他撑着床榻坐起来,接住从脸上掉下来的脸帕,没好脸色地问装作无辜可怜的胭雪:“怎么是你,谁让你来的。”

胭雪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问,胆怯的缩了下肩膀,哀怨地看着谢狰玉,受伤的不在意似的笑笑,“我、我自己来的。”

实际上是她故意抢了其他丫鬟的活过来的,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谢狰玉一见她就面露不喜,还是嫌恶的样子。

为了不让谢狰玉对她反应过大,胭雪小声轻柔地转移话题:“世子,我来帮你吧,您歇息,我来伺候。怎么喝了这么多酒,饮酒伤身,弄坏了可不叫人心疼。”

谢狰玉看她那副逆来顺受的小模样莫名觉得烦,挑起眼睥睨地说她,“嗤,你谁啊,你什么身份,爷伤不伤身,也由得你来心疼?”

胭雪难堪了一瞬,犟着脾气跟他道:“世子睡了我。”

谢狰玉喝了酒的身体在发烫,神智还算清醒,闻言一怔,听胭雪继续接着口出狂言。

胭雪:“我和世子有过一夕欢愉,世子虽然不给我名分,在我看来,世子睡了我,就是我男人,我心疼我男人,与世子无关,世子不在意我说的就好了。”

“大胆!”

她说什么?

她男人?谢狰玉翻着眼皮,眼神凶狠,跟要吃了她一样,把帕子丢到她脸上,“贱婢,你疯了,谁是你男人?”

胭雪慌忙接住,接着垂下眼眸,抖落两滴眼泪,难过地拧着帕子,嘟囔地说:“世子嫌弃我说法粗鄙么,可我听那些成了亲的女子,都是那么喊的。”

谢狰玉:“……”

胭雪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抢来的机会到谢狰玉面前露脸,还是不说这些惹他讨厌好了。

她拌了几句嘴,突然又变得安安静静,重新洗了洗帕子,再拿到谢狰玉跟前给他擦面。她动作温柔小心,与谢狰玉的脸离得很近,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块,仿佛有什么东西吸在一起,很难分开。

胭雪被他看得臊意难挡,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俩脸不知不觉就靠得很近,谢狰玉唇齿间呼出的酒香就跟嘴对嘴喂她喝了一样,胭雪半个身子一软,站得好好的连脚也崴了,被谢狰玉手掐在她腰上,一把用力掐住。

胭雪感受到那把子特别大的力气,轻轻不适地哀叫一声,就跟春夜里的猫,到了动情的季节,叫声撩拨到人心里,生出无限绮思。

“劳烦世子待我温柔些。”

她开腔祈求,秀眉轻拢,宛如笼罩了一层烟雨离愁,眉眼盈盈处,露出说不清的旖旎渴望,叫人想对她使出浑身解数肆意动粗。

谢狰玉猛地一用力,将她整个搂进自个儿怀中,按着她在大腿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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