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跑过去,其余夜卫跟在后面。
夜二头一次看到颜芷枫露出这样的神色,错愕无比。
他心里顿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主子呢?
抬眼看向四周,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夫人,主子呢?”夜二握紧拳头,紧张地问。
他的嗓子干涩,这句话问得艰难。
希望别是他猜测的那样。
颜芷枫呆呆看着前方没回答他。
夜卫们面面相觑。
这样的夫人太反常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夫人,主子不是与您一起的吗?您知不知道主子在哪里?”夜一追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颜芷枫开口,声音沙哑。
而且音量极小,如果不是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知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们听。
夜二心狠狠一震:“什么意思?”
颜芷枫忽然低头,望着身边的地,徒手去挖。
“他可能躲起来了,我要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
白皙如玉的纤细手指插进了焦黑硬化的土里,一眨眼,挖出一捧土来。
夜卫们被吓傻了。
夫人何意?
主子在地底下?
夜二急问:“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主子去了哪里?”
颜芷枫头也不抬地冷声道:“你们别打扰我找阿煜!”
手一下一下地挖着土,很快挖出一个坑来,而她的手指也迅速磨破了皮,出了血。
她没有感知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下子更叫夜卫慌神了。
夜十五捅了捅夜二的胳膊:“夫人是不是疯了?”
这模样实在太吓人。
夫人在他们眼里一直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人,就连面对主子那样风华绝代的男人也能够保持几分冷静。
他还以为,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让夫人崩溃。
可眼下夫人似乎崩溃了?
夜二冷冷瞪他一眼:“别胡说!”
他回头看向颜芷枫:“夫人,您要告诉我们主子可能的去向,我们帮你找。人多力量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他。”
颜芷枫手一顿,然后幽幽道:“你们发说的有理。”
她扫了眼四周:“刚才发生了自爆,他用自己的力量去阻止。对方的修为和他一样,但自爆的却不止一人。”
众夜卫闻言倒抽一口气。
和主子一样修为的修炼者自爆?
那威力太可怕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他们在远处都受到了波及,可想而知,处在暴风中心有多危险。
而且眼前的疮痍也足以想象爆炸的威力。
主子竟然以血肉之躯去挡?
夜卫们一个个白了脸,心里都涌起强烈的不安。
主子难道已经……
不,主子不会死的!
夜二眼神一凝,沉声道:“大家都找找,说不定主子被埋在了地下!”
躲到地下,说不定逃过一劫。
留在地面上,面对至强的爆炸,极有可能被炸得骨头都不剩。
夜卫们赶紧行动起来。
他们用手里的剑去挖,夜二把自己的剑给颜芷枫。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被主子捧在手心里的夫人把一双娇嫩白皙的手伤成那样,却还要继续下去。
她不疼,他替主子疼。
颜芷枫淡淡回道:“不用,我有。”
她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
身上常备着两把匕首,之前丢了一把,还有一把。
夜二见状,也加入到挖地找人的队伍中。
然而他们挖了无数个坑,也没有找到秦琰煜的半点踪影。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的心一点点下沉。
希望似乎变得渺茫无比。
主子真的在地底下吗?
如果真的被埋在地下,过了那么长时间,早就窒息而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狂风大作,闪电张牙舞爪地在天幕上横行,滚滚雷声纷至沓来。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
夜二看了颜芷枫一眼。
她没有躲雨,依旧坚持不懈地挖坑。
似乎她很坚信秦琰煜就在地底下。
见状,夜二也没有停。
众人在倾盆大雨中挖土。
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的势头。
地上积了一个个水坑。
众人的衣服头发全都湿透。
雨珠连成线,视野都是模糊的。
挖得双手血肉模糊,哪里有秦琰煜的身影。
主子,也许真的死了!
夜二不愿意相信,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他哭了出来,泪水混在雨水里,辨别不出来到底哪些是泪,哪些是水。
脑海里全是主子对他们的教导。
主子对他们严厉,可却没有把他们当成一般的下人。
他发誓一辈子要守护主子,死也要死在主子前面。
可在不久前遇到危险的时候,却是主子把危险引开,给了他们逃生的机会。
如果那时主子让他们去顶住危险,借机逃走,说不定主子就不会死了!
都怪他!
都怪他们!
夜二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泥水。
悲伤如雨,泪流成河。
老天似乎也在哀悼秦琰煜的离去。
终于,夜二抬眸望了眼颜芷枫,只见她的身影在大雨中变得娇小纤弱。
想到主子对夫人的重视,夜二抹了把脸上的水,站起身朝颜芷枫走去。
“夫人,您找到山洞避避雨,这里交给我们吧!”
颜芷枫置若罔闻,机械地挖着。
一下……又一下……
夜二心里一痛:“夫人,您别这样,主子如果知道,该心疼了。”
颜芷枫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您这样是在折磨自己!主子在天有灵……”
“放屁!”颜芷枫忽然大骂。
夜二被吓了一跳。
颜芷枫抬头,恶狠狠地瞪向他,一双漆黑如玉的眼睛里满是犀利与愤怒:“阿煜没死,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我就缝了你的嘴!”
夜二愕然,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夫人是爱主子的,那份爱比他以为的要深得多。
他原来一直替主子不值。
觉得主子那样优秀的人,能被其看上,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夫人虽好,可是对主子的情意总是保留了几分。
这样的爱是不对等的。
他替主子可惜。
直到此时此刻,他方觉自己大错特错。
原来,夫人不是不爱,只是把爱藏得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