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顶。
天乙几人好不容易熬到天色黑了下来,摸索着下了山。
晚上,大山里异常宁静,偶尔远远的传来一声野兽的叫声。如今已是清爽的初秋天气,山里秋虫低鸣,头顶是如宝石散落的星空,白雾样的银河从南到北穿过天空,走在其中心里格外宁静。
来斟鄩之后半年多的时间大家经历了这一切,彼此之间再也没有隔阂,心里充满了希望,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这些人,但伊挚心里知道,前面还有一个更大的考验在等着他们。
大家在湟里且带领下走出了茫茫的太行山,再往东就是绵延千里的中原大地,太行山下纵横几百里都是昆吾的疆土,昆吾有一个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昆吾。
牟卢早就得到消息,天子释放了天乙。牟卢对天乙早就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商国一直在保护这有莘国,昆吾早就把有莘给灭了,昆吾的疆土就可以进一步扩大了。
“天子竟然恢复了商的方伯长地位,这样就是说商也可以不请示天子具有征伐的权利了。昆吾身边又多了一只老虎,这还了得!”牟卢和弟弟已离商议。
“那就趁着这次机会,把天乙杀死在昆吾境内,一了百了。如若放虎归山,他日必然后患无穷!”已离语气很果断。
天乙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昆吾境内。
“牟卢如果知道我们要回商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家要小心了!”天乙对众人说。
“大王,我们最好隐藏行踪,夜晚赶路更好一些!”仲虺看了看几人,自己的红发和天乙的长髯很容易被认出来。
“大王,有湟里且这个大商人在,我们可乔装打扮成贩运货物的商队。牟卢绝对想不到大王会混迹在商队中。”伊挚脸上浮现出笑意。
“大王,伊挚先生早就和湟里且商量过了,就是要委屈大王装扮成普通人了~”湟里且笑着看着天乙。
“如此甚好!朕在夏台数月何止是衣衫褴褛,如今这都不算什么了~”天乙欣然同意了。
湟里且本来就是商人,天下到处都是和他交换过货物的朋友,湟里且在昆吾的信誉也很好,很快在当地商人那签字画押之后,借来了驴车车队和货物。按照伊挚的要求,还借了几个伙计,这样一行人就有十多个了。
几个人都买了商队人的粗布衣服,庆辅和伊挚一副精明商人样子就出现了。
天乙和仲虺怎么看也不像经商的,倒像是请来防止强盗的壮士。
“大王和仲虺将军,你们两个一定不要再这样英姿勃发了,眼神一定要装的空洞,要像只有一身蛮力的样子。”湟里且摇着头说。
天乙和仲虺互相无辜的看了看,只好装作垂肩驼背的样子。
湟里且看了看二人还是有点不像,于是再用草灰涂黑了两人的脸,头发弄得蓬松杂乱。
“脏死了,这么脏浑身真难受啊!”仲虺有点受不了。
“你就将就几天吧,大王都没说什么。”湟里且给二人收拾的已经看不出破绽了。
“朕在牢里住了那么久,也没这么邋遢啊,我们就听湟里且的吧,谁让他是商队首领呢。”天乙看了看仲虺那样子,就知道自己什么形象了。
驴跑的没有马快,力气没有牛大,但身材小巧耐力极好。母驴也叫草驴相对温顺,公驴也叫做叫驴,虽然有驴脾气,但是用锤头在驴蛋连接处砸几下就成了阉割过的,就如草驴般温顺了。
湟里且发现用驴车运货,能运送更多的货物。后面的驴拴在前面驴车的后面,一个接一个,串起来一长串,长的时候足有一里长,只需要两三个赶车人在头尾指挥下就可以了。
天乙终于明白湟里且是如何运送那么多货物的了。
驴车上放着驴的草料、人的被褥和货物。天乙他们就睡在货物上面,仲虺的长矛和天乙的开山钺都藏在驴车下面,驴车的木车轮压在路上发出隆隆的车轮声,车轴发出悠闲的吱扭吱扭声音。
仲虺翘着二郎腿躺在驴车上,穿着草鞋的大脚随着驴的脚步一晃一晃的晃着,嘴里叼着根驴草料中的茅草。
仲虺是造战车的行家,开始对这破破烂烂的驴车不屑一顾,但是坐时间长了,发现坐驴车别有一番轻松自在的感觉。
“湟里且,你们商人平日这日子也不错吗,我还你为你们多辛苦呢!”
“恩,你这样子就像个商队的人了,哈哈~”湟里且笑着说。
几个人迤逦而行,躺在驴车上晃晃悠悠地走着,晒着太阳看着路边苍茫青翠大地,农夫勤劳地忙碌着,儿童无忧无虑的快活玩耍着。普通人的天伦之乐,更加的真实,让人心情愉悦和满足。
商队不走大的城镇,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牟卢探听到天乙离开斟鄩的时候,只是一行几人,在昆吾各大路口进行盘查。
湟里且行走各国多年,商队又是十多人,所以即使遇到盘查,打个招呼送点礼物,商队都顺利通过了。
牟卢在城内等啊等,过了好几天竟然没有任何消息。
“不对,不能让他们逃了,无论你们怎么走,你们要回商国,必然要经过昆吾。去商国和有莘只有几条路。”
天乙一行正走着,天乙发现队伍整走在一条大河的边上。
“伊挚先生,这就是伊水吧,似乎再走前面就要到先生的故国有莘国了。”
“大王,应该是王妃莘王女的国家,到了有莘,见到了大王的岳父大人有莘国老国君,我们就算安全了。”伊挚若有所思地回答。
这时候蹄声杂踏,后面有一队人马跑了过来,正前面一人高头大马,坐在马上就比一般人高着一头,鼻子高挺如鹰嘴,双目如电。
天乙认出来了,正是牟卢。“不好牟卢来了,赶紧跑!”
众人都在朝堂中见过牟卢,知道这次肯定是无法蒙混过关了。
牟卢亲自率领昆吾五百士兵,在去商国有莘的路口堵截天乙,在几个必经的路上来回搜查寻找着天乙的行踪。
伊挚看了看四周,指着伊水说,大家跟我这边来。
牟卢开始并没有看出天乙他们,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商国国君竟然会装作贩卖货物的商人坐在脏乎乎坐驴车上。
牟卢正准备超过这个驴车车队,却见几个人下了驴车朝着河边跑去。
牟卢仔细一看,“呀!那人不正是那个天乙吗,天下谁人还会有如此长髯。”
天乙长髯虽然一半藏在衣服中,单身大部分还是露在外面。
“是天乙竖子!今日你还哪里跑!给我追!”牟卢大喊一声,催马追了过来。
伊挚带领大家跑下大路,冲下河堤直奔伊水而来。
众人来到水边,这伊水宽约半里,水深流急,四周并没有船只和桥梁。
这时候牟卢已经看清了前面的跑的几个人。
“都在这了!”牟卢就连人带马冲下了河堤,转眼就也要到河边了。
这时候几个人也听到了牟卢的叫喊,回头一看牟卢已经也追下来了。
天乙跪倒在地,抬头望天,“上天,难道我天乙今天要亡于此地吗?”
挚赶紧拉起天乙来,“大王,现在没时间和上天说话了,赶紧下水!”
“我不识水性!”
天乙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仲虺和湟里且架着下了水。
仲虺和妺喜轻舟飞荡,湟里且下海都能采到珍珠,都是水性极好。
天乙下水之后闭住呼吸,双手已经搭在仲虺和湟里且肩膀上,头就能抬起来露出水面了。
整个人飘在水面超前划去,慢慢不再那么紧张了。
伊挚自幼生在在伊水边上,水性也是不错。庆辅轻功盖世,水性也可以。五人朝着河对岸游了过去。
牟卢追到了河边,战马人立而起,兮溜溜叫着,停在河边。
牟卢也不会游水,牟卢怒火难平,在河边大喊。
“天乙,你什么水德之君,我看你是落水之君。不过是装神弄鬼,哄骗夏王天子。
靠你手下仲虺和妺喜娘娘有故情,在天子面前给你说好话,你才活到今天~哈哈!“
天乙在河中听到之后,不觉喝了几口水,咳嗽几下,脸变得通红起来。
“如今逃命要紧,牟卢你愿意骂什么就骂什么吧,什么水德之君都是你们说的,我哪里知道我是不是水德之君,也对,水德之君不会游泳!看来水德之君是假的!”
天乙在胡思乱想着,身体身不由己的在水中起起伏伏。
牟卢的士兵也都到了,纷纷下水追来,天乙几人的生死依旧就在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