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窗外的鸟儿早已在树枝上欢快的歌唱,国君还沉浸在昨日的春梦中,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商国大军包围了都城的四面!“手下慌忙来报。
“什么!”国君从床上坐起,胸腹上的肉折成一层一层的,光亮油光脸上没有一根胡子,怀中的女人也被惊醒了。
国君还以为这是一个梦。
当国君站在城头向下望去,商国大军阵列整齐,戈矛的锋芒发出刺眼的光芒,不由得一哆嗦,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掉下城头,瞬间清醒过来。
”商军是怎么来的?!”
时光回到半月之前。
岷山千里之外的商国,天乙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但天乙的心中却在风云滚滚。
“大王,天子远征岷山氏去了!大王以为如何?”这天伊挚来见天乙。
“先生有何高见”天乙眼神中的兴奋一闪而过。
“大王,如今商国虽实力大增,国土和昆吾比起来还是太小,粮食和人民数量都不够多。”
“商国就那么大,朕也无可奈何,先生有何良策?”
“如果我们~“伊挚指了指北方,”,再算上南面的薛国和有莘,外加西面已经属于商国的葛国土地,那样才可成为诸侯之中的大国,才可以和豕韦氏等强国相抗衡。”伊挚语气清冷。
“你是说~”天乙沉吟起来。
”朕也想~,但如果天子怪罪下来,朕还能有第一次夏台被囚那么好的运气吗?”
“大王不必担心,大王现在是方伯长,有替天子征伐不顺诸侯的权利。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谋逆不服天子,商国代天子征伐!”
“天子会同意?如果天子认为是商国有谋逆之心,岂不是会和有缗一个下场。”天乙还是担心。
“大王,纵使不出征,难道商国就能一直平安?大王刚刚即位的时候,商国只有方圆不足百里,不用说天子大军,昆吾如果举国来伐,商国能自保否?”
天乙沉默了,商在父王癸时候不想附和天子无端征讨诸侯,结果就被免去了方伯长的封号,商国的周围几国也都远离商国而去投靠昆吾等国了。
商国随时都有可能被灭国的危险,商国之所以能够存活到今天很多依仗当初商国的上甲微王自强时候留下的余威,一直让昆吾有所忌惮,摸不清商的真实实力。
天乙即位的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伊挚出现的时候,天乙对伊挚是那么渴望和尊敬,他认定伊挚就是来挽救商国的。
如今多年过去了,商国已经逐渐强大了,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吞并了葛国之后,有了稍微可以纵伸的领地。外加上莘国和仲虺的薛国的支持,商国才基本上摆脱了风雨飘摇的小国的处境。
被囚夏台,幸亏伊挚在斟鄩长期为商国在天子面前美言,和元妃妺喜等建立良好的关系,天乙才从被囚夏台的囚犯重新恢复了方伯长的地位。
有仍大会有缗被灭,让天乙感觉到现在这样就可以保住商国子子孙孙平安无忧了吗?商国永远成不了大夏依仗的昆吾,商国在中原各国的眼里不过是东方的夷国。天乙最近总是噩梦连连,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如果按照父王主癸的年龄,自己也就还有十几年,难道只能这样度过一生吗?
天子履癸去攻打岷山即使现在开拔回斟鄩也得需要几个月,所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天乙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生存或者死亡,荣耀或者幻灭,天乙心中依旧忐忑,天乙突然想起如今天下有两个贤人就在商国附近,一个名叫务光,另一个名叫卞随。
务光耳长七寸,琴声能够绕梁三日,天下皆知。每日以蒲韭的根为食,没有人知道务光到底多大岁数,也许只有那个彭祖能和他齐名。卞随是务光的好友,以贤德名扬天下。
这二人也许能够给天乙以启示。
天乙准备去拜访卞随,卞随听说过天乙的仁德之名,接待了天乙。
寒暄过后,天乙询问:“如今天子无道,天乙愿为民征伐,请问卞先生此事应如何谋划才能成功?”
卞随一听如此,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冷淡地回答:“这不关卞随之事!”
天乙也不生气,接着问:“卞随先生看当今天下,可有哪一位能经天纬地之人可辅佐朕,去完成伐夏的大业呢”
卞随此刻更加怒了,“卞随更加不知!”扭过脸去,难掩鄙弃之色。
天乙见卞随难以合作,礼貌的告辞,便又去向卞随的朋友务光询问伐夏之事。
务光的回答也与卞随一样差不多,“这不关务光的事!务光不知!”
天乙耐住性子继续问:“务光先生看,伊挚才能如何”
务光知道伊挚原是有莘国随嫁来的奴仆,如今已经做了天乙的尹相,“此人强力忍垢,坚强而有毅力,能够忍辱负重,其他务光就不知道了。”
天乙点点头,务光如此说,已算对伊挚评价很高了,伊挚大材定在这二人至上,定可助朕完成大业,从此一心重用伊挚。
“不,天乙一定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天乙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商国没有退路,只有继续变得更强才能生存下去。
夜幕降临之后,四周暗了下来,空气中依旧充满滚滚的热浪,就像人们心底的欲望。
夜色笼罩了大地。
灯火通明的祭祀台前围满了商国的大臣,天乙让仲虺占卜此次出征是否大吉。天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仲虺。
仲虺神情异常严肃,把甲片仔细用牛血涂过,然后用刀慢慢刮光,外面的胶质鳞片都磨刮干净,又把龟坼的裂纹都刮平,太高太厚的地方也都用凿子凿去,龟甲被修磨得光滑如玉。
仲虺知道天乙此刻的心情,心中充满了对先祖和天帝的敬畏,在龟甲里面用钻着一个一个凹坑,慢慢用火在凹的地方烧灼。
爆裂声卜卜作响,龟甲的正面慢慢裂成纹,上天的旨意出来了!仲虺仔细看着着裂纹。
“大王,此次出征大吉!”仲虺跪在天乙面前,把龟甲高高举起。
天乙看了一眼龟甲,回身示意伊挚过来,伊挚也穿着白色巫衣,走过来也仔细看了仲虺手中的龟甲,突然也跪倒在地。
“大王,此次出征确是大吉!”
灯火通明的祭台之上,顶部的铜炉子之内火光直冲云霄,天空之中火星飘飞,如一只火鸟在盘旋着。
莘王女身穿白色巫衣,主持祭祀先祖,众多祭祀巫师穿起五彩花绣的衣服,手执牛尾舞动着,嘴里唱着普通人听不懂的祭祀的歌,脚下跳着古老祖先流传下来的祭舞,身体不知疲倦的随着音乐盘旋着,来祭祀那些遥远神秘的鬼神,感觉那些什么的鬼神和祖先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
祭祀台上几级台阶上,商国的士兵杀了许多牛羊牲畜,天乙拿着祭祀的铜豆,接住牛的鲜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铜豆里面。然后把杀死的牛羊摆列在俎上开始祭祀。
天乙向着上天和祖宗的神位拜祭祀,心里默念。
“上天在上,祖宗在上,保佑天乙此次出征大胜归来!”
夏天就要过去,秋天还没到来,天空中的太阳火热依旧,早晨已经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凉爽,不在让人那么焦躁。
出征的日子到了。
玄鸟堂王座上,天乙表情凝重,挚和仲虺站在天乙的左右。
伊挚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仲虺则透着一股兴奋,讨伐葛国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仲虺铸造了那么多新战车和盔甲兵器终于要大展身手了。
仲虺兴奋异常双目中闪着光芒,自从在有施被履癸的大军被打败之后,仲虺期望着每一次战斗去重新证明自己,自己是可以变得更强的,直到有一天,自己可以重新去战胜履癸,去把妺喜救回来。哪怕妺喜不再爱自己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曾经爱过妺喜,妺喜是仲虺此生奋斗的动力。
这种仇恨让仲虺永远充满了力量,即使在战场上精疲力竭到就要放弃的时候,妺喜的影子就会出现在眼前,仲虺浑身就又充满了力量,浴血杀出重围。
---子氏天乙说--
《庄子.让王》:汤将伐桀,因卞随而谋,卞随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曰:“吾不知也。”汤又因瞀光而谋,瞀光曰:“非吾事也。”汤曰:“孰可?”曰:“吾不知也。”汤曰:“伊尹何如?”曰:“强力忍垢,吾不知其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