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宫。
履癸一言不发喝着闷酒,几个宫女紧张地从尊里给履癸的酒爵倒酒,竟然撒了出来到履癸手上。履癸一侧目,眉毛立了起来,几个宫女扑通趴在地上体如筛糠地颤抖着。
“大王饶命啊!”宫女声音都变了。
“都给我滚!”履癸怒斥。
几个宫女赶紧跑了出去。
琬琰两人互相看看,不知如何劝才好。履癸这几天心情很不好,琬琰也不敢过来惹得履癸生气,履癸发现陪着琬琰的时候都是开心的日子,此刻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只想着一个人。
履癸大踏步走了出去。
“大王!你去哪?“琬琰后面追履癸。
履癸身影已远去。
此时此刻,履癸很想妺喜,和妺喜说说心中的烦恼。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失意的时候,能够完全坦然面对的似乎只有妺喜。一个男人只有失意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最爱谁,谁最爱自己。
关龙逢差点撞死朝堂后,朝堂上再也没有人说反对履癸的话了。
履癸有时心中恍惚一下,“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这个关龙逢为什么非要一生与自己作对,为什么非要死在自己面前。”
妺喜不开解履癸,轻展歌喉,低吟浅唱,没有伴奏,歌声似有似无,如空中仙子的,如母亲儿时的儿歌。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荤粥之故。
不遑启居,荤粥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履癸静静看着妺喜,没有完全明白妺喜歌中的意思,心里却慢慢静下来。
“妺儿,你真好,朕的心里不那么烦了。”履癸望着妺喜的眼睛,好像好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
妺喜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离不开自己,这个男人只有在自己身边才变成一个大男孩。
“妺儿知道大王做的是对的,商国的伊挚先生的见解独特,此事可问下伊挚先生,也许能真正让大王心里开心起来。”
“伊挚,对,朕还有这么一个大贤人,妺儿怎么想到的伊挚先生?”履癸说。
“大王忘了,大王让妺儿和伊挚先生修习练气养颜之术,因此妺儿知道伊挚先生的才华。”妺喜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
转天朝堂上,履癸果然看到了伊挚这个大贤人还在大夏的朝堂之上。
“伊挚先生,你也认为朕开通瞿山错了吗?”
“大王如停止开通瞿山,大王就成了真的错了,大王也不再会是那个让天下诸侯仰望的大王了。”
“呀!伊挚先生果然一言点醒了朕。瞿山无论花多大代价,朕都要开通把黄河水引过来,即使学先祖大禹十几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否则朕就会成为天下乃至后人的笑话!”履癸看着伊挚突然明白了伊挚的意思。
天下事根本没有什么对与错,而在于能否把这件事情做成,否则将失信于天下,为大夏多年征战带来的荣誉也将都灰飞烟灭。
伊挚接着说:“大王虽暂时劳民,短期有些民怨再所难免,稍加安抚即可。后世在用到瞿山之黄河水,会知大王是功在千秋,万世敬仰之创举,与大禹王共为后世敬仰!”
履癸点了点头,“先生所言极是!”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不禁更加信服伊挚了,还是伊挚先生懂朕的心意,而且一下就切中事情的要害,履癸豁然开朗,心中烦闷一扫而光。
“大王,如今大夏诸事顺遂,伊挚请求回归商国一段时间,伊挚的主人莘王女甚是想念伊挚。”
“哦,听说莘王女也是天下有名的美人,朕看来无缘见到了。望先生早去早回!”履癸心情正好,随口准许了伊挚的请辞。
履癸从此一心扑在瞿山,依旧几万人在瞿山一块石头一块石头的挖着,要开创出古人从未有过得的功绩,从此人们将不再只记住治水的大禹,也会记住开山引水的履癸。
履癸的功业百姓们渐渐地不再关心,开山的民夫不断又有死伤,无数的百姓开始咒骂。
“即使你是天上的太阳,我也要与你一起去死!”
民怨已经四起,履癸却根本听不到。
伊挚知道该走了,为了真的能够和妺喜在一起,伊挚要走了。
洛水之边,万物开始凋零,时光已经转入萧瑟的秋天,两辆马车远远地停着,马车的中间立着两个人。
一个人戴着黑纱斗笠,看身影能看出是一个婀娜的女子。
另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正是妺喜和伊挚在辞别。伊挚看着关龙逢差点死在了大殿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关龙逢那满头白发,他知道不能像关龙逢一样,悄无声息地老死在这个朝堂上。
伊挚的须发也有了银丝,时光能够饶过谁呢?最终我们都会垂垂老去,老的对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
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霸业还是亲人还是兄弟般的朋友,这些都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最爱的人啊,如果没有了爱,灵魂就会被掏空,其它一切都没有了意义。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一辈子的时光都是在浪费。
洛水只剩下龟裂和充满沙尘的河床,一片碧水变得那样的肃杀。
“我要走了,再见时希望我就能真够的拥有你,如果以前我只是为了我的抱负,现在我是为了你!”
“你要夺走履癸的大夏吗,你们男人之间的争斗我管不了,但是现在我要陪着履癸,大王现在需要我!”妺喜语气平静如水,带着几分秋天的寒意,既然离别终究会来,就不要象生离死别那样,伊挚突然觉得对面的妺喜离着自己好远。
“你是恨我的离开,还是恨我与履癸为敌!
不管如何,我知道你的心,你也知道我的心!你知道没有你的我的日子会多难熬!我会不顾一切倾尽全力,不让自己有空闲被心中的你折磨!直到再见到你那一天!”伊挚突然明白了,妺喜是在用这种方式折磨自己,女人的心思啊。
妺喜强忍住泪水,心中却早已翻涌。
“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你带走了我的心,然后又夺走了我的尊严,我恨自己爱上了你。为何就不能安心做好大夏的元妃。”
伊挚看着妺喜,他猜的出妺喜正在想什么。伊挚上前一步狠狠的抱住妺喜,妺喜的斗笠被碰的掉落在地上。
妺喜都要喘不过气来,妺喜突然发现伊挚也有这么有力的一面,男人的世界,女人永远也不懂。
“我曾经离开,却又回到你身边。如今我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天下会有多少人,因为我对你的爱而血流成河。”
“这与我何关!”
妺喜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自己马车走去。
伊挚望着妺喜的背影,没有移动脚步。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也许和妺喜那些快乐的日子都过去了,从此就是那无法阻挡,无法隐藏的折磨自己的思念。
风带起了一阵尘土,伊挚的身影越来越远,任由风沙吹乱了头发,任由尘土溅慢自己从来一尘不染的衣服和鞋子上。
伊挚和白薇离开了斟鄩,一路都是苍黄的景色,心中竟然有些伤感。
白薇看出了伊挚的伤感,对伊挚说,“先生,我给你唱首歌吧?”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靡家靡室,荤粥之故。
不遑启居,荤粥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归曰归,心亦忧止。
忧心烈烈,载饥载渴。
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
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载饥载渴。
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白薇的歌声没有妺喜的歌声那样宛如天上仙子,但在白薇这个少女的口中唱来,柔肠百转。白薇听妺喜唱过无数的歌,但是最喜欢这首《采薇》,似乎唱的就是自己和先生。
伊挚暗叹,“我怎能为儿女情长所累!”
“先生我唱得好听吗?”白薇看到伊挚在出神。
“白薇,你唱的真好,多谢你一直陪着我~”伊挚回过神来。
没有几日,商国已经在望。
商国气象朝气蓬勃,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伊挚心中豪气顿生。
这次伊挚突然回来,并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并没有人来迎接。
伊挚回到住处,托人带消息给天乙,准备第二天去府中去拜见天乙和王女。
第二天伊挚去往王宫,伊挚下了马车,只见第天乙和王女早早就在宫门前等待伊挚了。
伊挚胸中顿时一股暖流涌国。
“伊挚拜见大王和王女!”还没等天乙扶起伊挚,王女已经过来拉住了伊挚。
王女拉住伊挚左看右看,伊挚发现王女成熟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当年少女的那种感觉。这种变化对一个女人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情,有些时候也许是无奈吧,难道是自己不理王女,王女心底熄灭了什么吗。
“先生回来为什么不提前写封书信呢,天乙好去城外迎接先生。”天乙这时候也过来。
天乙的眼神永远那么真挚,自己永远是天乙最信赖的人,这和履癸的感觉不一样,履癸对自己更多的是尊敬,而天乙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赖,是自己绝对不能辜负的人。
“回家的感觉真好!”
伊挚对天乙笑了,这笑容是从心底泛起来的。
“先生回来就好了!”天乙也笑了,过来抱住伊挚,拍了拍伊挚的后背。
“大王,伊挚给您带回来一位贵人?”
“贵人?”
天乙纳闷了,国君还能随随便便就带回来的?
天乙这才注意到,伊挚身后还有一个老者,虽不掩饰风尘之色,却气度不凡,有几分贵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