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犬人吹着号角,指挥者猎犬们冲向树林,那里树木茂盛,骑马时无法进入的,猎手们只能一边密切的关注着猎犬的行踪,一边找能够穿行的最近的路径,跟上猎犬的脚步。
丛林里到处都是灌木从、溪涧和倒下的树干,猎手们指挥着马轻松的越过这些障碍,动作轻巧的好像飞起来的一般。只有我神经紧紧的绷着,生怕下一个跳跃自己就会从马背上摔下来。我紧跟在威廉的身后,注意力高度集中,学着他的动作指挥艾丽奔跑跳跃,不是我此刻布克特家族的荣耀压倒了我的恐惧,而是只要我稍有犹豫,艾丽就会停下来,拒绝前进,这会给我带来更大的危险,我可能会和别人撞上。
很快,我们就听到猎狐犬们发现猎物时发出的奇怪的叫声,然后就看到一个棕红色的影子在灌木丛中一闪而过。那就是今天的第一只猎物红狐。
发现了狐狸的踪迹,猎犬们明显更加的兴奋,它们紧跟着猎物,不让它脱离自己的视线,却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急于将它扑倒在地。红狐狡猾的改变着逃命的路线,时不时的消失在茂盛的丛林中,但是每次猎犬们都能很快发现它的踪迹,上演一场新的猫捉老鼠的游戏。它们享受这种追逐和玩弄猎物的过程
我们追了大概又二十分钟,最后这只筋疲力尽的狐狸躲进了地下通道。追在前面的猎犬个头都比较大,只好汪汪的大声叫了两声,焦急的绕着洞口转来转去,看到随后赶来的猎手们,便开始疯狂的摇动尾巴,嘴里发出呜呜嘤嘤的声音。
这时就能体现小猎犬的作用了。这些腿短身形小的猎犬跑得没有大猎犬那么快,这时才追上大部队,无需主人多言,直接冲进了狐狸的地洞,很快我们就听到狐狸尖锐的惨叫声和猎犬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凶狠的威胁的声音,不出三分钟,小猎犬就咬着狐狸的脖子把它从地洞里拖了出来。这只红狐微微挣扎着,像是受了重伤,但还没有断气,而大猎犬们早已等候多时,领头的那只冲出来,一口咬断了红狐的脖子,鲜红的血从猎犬的嘴角溢出来,染红了它白色的皮毛。
我有些不忍心的转过头去,这个过程未免太过血腥残忍,狐狸的叫声听得我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些猎犬平日里很乖巧,从不伤人,而此刻撕咬狐狸的样子就像一只凶狠的野兽。
等狐狸咽气后,那只猎犬把它拖到威廉的面前,领赏一样的看着他。
“好孩子!”威廉夸奖道。
跟在身后的侍从上前把狐狸捡起来,割掉头和尾巴作为战利品收起来,而剩下的部分扔给猎犬。猎犬们一拥而上,将狐狸的尸体撕碎。
“继续吧,”威廉对看狗人说道,“还有很多查理等着我们呢!”
查理是是十八世纪自由党的领袖查尔斯詹姆士福克斯的小名,自由党人士曾经把我们这些贵族比喻成“没有教养的小丑,出了猎狐什么都不会”。
众人都笑了出来,看狗人又开始呜呜的吹着号角。猎狗们被鲜血刺激的更加兴奋,向下一个猎物奔去。
下一个目标依然是一只红狐,不过这只狐狸非常漂亮,它的毛不是接近土壤颜色的那种棕红,而是有些艳丽的橘红,在一片萧条的从里中像一团火焰一样的醒目。
威廉想把这只漂亮的狐狸做成围脖,于是没有让猎犬们将它撕碎,而是将它赶到空地上,一枪击毙。
“妈妈早就想要一条这种颜色的狐皮围脖了。”威廉说,“真希望能够有一条玄狐,可惜只有北欧那些荒凉的地方才有。”
我们在寒风中追逐了两个小时才回到亭子那里,停下来歇息一会儿,亭子的旁边野炊用的临时小厨房热着滚烫的浓汤,佣人们给每位猎手们送来一大碗驱寒。猎狗们挤在水槽旁喝水,舌头啪嗒啪嗒添水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它们现在收起了身上那股狠劲儿,显得可爱乖巧。
我在人群中找到萝丝,她掀起面纱,正在喝汤,身旁围了四五位绅士。
我走上前,先向她身边的先生们问了声好,然后问她:“亲爱的,玩的开心吗?”
萝丝把空碗递给男佣,接过帕子擦了擦嘴,放下面纱,整理好,才不屑一顾的说:“当然不。这些狐狸太可怜了,它们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要被这样残忍的对待!你们男人居然把猎狐当成一种乐趣,这真让人难以理解!”
一位绅士哈哈的笑了出来:“萝丝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善良。”
我跟着笑道:“是啊,女孩子的神经脆弱而又敏感,对于这些小动物总是充满了毫无道理的仁慈。”
“萝丝小姐的骑术不错。”另一位绅士赞美道,“她的动作优雅而又灵巧,人和马配合的默契十足,我想如果萝丝小姐也参加马术比赛,所有的男人都会成为她的手下败将。”
“当然。”我微笑着说,母亲现在不在这里,推销萝丝的重任就落在我的身上,“作为布克特家族的女人,她从小就接受最出色的教育,身上有很多优秀的品质和才艺,马术不过是其中一项。”
“哦,得了,亨利。”萝丝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别再自卖自夸了。”
我毫不在意的对她身边的绅士们笑了笑:“当然,还有谦虚。年轻的女士不太习惯听到别人当面的称赞,我还是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不然她会不好意思的。”
大家哈哈大笑。
短暂的休息后,大家又开始新的一轮追逐。
然而意外却发生了,就在被追逐的这只狐狸即将精疲力竭的被猎犬们按倒在地时,一群不知道刚才躲在哪里的人突然冲了出来,挡在猎狗和马的面前。
“恶魔!”他们对我们吼道,“残忍的乡巴佬!”
猎犬们虽然有锋利的牙齿,但是它们从来不主动伤人,这些反狩猎人士的阻拦吓了它们一跳,它们便迟疑的停了下来,躲开那些人。就这么一个停顿,那只狐狸便抓住了机会,消失在丛林中。
“放过那些可怜的动物吧!”一个女人尖叫道。他们朝我们和狗扔石子,试图阻止我们继续狩猎。
大家控制着马后退,生怕马被砸中,一直与我并排前行的卡尔立刻驱马档在我的前面。
“小心!”他说。
看到主人被袭击,猎狗们愤怒的呜呜吼着,露出还染着血丝的牙齿,做出要扑上去的动作,想要攻击他们。看狗人见状连忙阻止。
这些人赶走或者交给警.察处理就好,现在贵族的处境很尴尬,各种民主人士都在叫嚣着要取缔所有贵族的封号和特权,而今年八月通过的最新法案又剥夺了上议院对于国家立法和政治的掌控权。如果今天这些挡在我们面前的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受了伤,不管是谁的错,社会舆论都将偏向他们,给我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威廉小声的咒骂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托马斯,快去找警局的人过来!贝尔斯,你们几个把他们拦住,记住别让他们受伤!”
“好的,大人!”
趁着男佣和马夫们把那些人拦住,我们骑着马转身离开,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因为还不确定猎场里是不是还躲着其他反狩猎的人,在警.察赶到前,我们只好先停止猎狐,把目标转到野兔和山鸡身上。
侍从们在树林里,用长棍敲打着树干和灌木,驱赶着野兔和山鸡。我们则站在空地上,等着山鸡飞过或者野兔跑过来的时候,提抢射击。
威廉知道我枪法不好,生怕我伤到自己,开始的时候非得跟在我身边指导我。过了一会儿,一个男仆骑着马跑过来,将他叫走了,估计是去处理那些闯进猎场的人。
卡尔站在我的身边,他的枪法很准,一枪一个,山鸡便扑腾着翅膀,无力的从空中掉下来,猎犬们开心的冲过去,把猎物叼到一旁。
而我则差劲得多,半天才射中一只。
一只猎犬把那只山鸡叼过来,放在我的脚边,然后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满怀希望的看着我。我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牛肉干喂给它,它迫不及待的从我手里抢过去,却小心的不让牙齿碰到我的手,然后高高兴兴的叼起山鸡跑向一旁收拾猎物的侍从那里。
猎枪分量不轻,我举得双手酸痛,抵着枪托的肩膀也被震得微微发麻,只好把枪放下,休息一下。
“你很喜欢狗?”卡尔放下枪看着我,为了避免遮挡视线,他把帽子摘了下来,头发有些凌乱,看上去别有一种野性的性感。
“对。”我点点头,“你的枪法真好,百发百中。”
“我经常练习。”他耸耸肩,掏出一根雪茄点上含在嘴里。
“我也经常练习……好吧,也不经常,不过我连谷仓的大门都射不中。”我自嘲道。
“别这么说,不然刚才那只山鸡是怎么回事?”他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
“或许是吓昏了头,撞上了我的那颗子弹?”我开玩笑道。
又一只山鸡扑腾着翅膀惊慌的飞过我们的头顶,我抬起枪,对准设计,连发三枪,毫无意外的,山鸡依旧活蹦乱跳,越飞越远。
卡尔小声的笑了出来,抬起枪,只听砰的一声,那只马上就要逃出生天的山鸡就歪着翅膀掉了下来。
“哦,你一定是故意的!”我假意埋怨道,却在一下秒和卡尔一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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