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尘雾中游走躲藏,片刻间又将几个怪物悄悄收拾,骇然发现皆非完整之躯,有的缺鼻少目,有的残肢断体,有的开膛破肚,状极惨怖。
「到底是些什么魔怪?为何突然袭击这个小镇?」小玄疑思重重,这时四下越来越暗,抬头一望,见天空已给大片大片的黑云遮去,正怒涛恶浪般滚滚奔涌向一处。
「啊!那里不是师父她们歇宿的客栈么?」小玄猛然惊觉,心叫不好,急朝客栈的方向掠去。
漫空黑云徐徐下降,似即压到头顶,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窒息之感。
小玄见前方怪物愈密,不愿多做纠缠,心念倏动,当即手掐法诀,正是飞萝秘授的借形之术,人朝前方一扑,瞬间幻做了只灰猫,就地纵起,窜上旁边的屋顶,此后接连纵跃,从众怪上方掠过。
客栈已入视线,突然间空中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喝叱:「呔!下边听着,速将玄狐交出,或可留下性命!」
「又是冲我来的!」小玄惊怒交加,却听地面上有人厉声回应:「何方邪秽,敢扰世间清平!」正是易寻烟的声音。
小玄望去,只见客栈檐顶上立着数人,立时认出了崔采婷及几个师姐的熟悉倩影,不由心急如焚:「坏了坏了!师父她们给困住了!」
「吾乃七绝界怒天大元帅,奉吾主之命来拿玄狐,现已将此地重重围住,尔等莫作垂死挣扎!」空中声喝。
「又是七邪界!」小玄心头一紧,蓦地怒火中烧:「为了捉我,他们竟然乱杀无辜!这小镇怕是就此毁了……」
「闭口!」只听易寻烟厉喝道:「莫说孽狐不在此处,便是在这,亦该由吾教定夺发落,岂能让你们这些邪秽任意妄为!」
小玄又疼又怒,忽然疑问丛生:「奇怪!我昨夜到此,就连师父他们都不知道,七邪界的人又怎会找到这来?」
他摸摸腹间,心中纳闷:「焰浣罗可是好好的缚着,昨晚也没有摘掉啊……」
「不知死活!」空中倏地霹雳大喝:「把他们统统拿下!」
客栈周围顿时沸腾起来,瞬见无数残缺怪物疾窜而上,上方的黑云亦降下大块,上百个脸覆面具手执长兵的甲士自云中跃出,口皆嗷嗷怒喝,杀气腾腾地猛扑下来。
崔采婷从摘霞手里接过入梦,余者纷纷亮出兵刃,登见光焰纵掠芒彩闪耀,双方混战一团,客栈檐顶登显格外拥挤。
易寻烟大袖轻挥,气劲至处,赫将扑至丈余的四、五只魔怪撕扯成无数碎块。
已奔至对面屋顶的小玄不禁悚然,急忙硬生生地剎住脚步。
易寻烟眼角一掠,见众姝有些手忙脚乱,身影倏虚,人已在檐顶游走了一圈,所到之处怪物无不崩飞溃退,低喝道:「敌人甚众,你们各面一方,互倚防守!」
众姝个个身手非俗,得此一缓,立时稳住了阵脚,几人背倚中心,结环而依。
这时空中扑落的甲士杀至,众姝正要游击,已见易寻烟飞身而起,袖舞处,但闻砰碰密响,十余甲士四下飞坠。
「上边我对付,你们小心周围!」易寻烟喝道,人在空中如云飘雾荡,又将数名掩至的甲士击飞出去,真气到处,碎甲断兵遍空弹掠。
「六师伯果然厉害,出手好狠……」小玄瞧得心惊胆颤,对易寻烟的畏惧又增了几分。
大批倏物再度窜上,从四面疾扑众姝。
夏小婉手执一柄短锤东敲西打,才退数敌,便有些吃力起来,原来武技非她所长,又未从昨夜的酒醉中完全恢复,欲召土精助阵,探手腰间去取土灵笛,孰知稍微分神,一杆利枪即时突破防守,闪电般刺向她的颈侧。
「呀!」夏小婉惊呼一声,骤见旁边金芒纵绽,将就要刺中她的魔怪连人带枪剖成两段。
「怎么回事?」旁边的雪涵蹙眉轻喝,藕臂反转,阿金盾幻出的巨大光盾斜斜削出,将数丈外的另一条赤影一分为二。
小婉出了身冷汗,颤声道:「这些魔物好快!」拿起土灵笛放唇边呜呜地吹了起来,旋见客栈前的石街突然凸拱,一只只高达丈许异样粗壮的土精从掀翻的泥土里爬出,立时将周围大群怪物吸引过去。
雪涵便紧守在旁,为她护法。
小婉接连吹奏,土精的数量终于达到了召唤能力的极限,八只防御及力量皆极强的土精一时为众姝减轻了不少压力。
因为易寻烟在,小玄只好强压援手之念,心焦如焚地在客栈对面的屋脊上干瞪眼。
「恶心死了!这些怪物怎么全都是缺鼻少眼或断手短脚的?」水若啐道,心中暗暗着急:「又是冲着猪头来的,不知他走远了没有?」
「这些定是恶名远播的七邪界七邪军中的邪尸,据说是用邪法将折磨致死的人炼化而成,怨戾之气极重,不但凶残迅猛,且不知疼痛恐惧,异样难缠,大家千万小心。」旁边的李梦棠一脸凝重道。
「天上那些戴面具的又是什么邪秽?」摘霞担心望着天空:「好多啊!」
「那些也是七邪军其一,名号邪甲,正面战力尚在邪尸之上。」李梦棠道,她衣袂飘飘地立于檐顶,左手执弓右手开弦,兰指每每一放,便见碧电闪掠,无论远近,必有魔怪人仰马翻。
小玄瞧得心驰神摇,忖道:「四个师姐里边,若论出招的干脆俐落,当以大师姐为最,但论潇洒漂亮,则是二师姐无疑。」
他目光一转,落到崔采婷身上,见她剑未出鞘,动作也不大,举手投足简洁随意,然却无敌能近三步之内。
小玄呆呆瞧着,心中忽然浮起一种莫名感觉:「师父出手平淡无奇,怎么却觉这般好看?为何以前从未发现……」
易寻烟有如摧枯拉朽,片刻之间,空中的上百邪甲竟然给他击溃了近半,陡闻怒号荡空,声威尽压周围甲士,只见黑云中跃下五员凶神恶煞般的魔将来,一持长柄大刀,一持狼牙巨棒,一持宣花巨斧,一持六棱双锏,一持流星飞锤,皆披厚盔重甲,将他围困中间。
易寻烟蓦感压力倍增,接连数招,竟然未能击破一个。
那五将攻守呼应,隐隐结成阵势,每个人的战力都在成倍膨胀。
旋听一将狞笑喝道:「吾等乃大元帅麾下怒、愤、愠、恼、忿五大先锋,取敌首级无数,你这顽愚匹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易寻烟面色一寒,眼中精芒倏地暴长,袖起处,道道无形巨力凌空贯出,排山倒海般压向五将。
五将登给扯得东倒西歪,心中皆尽一惊,然却悍勇异常,非但半步不退,反而各尽平生本领掩前拼杀。
更高空处,一片巨大的黑云上,数十胖瘦不一、高矮不齐甚至奇形怪状的身影静默而立。
在这些身影的最前边停放着辆奇异大舆,舆身镂刻着诡谲难明的繁复图案,有的似眼、有的似耳、有的似鼻,有的似舌,还有的疑似某些脏器,舆中却堆锦积绣奢华非常,与外侧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舆中,一个佝偻着身披散着发的人垂首坐卧,似倦极瞌睡。
在这人的两边各立一女,皆俱绝色,左侧这个黛眉烟目、蜂腰翘臀,赫是绮姬;右侧那个妖娆娇滴,模样极其狐媚,却不知是何人。
除了舆中的垂首者,余人皆在注视底下的战况,近舆处一个拄着法杖的紫袍老者点点头,道:「不愧是诛伏七七四十九洞妖王的天外孤烟,五先锋非其对手。」
只听绮姬道:「这匹夫的功法十分险恶,上回我与他交手不到十合,立刻就给损了真元。」
「哦?」另一边的狐媚美人道:「这么可恶呀?那今儿一定将这厮宰了,不不,还是活捉的好,把他拿与姐姐出气!」
绮姬却是一脸冷漠,并没接口。
紫袍老者点点头道:「玄教的某些功法真是不该留在这世上。」
「不知那白眉玄鼠是否也在?」绮姬凝眉道。
「夫人莫要担心,今趟吾界高者尽出,他若在此,便一并收拾了。」紫袍老者淡淡道。
「这两人虽然都是散仙之数,但修为堪比太乙境界,万万轻忽不得。」绮姬道,忽问:「我娘怎么还没到?」
「大司祭到了,已在百里之内。」紫袍老者微笑。
「小狐狸到底在不在这?」舆中人突然开口,缓缓抬头,露出一张病怏怏的苍白悴容,正是当今七绝界之尊小魔君。
立见一人从舆后奔出,连滚带爬扑到舆前,颤抖着声道:「圣君在上,小人万万不敢胡言,那小狐狸铁定就在此地。」
这人头发凌乱,下巴尽是稀疏胡渣,模样无比的憔悴狼狈,不是贺天鹏是谁。
小魔君森然瞧他,眼眶面颊都比半月前凹陷得更深,皮肤松垮,额头眼角竟然微见皱纹,彷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贺天鹏遍体生寒,慌忙又道:「追踪鹿蜀之法是小人的家传秘术,绝对不可能弄错的。」
「那么,他在哪里?」小魔君有气无力地问,寥寥两句竟然喘起气来。
「少主莫急,身子要紧哩。」狐媚美人赶忙俯下身去,用手为他轻轻揉搓胸口。
绮姬黛眉微蹙,不露痕迹地冷笑了一下,依旧木立不动。
贺天鹏战战兢兢道:「定是给藏起来了,下面那几个都是玄教中人,那白发婆娘便是小狐狸的师父,只要拿下她拷问,自然水落石出。」
紫袍老者忽道:「不消片刻,五怒将便要败了。」
「快把小狐狸给我找出来!」小魔君突地低吼,结果引发一阵吓人的剧喘,彷佛随时就要断气,面色更是青白难看。
周围登时骚动起来,狐媚美人忙不停地帮他轻揉胸口,朝旁娇嗔道:「少主这么着急,卜长老、殷长老你们快点想办法嘛!」
紫袍老者道:「少主宽心,吾这就调派人手去助怒天,玄狐若是在此,便插翅亦难飞。」
人群中忽然跨步走出个灰衣男子,双目赤如凝血,朝紫袍老者微一躬躯,道:「卜长老,属下愿去收拾那天外孤烟。」
七绝界强者如林,其中最出众者除了六大长老外,还有四大司祭与七大将军。
此人正是七大将军中的傲天将军凌傲天,以七绝界七大独门邪以之一的「傲之绝」及一柄七煞鞭尸杵威震八方。
而紫袍老者便是六大长老中的首座长老卜木司,已历无数劫厄,修为比肩太乙大罗。
卜长老微笑道:「凌将军,我瞧还是让别个去为好。」
凌傲天面色一凛,道:「此话怎讲?」
卜长老道:「听闻这天外孤烟修习的辟邪真气乃玄教大法,专克旁门道术,你的傲之绝乃集天地戾气所练,恐怕正对他的胃口。」
凌傲天赤目倏地圆睁,凌厉之色一闪而过,森然道:「哦,那我凌傲天就更要去会会他了,以证大长老言之非虚。」话音止处,脚下倏地一沉,整个人便从云上陷了下去,眨眼不见。
卜长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唤道:「午司祭。」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从人群中跨步而出,赫是满头银发,且有大片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