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公”最初是一种官职,后来为了表示对男子的尊重一般在姓氏后面加一个“公”字。
不得不说带“公”字的人,都是名垂千古之人,如关公、包公、周公、狄公等等。耿严涛在任同州市长多年,被同州百姓视为同州耿公,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殊荣。
凌正道出于礼貌,与沈慕然一道去门口迎接耿市长一行,这会儿耿市长等人,还被关在大门外呢。
大门打开,凌正道看到门口竟只站着四个人,也是大为惊讶。这市长出行的阵势也未免太寒酸了吧,没有市级相关领导,总不能缺县级相关领导陪同吧?
可惜的,耿市长一行就四个人,其中一个应该还是随行秘书。
耿严涛的照片,凌正道见过,一个面容严肃五十出头瘦弱中年人。不过见到本人后,凌正道却发现,耿严涛看起来还要更瘦一下。
一身藏蓝色的公职西装,显得略有些大,头发应该是不时常修剪,看起来也略有些乱,眉目中间有一道深深的“川”字皱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普通,身上完全看不到什么官气。
不过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那眼神自然而然地带着一种与众不同。
“耿市长您好,欢迎您来考察。”凌正道主动上前与耿严涛握手。
“你好。”耿严涛虽然对凌正道有些好奇,却还是伸手与其握了握手。
“我忘了介绍了,我叫……吴小龙,是吴家……也算是这里的继承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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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不起,我对这些情况并不了解。”耿严涛虽然到任白岭市两年,可是却还真没有见过吴氏兄弟。
“不客气,我和大龙平时都不在家,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耿市长,请进门说话吧。”
“那好,吴家这个大门,我总算可以进来了。”耿严涛笑了一下,笑容中略有几分苦涩。看的出来,关于拆迁吴家大宅的事,他也是没少吃瘪的。
凌正道邀请耿严涛进门时,才注意到这位耿市长的裤腿,包括脚上的皮鞋都沾满了灰尘,这模样让凌正道想起,自己在中平县安宁乡当乡长的时候。
不过乡长和市长,那可以算是天壤之别了。乡长去乡野把自己搞得风尘仆仆很正常,可是市长如此模样的,凌正道却还是第一次见?
是不修边幅还是真的实地考察,或者是在作秀,凌正道一时也不好评价。
耿严涛这次来吴家大宅,算是上门拜访老太太的,还带了两个营养品礼盒,自然并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不过却显得很有诚意。
“老人家,我又来了,虽然您可能不欢迎我,可是我却必须来呀。”耿严涛在老太太面前,更是没有半分的官架子。
“来拆我这老婆子的家的吗?”奶奶绷着一张脸,颇有几分钉子户的强硬味道。
“其实我可以理解你老人家的心情的,吴家大宅的情况,我也基本了解,这片地方在以前的确是吴家的,可是现在白岭市要全面发展,吴家大宅是一个阻力。”
凌正道很认可耿严涛这番话,以他的发展眼光,在当初看到吴家大宅时,就有一种要拆掉的想法。没有了吴家大宅,白岭市的交通包括相应周边建设,绝对是可以更上一个台阶的。
“你做梦!要拆这大宅子,处分我老婆子死了……我就是死了,也还有我两个孙子在,你们要是敢欺负我孙子,我做了鬼也会缠着你们!”
奶奶的话让凌正道苦笑不得。
“老人家您先别动怒,我们拆迁吴家大宅是不会白拆的,会给您做出相应的拆迁赔偿的。我在这里保证,经济上不会让您吃半点亏的。”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不用你们赔,要你们赔,我老头子的命你们赔的起吗?”
奶奶在这方面的坚持,凌正道多少能够体会一些。不过如果把他摆在耿严涛的位置上,他同样还是会坚持拆迁吴家大院的。
“耿市长,拆迁吴家大院后,咱们白岭市会在这方面有什么具体的规划吗?我想了解一下。”凌正道忍不住问了一句。
拆迁户主动问这个问题,还真是让耿严涛有些惊讶,毕竟这是政府操心的心,至于拆迁户只需要拿拆迁补偿就可以了。
不过人家既然关心这一块儿,耿严涛点了点头,便开始说了:“按照市里的相关规划,会在吴家大宅的原址上修建一条公路,让白岭地区周边交通更为便利,另外呢就是,不知道你们了解不了解,在附近一带的民营企业也会得到不错的发展。”
耿严涛虽然只是说了一个大概,却和凌正道当初的想法不谋而合。
“那请问耿市长,有没有相关详细的规划材料,我想看一下。”
身为一个拆迁户,凌正道的这个要求同样让人很奇怪也很多余。
不过耿严涛似乎是看出了凌正道的诚意,点了点头又说:“正好我刚才在后山转了一圈,这个规划材料正好也带着。”
说着,耿严涛就示意秘书把规划材料给了凌正道。
凌正道接过材料便仔细地看起来,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道功夫有没有。就凌正道翻阅规划材料的样子,就让耿严涛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小伙子应该也是个当官的,而且官职应该也不小。
还别说,耿市长的眼光还不错,凌正道之前在临山市高新区任区长,职位和耿市长一样都是厅局级别的。
要不怎么说都说凌正道前途无量呢,三十出头的主管厅局级干部,那在全国也是屈指可数的,未来的发展空间自然也是非常大的。
不过现在,凌正道好像没有什么可发展的了。
“耿市长,我个人还是觉得这份规划材料还是过于保守,完全可以做的更大胆一些,你看就拿这个周边建设来说……”
凌正道还真的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对白岭市的规划材料不足之处一一道出。
奶奶自然是听不懂这些,不过却还是觉得,自己孙子在跟政府讲道理,不让拆吴家大宅。“吴家终于又出文化人了,我这小孙子是懂道理的人。”
至于沈慕然却有种想笑的感觉,凌正道你在干什么,帮着别人研究该如何拆自己家吗?说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点儿都不亏你!
起初耿严涛还对凌正道感觉有些奇怪,毕竟这不是一个拆迁户应有的态度,不过当他认真听了凌正道的一番话后,脸上却露出了浓浓的兴趣之色。
“厉害,小伙子你太厉害了,让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个规划的确太过于保守,可持续性经济发展的道路是必须要走的。”
“耿市长如果是按照我规划建议,未来三年时间,应该不会有那种质的飞跃发展,不过我相信未来的路会更宽。”
凌正道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告诉耿严涛,你耿市长在相关规划上,只是栽树的前人,乘凉的人在后面。
官场上从来不乏杀鸡取卵的地方官员,只要自己政绩好看,能够及时调任升职就可以了,至于以后如何,那是下任的事情。
正是因为如此,往往地方经济的繁华背后也都变成了泡沫。
“我能把这棵树栽好,能为白岭地区切实地做一些事情就可以了。”耿严涛摇头笑了一下,丝毫没有在意眼前利益的样子。
五十多岁的耿严涛,很显然并不是一个缺乏能力的领导,相反相比其他人,他的能力还是非常出色的。
之所以五十多岁了还是厅局级,原因就是这位耿市长,一直都在在前面栽树的那个人,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敬佩的人。
“对了小兄弟,你在什么地方高就,听你的话,应该也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吧?”
“这……其实我是在国外做生意的。”凌正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应该报考国家公务员的,当然了做生意也好,带动国家经济发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