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绿了(1 / 1)

京城街巷的喧哗吆喝声传进车厢,像露天摊子上旺盛的灶火。秦婠趴在窗棂上挑起帘缝朝外张望,压着眼皮的披风兜帽被风吹歪,那风带着鲜活的气息,叫她兴奋,也叫她忐忑。

马车驶过闹市拐了个弯儿就到西六坊,车速减缓,转眼要到马迟迟的宅子,一晃眼,秦婠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停车。”她急急叫停马车,风风火火地从车上跳下,往马迟迟宅子对面的小酒肆跑去,身后的秋璃追都追不上她。

酒肆门口正有人抱着剑沽酒,才从老板手里接过二两酒,耳边就响起唤声:“何寄哥哥。”跟着就是一阵风扑来,等他定睛看清,眼前已站着熟悉的人。兜帽落到脑后,秦婠一张脸红扑扑的桃子,笑出两个深邃梨涡,没有上辈子剑拔弩张的骄纵。

“果然是你。”她喘着气,眼里带着因为见到亲人的欢喜,转眼又化成狐疑,“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跟着北安叔叔办差,还有功夫到这儿摸鱼?”

“要你管?”何寄掂掂葫芦里的酒,觉得分量差不多,才系到腰上,“你个后宅妇人,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我爹是大理寺寺丞,我从见过他办差。他说了,公职在身时不准喝酒,也不准擅离职守。你信不信我告诉我爹去。”秦婠仰着头,见他无动于衷又加了一句,“我记得连姨也不让你喝酒的吧?”

一提起连姨,何寄就醒了。

这原身的主人喝醉了酒就发疯,故何家有条家训——不准喝酒。再加上他母亲连姨是寡妇带大儿子,当真是比沈府的老太太还凶悍,一言不和就操棍棒,何寄还真有点怵她。

“行了,我来这就是当差。大理寺有个案子要查,嫌犯和证人都在这条街上,我过来查问的,沽酒是顺便。”何寄低头看秦婠,他变高了,就显得秦婠特别小,毫无杀凶力,蹦哒得像只兔子。

“你娘不让你喝酒,你少喝点,别误了正事。”秦婠不再多问,她只记得上辈子何寄死后连姨伤心欲绝,没过多久也随何寄去了,所以这辈子她希望何寄能好好活着,好好孝顺连姨。

“啰嗦。”何寄望了眼对面的宅子,看着沈府的下人正往下搬东西,明知故问,“你呢?堂堂侯夫人,来这种市井街巷做什么?”

“来替沈浩初收拾他造的孽。”秦婠也回头看了眼马车,礼品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何寄凌厉的眉梢顿扬,脸黑了几分——什么叫他造的孽?

“你想怎样?”他语气冲了起来。

“这事跟你有关系?”秦婠却笑起来,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哥哥学成下山后特别容易炸毛,没事逗逗还挺好玩的。

“当然有关,这条街住的人我都要盘问一遍。”何寄可不认为秦婠会好心收留马迟迟,只是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探不出来。

“想知道?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出来了就告诉你。”秦婠得意地眨了下眼,扭头就走。

“臭丫头……”何寄想追,不料秋璃闪身拦了出来,双手插腰杏眸圆睁地瞪他,何寄只得作罢。

————

马迟迟的宅子是临时赁的,除了几间住人的屋舍已经打扫妥当,小院里还空荡荡的,各处的起居物品也才简单备了个大概。秦婠进宅时,马迟迟已经迎到门口。

“本想租个更大些的三进宅子,不过时间太紧,只赁到这个两进的,你且先住着。”秦婠扶着秋璃的手,一边走,一边说。

“如今这宅子住着已经很好,夫人无需再为此费心。”马迟迟跟在她身后缓步踱着,小心翼翼回话。

“把东西替马姑娘送进屋去。”秦婠略笑了笑,便出声吩咐身后跟的小厮。

两个小厮就将带来的补品、布匹等物搬了进去,马迟迟连声道:“夫人,奴家愧不敢受。”

“有什么愧不愧的,给了你你就拿着就是。”秦婠不以为意,只往她身上扫了几眼。

马迟迟已经换作寻常打扮,脸上也脂粉未敷,倒是素净,只是脸色不太好,眼窝有些凹陷,神色不济的模样。

一时间两人也进了屋,马迟迟将秦婠迎至上座,亲自捧茶过来,又问:“夫人今日过来,可是……”

她迟疑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你住得惯不惯,身子可好。进府的事,恐怕要略往后推推。”秦婠只将茶沾沾唇就搁下,“你不知道,为了你这事,侯府给闹得天翻地覆,老太太动了怒,还把侯爷给打了。如今侯爷正在家里养伤,一时半会也出不来。”

她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一边留意马迟迟的表情——沈浩初提醒过她,一个人在面对不同的情况时会流露出不同的表情与动作,这些细微之处虽然不可作为断案的证据,却有助于她判断对方的心态及言谈真假。

所以秦婠说得很慢。

很奇怪,马迟迟听到暂时进不了侯府时,竟然长松了口气,不仅毫无担忧反而有些高兴,可听到沈浩初受伤之事时,却又低头避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愧意。

“你也不必担心,这件事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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