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抵达之后一刻不曾耽搁,立即领着陈锋等众进入帅帐,然后询问起近日来南疆军队的动向。
陈锋据实以告,说半个月前南疆军队出现异动,将边境驻防的队伍朝宁国压进,直至宁国南部关外二十里,几乎已经和宁国军队形成对峙的局面,他已经派了人手过去打探情况,派使者前去和南疆军队交涉。
对方传令来说无意与宁国为敌,也不曾想进攻宁国边关,只是南疆内部出了些变故,无奈需向边境借道,只要处理好了国内的事情,他们就会立即撤兵。
林傲雪听得火冒三丈,用力一拍桌子,喝道:
“糊弄人也寻个好一点的理由,什么国事需要向边关借道?”
还不是云烟想走,国君不让,所以先派重兵将边境封锁起来。
更坏的情况是,薛贯领着云烟逃出来,但还未来得及到达宁国边境,所以这边没有接到消息,南疆国君不敢得罪宁国,又不愿放人,所以迫不得已之下先将战线向前推进,到达宁国能承受的极限之后,再出言解释。
林傲雪眼里冷芒闪烁,她一口咬定这是南疆随意捏造的借口,陈锋也觉得南疆因为内部国事不能处理就将战线推进的理由过于无稽,若他们的国事永远处理不完,是不是军队就要一直在宁国外边耗着?
“南疆派出来的军队有多少?”
林傲雪问道。
“十五万。”
陈锋立马回答。
呵,这已经算是倾巢而出了吧?
整个南疆,恐怕就只有二十万兵马,直接派了十五万出来,不知道南疆内部究竟出了什么样的变故,以至于南疆国君不惜惹怒宁国,也要摆出这样的架势来。
林傲雪心里猜测这件事必然和云烟有关,她立马下令让陈锋率领南部二十万兵马将战线压出去,不管南疆是否真的只是如他们给出的理由说得那样不会主动进攻,既然已经犯到宁国领土上来了,林傲雪就算直接出兵将他们打回去,也没有任何过错。
陈锋领命下去,当日便率着二十万大军出关,林傲雪没有来过南部,对这边地势并不熟悉,所以她没打算自己一股脑就冲出去,还是将占据交给经验老到,又对南部边境熟悉的陈锋去操控。
待陈锋领兵出城之后,林傲雪将当初前来护送云烟的那一支五千人的队伍叫道近前,这三年来,他们遵照林傲雪下达的旨意,在边关等候,随时准备前去接应云烟,一直和薛贯保持联系,而薛贯从南疆传来的书信,也是交由他们转递给林傲雪的。
前阵子虽然边境出了变动,但薛贯并没有发出急令,所以他们也没有向陈锋求助,暂且按兵不动,没想到竟将林傲雪等了来。
“薛贯没有发急令?”
林傲雪听薛贯下属的士兵汇报情况,听到说薛贯还未向他们求援,林傲雪眉头一皱,问道。
其人点了点头:
“是,薛都尉十天以前才传过一道密信过来,说他们和云医师一起已经在安排撤退,想必这两日就能再收到动向了。”
林傲雪的眉头依旧皱着没有松开,南部驻军兵线推进是在半个月以前,而今薛贯手下的人告诉她说,薛贯在十天前还给他们发过密信,但密信送到他们手里少说也要两三天,可以判断出,南疆国君调动兵马,的确是和云烟有关。
薛贯在其调兵封锁边关之后,已经安排云烟撤走,但他们现在是何情况就不得而知。
“以前薛贯几天与你们联系一次?”
林傲雪又问。
“十天。”
卫兵回答。
那按理说,今天就该有密信传回来。
林傲雪的神态越渐凝重,如果今日没有消息传回来,她就要让陈锋直接攻打南疆的军队了。
林傲雪等了三个时辰,等得她心里焦躁极了,终于有密信传了回来。
“陛下!薛都尉来消息了!”
士兵前来向林傲雪禀报,林傲雪立即将密信接过,展开一看,顿时怒气冲霄!
这是一封急报,南疆国君下令围剿云烟,将退路封锁,他们现在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面藏身,躲避搜查,请南部驻军前往支援。
林傲雪咬牙切齿,将那封急报揣进怀里,然后起身走出营帐。
陈锋派了二十万大军去压南疆的兵线,已经从战场上回来了,恰巧和林傲雪迎面碰上,他立即将战场上的情况向林傲雪汇报了,说南疆的兵马朝后退了十里,之后就不再退,态度十分强硬。
林傲雪闻言冷笑,言道:
“继续往前压,朕就不信了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真的敢负隅顽抗。”
陈锋心里越渐奇怪,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应了声好,然后就又下令让大军朝前继续推进。
果然如林傲雪所料,南疆军队根本不敢和宁国大军硬碰,在林傲雪施压之下,他们一退再退,很快就退回了南疆和宁国的交接之处。
原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岂料林傲雪又说:
“他们的军队在咱们的领土上待了大半个月,如果不讨回来,宁国岂非失了颜面?”
陈锋觉得林傲雪说得有道理,就又带着兵马朝前继续压进,直接踏进南疆的土地,逼迫南疆军队再退。
南疆国君得闻此事,暴跳如雷,派了无数使臣前来和宁国议和,终于在将南疆国君逼到极限之后,林傲雪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让朕撤兵可以,但南疆必须拿一个人来换。”
林傲雪向南疆国君讨要云烟,她知道自己虽然可以私下派兵去南疆将云烟偷出来,但那样做有极大风险,她派出人私下去南疆,便算是主动越境挑事,一旦被发现,南疆国君就能以此大做文章。
而今南疆为了擒住云烟不惜将兵线压进,虽然没有闹出大的事端,但林傲雪拿着鸡毛当令箭,不管南疆出了什么事情,她都能找到正当的发兵理由,她不想引起战争,也不想血流成河。
她只想夺回云烟。
南疆国君哪里想得到林傲雪竟然如此霸道,他原以为临时封锁一下边境战线,虽然有触怒宁国的风险,但只要他们之后诚恳议和,再给出一些好处,就能与宁国和解,岂料林傲雪不仅没有允许他借道,更是将战线一压再压,现在直接冒犯到南疆的领土上来,让他交出云烟。
南疆国君无可奈何之下,再一次派了使臣前来和林傲雪说明情况,云烟是南疆的罪臣,她以巫蛊之术击杀了南疆的国师,国君因此正在四处寻她,如今也还未找到云烟下落,要国君交人,他交不出来。
林傲雪闻言冷笑,她当然知道南疆国君交不出人,他也没想交人,所以,如果林傲雪换了口风,他还能令想办法周旋,但他一定会在林傲雪发兵之前找到机会杀了云烟,从此断绝巫蛊之术的传承。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就干脆消失得好。
林傲雪将南疆国君的心思看得通透,便对那使臣说道:
“不管贵国用什么办法,五日以内,朕要云烟毫发无伤地出现在朕面前,否则,她身上有一道伤,朕便毁南疆一座城,她若有性命之忧,或者失了踪迹,朕便用整个南疆,给她陪葬!”
林傲雪的话掷地有声,霸道又不留情面,硬是将南疆来使惊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疆来使浑浑噩噩地离开宁国将话带回南疆,南疆国君吓得冷汗如瀑,他不敢相信林傲雪竟然会为了一个云烟与南疆为敌,甚至在林傲雪的话语中,整个南疆都不及一个云烟重要,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而且,林傲雪没有与他玩笑,她说道做到。
当天,陈锋率领的宁国军队便又朝前推进十里,距离南疆边城极近,随时都可能攻城。
南疆国君心里憋屈、不甘又愤恨,好几次都想直接与林傲雪撕破脸,他乃一国之君,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屈辱,但等他冷静下来,他又发现,林傲雪从来不怕打仗,这场战争真正打起来,鱼会死,但网却不一定会破。
在亡国的压迫之下,南疆国君终于妥协,他咬着牙在南疆内部发出通告,言语恳切,言道宁国女帝亲临战场,欲与故人一叙,请圣女前往边关。
林傲雪亲自跑到前线,和将士们住在一起,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多年以前南征北战时的日子。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然而林傲雪却等得焦躁不堪,她甚至怀疑南疆国君又在暗地里耍些小把戏,想将云烟扣住不还给她。
终于在第五日黄昏,林傲雪等来了她盼了三年的女人。
南疆边城的城楼大开,从城门处走出一波人马。
薛贯领着队伍将云烟护在中间,他的队伍在保护云烟的过程中死了一多半,现下还剩了不到五十人,队伍看起来虽然单薄,但他们个个昂首挺胸,他们的国君亲自来战场接他们回程,虽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只是沾了云烟的光,却依旧止不住内心兴奋和自豪。
在两军对垒之时,区区数十人却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林傲雪一眼就看到了云烟。
云烟无喜无悲,被薛贯等人护着,从容不迫地从城门中走出来,她的步伐轻盈又愉快,有终将结束漫长等待的欢喜,也有即将与恋慕之人重逢的欣悦。
她抬起头,与那三军之中,最炽热的一道目光遥遥对视。
林傲雪骑在马背上,一身银甲英姿飒爽,她脸上戴着半块金色的镂空面具,长发自肩背后拂落,又在发尾处束起,简洁却洒脱,神秘又饱含别样的风情。
林傲雪如今已不止是一个帝王,她更是一个盛世之君,她有足够的力量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就像此刻,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领着大军碾压南疆的边境,只要她一句话,悬在云烟身上的刀锋便自主撤离,南疆之人不敢对云烟不敬,甚至,他们要躬身讨好,唯恐云烟在离开南疆之后将以往他们犯下的罪过向林傲雪点明,让他们遭受兵灾。
哪怕她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她们对彼此的心意却未稍改。
林傲雪始终还是她的盾,她的盔甲,也是她的爱人。
一个女人,能让自己的心上人放下一切,不顾险阻,领着千军万马前来相迎,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前无古人。
看着云烟缓步走近,林傲雪的心痴了。
时隔三年,她的烟儿依旧那么漂亮,云烟从南疆的城楼之下走来,步履款款,可入诗画。
林傲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有一种小女孩与心上人久别重逢的兴奋喜悦,她再也等不了了。
她已经等了三年,再多一刻也不愿。
她要立马将她的爱人搂进怀里,告诉对方她有多想她,这三年,一天也没有停止过思念。
她肆无忌惮,心里想到了,就立马践行。
云烟刚从城楼出来,未走几步,忽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于她身前不远处减缓速度。
薛贯的人手向两侧让开,林傲雪坐在马背上,行至近前,朝云烟伸手,笑道:
“烟儿,随我上马,我带你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哟嚯~
二毛(狗腿):烟儿我今日表现如何?
云烟:马马虎虎勉勉强强十分给九分,剩下一分留着以后继续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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