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花枝保持愉快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她仗着庭院中只有自己,旁若无人的与压切长谷部聊天,她挑着把与溯行军决战以后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跟刀剑说了,最后她问道,“感觉怎么样?现在还是重伤的状态吧,暂且不要化形了。”
压切长谷部闷闷道,“抱歉主上,还不能帮您分忧……”
“哈哈,你还在我已经谢天谢地啦,我还以为溯行军会赶尽杀绝呢。”幸村花枝正了正腰间的打刀,“我能醒来还多亏了遇到了一个灵力强大的孩子,要是没有他,你也修不好了。”
“是这样的吗,”压切长谷部轻轻的说,“真是万幸。”
“说起来,剩下几柄刀剑也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还得费心去找,唉。”幸村花枝抱怨道,但压切长谷部和她自己都知道,她只不过是嘴上这么说罢了,对于幸村花枝来说,这些刀剑既是战友又是属下,是家人,也是朋友。
当然会尽全力去找啦。
“对啦,最后我失去意识了,我倒是很好奇溯行军为何会留我一命?”幸村花枝若有所思的摸着自己的脖子,在决战中她筋疲力竭,面对那道向她脖颈直冲而来的刀光甚至没有力气避开,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再醒来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
“……”压切长谷部沉默了一会儿,“您忘了自己是什么体质吗?是您救了您自己和我们啊。”
在那道刀光将幸村花枝劈开之前,时空洞出现在她脚下,一口将幸村花枝和那些碎掉的刀剑吞下,她才得以存活。
幸村花枝停住了,苦笑,“啊,没想到这个体质还能有这个作用。我还以为易穿越的体质只会在某一天杀掉我呢。”
是的,幸村花枝是很容易跑到其他世界的体质。如果说别人想要去往其他世界需要造穿越机需要破碎虚空,那么幸村花枝只需要散散步就能轻易跑到另一个世界去。
她的思绪一下子就飘到了很久之前。
———
有时幸村花枝也会想,若没有那场意外,她这个体质会不会一辈子都不会被激发?
可是没有如果。
这是幸村花枝的命中注定。
她易穿越世界的体质,注定了她成长期相当一段时间总是颠三倒四的活着。
她可能刚在流星街抢到一块馊面包,下一秒就出现在奇怪的案发现场跟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学生理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然后下下一秒又要出现在某个世界现代日本的街道上被误认为穿着奇怪的coser。
直到幸村花枝遇见了时之政府的首领。
那位首领出现在溯行军战场上,一声令下便让无数溯行军灰飞烟灭,他的面容隐藏在深红色的狐狸面具后面,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溯行军破碎的身躯倒下扬起的一阵风,只吹起他颊边碎发,露出了形状优美的下颌。
彼时的幸村光枝只是具备了自保的能力,灰头土脸的出现在这个世界,面对溯行军只能躲在一个巨大的废墟后面,绚丽的刀光剑影深深映入她的双眼。
那是多么、多么强大又美丽的景象啊。
时之政府的首领看了看她,便笑着邀请道,“......原来如此,是稀少的易穿梭世界的体质吗?你的体质注定了如浮萍飘摇,居无定所。我乃守护历史之人,要加入我们吗?我们的技术能够帮助你定位这个世界,从此无论你去往何处,这里便是你的锚点。”
锚点......?
幸村花枝去过了很多个世界,但每一个停留的时间都很短,甚至她从未去过相同的世界,这让她回家的希望愈发渺茫,结下的羁绊也形同虚设。
幸村花枝收缩了下瞳孔,她不可置信道,“意思是,我还能再回来吗?无论我去哪个世界?”
“当然。”
“我的旅程不再是单程票,我与你的羁绊不会被时空断开?”
“是这样的。”
“我要加入!”这一刻的幸村花枝毫不犹豫,这个时候很多事情她还不懂,但她知道这里即将是她第二个家。
首领便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拂去她身上的灰尘,首领笑道,“那你就是第23位了,还是个孩子呢。真是漫长的旅行,辛苦你啦。”
这便是幸村花枝与时政羁绊的开篇,她成为了第一批审神者,唯一一位不持有本丸的审神者。
可惜的是幸村光枝的时空旅行时间流速与时政并不对等,有时候她去了其他世界一两年,时政这边却过了几十年。
她在不同的世界穿梭着不断长大,回来后却只能送走了首领,送走了同僚,成为时政不外传的秘密。
“哼,还是被首领那家伙骗了啊,这算什么锚点啊,尽是给我添麻烦。”幸村花枝又一次为时政那些蠢家伙善后,她还是远远比不上时政的第一代首领,但却可悲的被称为时政战力金字塔。
时政早就被腐蚀了,武系审神者竟快要称为只在书中记载的存在,而那些文系审神者则大多是时政坑蒙拐骗来的,被哄骗着要么忙着在所谓本丸中玩真人版乙女游戏,要么搞着搞着就弄出来暗堕本丸。
成片的溯行军倒下,远处却还有望不尽的敌人。
再一次挥下手中的刀,她看了眼诚惶诚恐的时政人员,自语道,“......这烂摊子也没有几次轮到我收拾了,这时候还忙着内斗,首领那家伙选的什么破继承人啊,这才几代。下一次就是【最终】了吧。”
溯行军最后退去了。
敌方首领的声音远远传来,“这场战争已经足够久了,可敬的对手,最后一战就在不久之后。期待在战场上与您再次相见。”
幸村花枝挽了个刀花,刀剑顺顺利利入鞘,她与溯行军后方的头领遥遥对望,灵力将她的声音无限放大,“幸村花枝,a番最后一名队员,审定神明之人恭候最后一战。”
时政的随行人员惶惶然问她,“幸村大人,我们该如何前行?”
“问你们现任首领去,我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a23。”幸村花枝背对着他挥了挥手,“你们这些年,也就琢磨出来的刀剑付丧神值得我夸赞了。”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审定神明罢了。”她最后这样说道。
———
“主上慎言。”压切长谷部的刀身轻轻颤动,将幸村花枝的思绪拉回,“如果没有遇到您,我等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对于我们这些刀剑来说,您的每一次穿梭世界,都是不可复制的奇迹。”
幸村花枝笑道,“多亏了你们。”
温馨的气氛终结在幸村花枝走进如今居住的家的玄关。
“主、主上?”打刀由于太过吃惊,以至于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这……!怎么?!”
从玄关开始,小到庙会的动物面具,大到不知名动物的骨架,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东西铺了满满一客厅,只有平时幸村花枝拿来招待夏目贵志的小茶几看着还算整洁。
但总体来讲,本来是日式传统风格的房子,在幸村花枝的摧残下生生变成了野人风,从她苏醒过来驱使式神打扫过一次就再也没整理过。
就算压切长谷部没有化形,以刀剑的视角来观察整个房间,他也大受震撼!
他甚至还在本应该有电视的地方看到了一块巨大的动物毛皮!
刀剑付丧神再一次想起被主公支配的恐惧。
幸村花枝,是个十级生活残废。
压切长谷部悲愤道,“是我太不中用了!没有我等的照料主公竟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振主控到无可救药的刀剑恨不得这就化形出来整理内务。
“……不至于吧”幸村花枝尴尬一笑,“这些都是在这个世界做任务时遇到的战利品,我看着还挺有意思就都拿回来了。哈哈哈哈原来已经攒下这么多了吗!”
刀剑付丧神的刀身不断震动着,发出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何等的失职!其他的刀剑连留在您身边也做不到吗?主公的内务都无人做了!主上我这就帮您打扫!”
幸村花枝捂住耳朵,“嗨嗨,虽然久别重逢的唠叨很亲切,但是你还重伤,所以化形禁止哦!”
“那您还要继续在这片废墟里生活!”打刀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作为您的内侍我做不到熟视无睹!”
“等等,都说了是我的战利品,叫废墟也太过分了!”
“非常抱歉!!!”
……
“咳,总之,”幸村花枝把忠心的刀剑安抚下来费了好些劲,“暂且忍耐一下吧,向主公尽忠什么的也要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不然你哪天暗堕了还要赖我。”
跟着夏目贵志做了一天委托她其实早就累了,她的身体还处于半康复的状态,以往为了不露出端倪,她通常选择速战速决,今日一天的奔波实在是到达极限。
她放开了一直维持的阴阳术式,腿关节的式神纸小人“嘿咻”一声跳了下去,长时间强行站立使得少女的小腿呈现可怖的青紫色,无力感瞬间袭来,少女未愈的腿部因支撑不住体重不停的颤动着,她没有与重力做对抗,向身后的榻榻米倒去。
失重后并没有意料之中摔到榻榻米略硬的材质上,她跌进了一个血腥气的怀抱,打刀那身笔挺的出阵服破破烂烂的,打刀本体的裂痕与锈迹体现在人形的结果就是刀剑付丧神浑身布满着伤痕,甚至脸上还有一道狭长的伤口在向外渗血。
幸村花枝感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榻榻米上,刀剑付丧神的手怜惜的抚过她还在颤动的腿部,隔着刀剑付丧神的手套,她能感觉到自家刀剑略低于她的体温。
她抬眼,压切长谷部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在平静的注视着她。
“还请珍视自己的身体,若您也不在了,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压切长谷部为她盖上被子,恭敬说道,幸村花枝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刀剑付丧神不断翻腾起又强行按下的怒气。
“知道啦,”幸村花枝哼哼唧唧的闭上眼睛,“真是的,都说了不要化形啊……”
堕入梦境前,紫色眼睛的刀剑付丧神似乎是在她耳边笑了,化形后变为青年形态的刀剑低声喃喃,“不过是区区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