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六月,周瑜率军北上,先得涪县、江油、梓潼,后再得阴平关、白水关之地,得广元全郡之地。
中旬时,寻阳营丁正、丁牛二将率三千残兵撤入葭萌关内镇守,李严率军退守沔阳。
六月下旬时,诸葛亮率南蛮一万无当飞军,刘磐两万武陵营兵马共计三万大军赶至成都城外。
这一日,诸葛亮、蒯越合兵一处,六七万大军于城外一字排开,团团将成都围住,位于刺史府内的刘璋接到绵竹关失陷周瑜之手,邓贤被甘宁所斩的急报之后,半月以来,早已是茶饭不思,如今终于是病倒。
“尔等且议议,该如何对敌罢。”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屋内的一众文武,原本他益州刺史帐下,也算是人才济济,可自从张松之死后,法正、孟达二人双双出走,庞羲、严颜被俘后归降江东,严颜归降江东后,更是将巴川七十余处城关全都让给了江东军,如今仅靠着张任拼死守城,方才能有他在城中安身立命之机。
“主公,城外诸葛亮又派人送来请降书。”
张任猛地拔出腰间长剑,“诸葛村夫,欺吾太甚,主公,且给末将五千精兵,末将愿出城杀杀他诸葛村夫的锐气。”
“主公,吾等请战。”在他身后,黄权、泠苞等将一同出列请战。
“吾城中兵不过三万,如何为战?若吾取胜之策,妄自出战,不过是妄送兵卒尔。”刘璋摆了摆手,伸手接过降书,“这江东的汉纸,伸手摸着,已是更为柔和,尔等且看看吾那同宗吴王呈来的书信,让吾归降,欲上表天子,请封吾为振威将军,益州牧,再加县侯,封于荆州公安。”
“吾麾下众人,便是尔等,亦有高官厚禄,不知尔等以为如何?”
“主公,那刘奇小儿欺人太甚,吾等愿与其死战。”堂中一人入列,正是那益州从事王累。
刘璋看了一眼王累,平日他一贯主战,若是在绵竹关、雒县未失,他倒有几分赞赏此之忠,可如今成都被围得水泄不通,绵竹关有周瑜留下的杜畿率军镇守,周瑜自行领军北去,断了他的援军之路,他心中已有疲倦,再看王累时,已是不厌其烦。不过当着这么多文臣武将,他只得耐着性子开口:“王从事,汝可有破敌之策?”
王累抬手一辑,“主公不若依此前黄主簿之法,再招募一批城中精壮为屯田之兵,于程度城内阔野之处兴屯田之策,江东军久战,士卒早已苦不堪言,此番四面开战,数月亦未曾攻下成都,便是因其后继无力,吾军只要再坚守一二月,江东军必将自行退去。”
“好一个自行退去。”刘璋仰天大笑,笑得鼻涕眼泪都出来。
“汝等武将愿死战,文臣愿屯田,可吾这主公,却对不住尔等啊。”刘璋伸手拍在两条大腿上,堂内鸦雀无声,一众文武面面相觑。
却见刘璋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行至堂内,“益州之战,是因吾去信江东,念在同宗之谊,让吴王刘奇出兵相助,未曾想他麾下的蒯越夺了巴郡之后,便趁势击破严颜、庞羲,北上招降赵韪之兵,兵临成都城下……吾亦曾痛心疾首,悔不当初,不该放任那赵韪于江州、巴郡为祸多时,可如今为时已晚。”
“即便这城中还有万户之民,还有数载粮草,还有尔等追随于吾,吾却不忍再携尔等赴难。”
“主公。”一众文武纷纷悲戚一声,齐齐下跪。
刘璋眼中含泪,眼前一片模糊,“自古文死谏,武死战,他吴王刘奇能在江东授课的书籍上写下诸多兵法韬略,通诗词歌赋、知天文地理、晓奇淫技巧,是吾不如矣。”
“他得其父基业,汝吾承父亲之志,他却能渡江北伐袁术、孙权,报得昔日大仇。吾却无法北伐中原,向那曹贼报吾父兄之仇。”
想到此处,刘璋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下,滚烫的滋味,在他张嘴之际,也就尝到了。
“今天下之祸,源于昔日外戚、宦官干政,却也因黄巾之乱,董卓入洛阳把持朝政之果,可汝等且想想,若是这朝堂之上还有一两位能征善战,统领大军的忠臣良将,若是无宦官、无外戚便不会乱否?”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吾曾笑刘奇小儿以先秦、以先周,以春秋列国之说来欺瞒天下人,可这却是如今天下大势尔。”
“十八路诸侯讨董之际,天下诸侯各自为战,洛阳城外,群雄弃盟,整个天下有数十路诸侯,可如今还有几人?不过曹操、刘备、孙权、刘奇乎。”
“倘若三五载之前,吾必以曹贼为逐鹿天下之雄,可如今江东猛虎出山,席卷大江南北之势,无人能挡,吾至始至终,也只见到他麾下一路偏师尔。”
刘璋脚步踉跄地爬起身来,行至门前指着外面,“尔等且去那城头上瞧瞧,城外统军大将都是何许人也。”
“甘宁,吾蜀郡叛将尔,被逐于江夏,郁郁不得志,如今统军一两万,为江东军上将。”
“蒯越、文聘、刘磐?都是那刘景升的旧将,他们为何降于江东?是荆州十万披甲之士不强?还是他荆州缺粮少险要之城?”
“非也,而是他刘奇当真有识人之明。”
“城外蒯越,昔日于荆州襄阳,亦算刘景升帐前首席谋臣,而那诸葛亮,隐居于南阳,不过一躬耕农田的乡野村夫尔,如今也平定南蛮,统帅数万大军,成为天下名将。此等人才,放眼江东军中,比比皆是。”
“汝等还要坚守此城一两月,即便此刻吾依了尔等,一二载后,这城中百姓无米可食,到时又将如何?”
见一众文武面色大变,欲出言相劝,他挥手推开黄权、王累等人,指着自己,“吾为主公。”
“吾可锦衣玉食,而汝等却要吃糠咽菜,吾父子二人经略蜀中十载,本无德于民,无功于益州上下,尔等却这般助吾,刘璋铭感五内。”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仰望着头顶的房梁,“可吾不会执迷不悟,亦无霸王之勇,诸君,出城请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