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露那的树洞，在第二天继续了。
第三天也继续了。
第四天恰逢下雨，两人在学校里一家咖啡厅里继续树洞。
商行露被迟聿“打压”了这么多年，要是迟聿毕业了滚到国外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倒对商行露没啥影响，偏偏两人之间私下学术交流很多，迟聿有些想法会拿来和商行露讨论，商行露每每都会自我厌弃——不行，我两辈子经验和知识竟然赶不上一个二十多岁的迟聿，太气人了！
商行露对迟聿的这口“怨气”，不可谓不深。
但就算再深，也有吐完的时候。
学术上的恩怨就那么多，两人私人恩怨倒也没多少。商行露要是真张口闭口全是迟聿，就算别人不说，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年被压反而变态，别人是因爱生恨，她是因恨生爱。
还好这扯淡情况没有发生。
不过这不代表商行露没有别的可说了。
她每天在实验室好久，大家都挺专注的，打扰别人不厚道，可人总要说说话，哪怕说点没营养的废话也是好的。
商行露也不是个和谁说话都行的人。
师蕊和商行露认识挺久了，既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可师蕊明显感觉到，商行露看上去很随和，有点二百五，很好接触的样子，实际上她很是遥不可及。但若是真正和商行露熟悉起来，她又对人很真诚。
大概就是热冷热，心里裹了好几层的那种。
所以算下来，商行露能说真心话的朋友，也没多少。
师蕊觉得，了解商行露的过程，还是挺不容易的。
当然商行露并不知道她小姐妹对她的性格分析，她就是树洞着树洞着，发现她其实挺喜欢和林衡说话的。
林老师这个人，虽然职业是老师，可私下话特别少，即使说话，也大多言简意赅，整个人就是高冷，就是酷得没边了。
她blabla说了一堆，不说还好，一说就没个遮拦，商行露觉得自己都快把祖宗十八代都给交代了一遍。
她都暴露得这么彻底了，林衡那边，她只知道他在国外长大，家境……看上去挺好的，年纪其实比她大不了多少，喜欢吃甜的东西。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信息少得可怜。
不过这也让商行露放心。
这代表林衡嘴牢啊，和嘴牢的人分享心中想说又不敢说的秘密，不要太爽有木有。
要是袁助理知道了商行露的想法，大概会怜悯地注视着这位傻妞。
林总嘴牢靠是牢靠，可真和他不愿意说自己的事，没多大关系好么。
林总恨不得做个详细“林衡使用说明”把自己介绍过去好吗？
他不说，是因为他现在在商行露眼中，是a大的一名老师。
要是详细自己介绍了，这不暴露了么？
当然林衡并不急于这一时。
今天商行露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忧愁地说：“前些时，我向学校申请一台个人用的离心机……被拒绝了。”
林衡没作声，视线却看向了袁助理。
只一个眼神，不远处的袁助理，立马明白了林衡的意思。
——克莱门斯每年给a大捐那么多钱，我女朋友想要个离心机竟然不给批？
袁助理没当一回事。
呵呵。
林总哪里有立场去施压？
女朋友？
他看八字这一撇沾湿纸面没有？
恕他袁助理直言，现在林总就是个标准树洞好吗？还不如人家口中的迟老师呢。
商行露说完，没有幽怨太久。
她说：“不过没关系，我想要很久了，所以我自己买了一台。”
坐在他们后面学化学的那哥们，听了个话茬，下巴直接掉到桌上。
干啥？
实验器械自己买？
纵使离心机在实验器械里根本不算高价，可自己买？？？
学化学这哥们都想扭头看看身后这土豪妹子会不会发金光，顺便要不要腿部挂件，这个时候商行露继续讲话了。
“这样我就可以做番茄锅底涮肥牛呢！”商行露兴奋地说到。
化学那哥们目瞪口呆。
啥？
啥啥啥？
你要干啥？还能这样？？？
林衡也不是没见过离心机，这怎么搞？
林衡问：“怎么做？”
商行露笑得贼兮兮的，这可是她上辈子和小伙伴们的理想啊！这辈子有钱了当然得实践实践。
她说：“当然不是直接用离心机涮了，那孔那么小，还不够我一筷子呢。”
其实商行露和她沙雕小伙伴们的想法是，把番茄先打碎，然后把糊糊放进离心机里，这样就能提取到很纯粹没有果肉纤维的番茄汁了。
那味道，……呃，就是番茄的味道，可特别纯，加调味料用来涮肥牛的话，哇，商行露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林衡的口腹之欲不重。
听她说完，看她这么馋的样子，林衡反而饿了。
他有些兴趣，“你实验成功了，记得让我尝一次。”
“十次都行啊，不就是吃个肥牛锅，你来我实验室……呃不行，可能进不去，要不去我公寓吧，就在附近，挺近的。”
林衡微笑：“好。”
袁助理终于受不了了。
他以看人渣的目光审视着林总……
这黑心社会人士，塑造虚假身份欺骗女大学生，几天过去不但没有澄清身份，反而继续坑蒙拐骗，并且试图登堂入室图谋不轨……
啧啧啧。
没想到你是这种林总。
……
林总这日理就算没有万机，也有千机的标准总裁，每天抽时间去a大泡妹子……哦不，当树洞，关爱学生心理健康，当然不是完全浪费时间。
林衡一般会晚上和商行露约第二天见面的时间。
就在学校里见一面嘛，商行露也不觉得麻烦，每天都赴约。
约的时间大部分集中在中午或者下午，商行露的小伙伴们还没见过她如此积极地往实验室外面跑，还神秘兮兮的，不少人好奇她到底干嘛去了，于是直接问她。
商行露：“见帅哥，和帅哥聊天，羡慕不？”
小伙伴们：“那要看有多帅了。”
商行露：“见过我高中学长的照片吧？和那个差不多级别。”
沈望在英国留学期间，一般是假期回来，偶尔能赶上商行露也没放假，于是到a大来也晃悠过几圈，不过那也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
几个小伙伴都是直升，见过，正是因为见过，她们更是不信了。
你说商行露身边有个沈望级别的帅哥，那还能说是运气好，结果现在又来一个……
小伙伴们不愿意相信事实。
“你就吹吧你！”
商行露：“……哦。其实我去看心理医生的，舒缓一下我的抑郁情绪，不然我怕我哪天梦游掐死迟聿。”
小伙伴们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这倒像句真话，乖，好好地当个沙雕奔跑在沙雕的草原上，不要试图和迟老师杠了，这样你会轻松很多，好歹省一笔心理医生费用不是？”
商行露：“不虚，有的是钱！”
小伙伴们：“……”
谁来拍死这个人？
商行露心里也苦啊，她说真话，没人信，说假话，反而有人信，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
这天，商行露和林衡约在了中午。
林衡肯定是不会迟到的。
商行露如果不是拖堂的话，也不迟到。
这天商行露如约而至，等了一会，林衡没来，她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商行露点了一份简餐，边吃边等。
吃完了，林衡还没来，商行露盯着门口的位置好一会，总觉得林衡会在下一秒推门而入。
此时商行露一怔。
……我在搞毛线啊？这么魂不守舍的。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林衡的未接电话，外加一条小心。
林衡说有急事，临时出差，最近几天来不了，回国再联系。
商行露情绪逐渐低落。
然后她只回复了一个字：好。
林衡那边没有回复。
商行露又盯了一会手机。
她猛地放下。
我搞毛线呢？！我恐怕今天是个假露露吧！
在回去的路上，商行露一边走，一边想。
林老师去过完出差，那要么是学术研讨会，要么是讲座什么的。虽然a大和不少国际知名大学的联系很多，但最近有什么研讨会么……而且还走的这么急。
她想了一会，又觉得哪里不对。
林这个姓，确实不少。
不过林衡毕竟颜值在这里，就算只是讲师，就算刚入职，学校论坛也得炸吧？
为什么这么安静啊？
上次沈望开着敞篷跑车过来，还不是老师呢，都被人拍了。
没道理林衡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啊？
商行露回到实验室，正巧迟聿也在。
她问：“迟……老师，我问你个事。”
迟聿正在写论文，他修长的十指还在键盘上翻飞，视线飞快瞥了商行露一眼，问：“你说。”
“和你一批入职的新老师，有没有一个姓林名衡的人？”
迟聿记忆力很好。
他要是记忆力不好，也不会跳那么多级。
迟聿即使在写论文，也很确定地说：“没有。”
没有？
商行露愣住。
辣么帅的林衡偏偏还被全校妹子无视……
商行露立刻成了名画呐喊。
她扒到迟聿跟前，掐住他的手臂，惊恐地说：“完蛋，我不是见鬼了，就是看见天使了！！！”
迟聿：“…………”
商行露一脸认真：“我说真的！太奇怪了！！！”
迟聿微笑，春风和煦。
“亲亲，这边建议你说人话，或者出去跑两圈清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