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蓝色光柱在码头仓库中闪耀,纯净而祥和的能量以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霎时间,海水的咸腥,陈年集装箱的铁锈味,蜘蛛怪的甜腻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份圣洁,伴随着阳光暴晒后的芬芳。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肉丸蜘蛛群潮水般的爬动声消失了。这些怪物一个接一个呆滞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那道光柱,接着匍匐下来,仿佛那是神明在世间留下的徽记。
静谧之中,阿尔加端详着那源源不断的蓝光,感受其神圣的脉动,如痴如醉。他自言自语的开口,像是在对自己过去几年的努力做一个总结:
“实验型天堂钟摆脉冲机,主动力源是一块天界水晶,从一位自称万能商场贩售员的人型体怪谈处获得,整个合众国都只有三颗。
“通过逆向拆解研究奇物[灵子震荡机],研发部历时三年零七个月完成了这台脉冲机,这还不算前置技术和奇物相关的研究,如果都加上,这个项目自从1985年恶魔的门徒被捕后,就已经开始了。”
蓝色的光柱并不通透,光芒逐渐由浅蓝加深,让人看不清内部的情况,阿尔加喃喃着继续说道:“多美啊,这是专门为你们这些恶魔准备的机器——
“通过提取天界水晶的神圣能量,它能净化目标的身心与灵魂,对于普通人,这就像一场治愈身心的手术。而对于恶魔,恶灵或魔鬼,它就是你们生命倒计时的钟摆!
“弱小的恶魔和幽灵会被直接蒸发,根据实验数据,最高恶灵级的目标也仅能坚持19分钟,这期间目标会被强大的力场牵扯,无法脱离光柱的范围。
“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就这么容易死去,洛克?墨菲,我不相信你是那种渺小的存在。这么多年了……那个声音始终在我脑海里回荡,我是如此恐惧,我害怕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所以,我让研发部给这台机器设计了第二个功能。”
阿尔加拍打着背后的集装箱,眼底满是欣喜,就像刚刚做过噩梦的人从梦境里惊醒,意识到这一切的恐惧都是虚无,终将烟消云散。
“我叫它,放逐之门。
“水晶的共振会频率会和被光束照射的目标逐渐吻合,倘若你是个无法被这台机器直接消灭的目标,它便会在共振频率达到某个阈值后启动应急预案。
“脉冲机将打开一扇传送门,届时不管你是魔神的化身,大恶魔的灵魂碎片,还是任何更加令人憎恶的东西……它都会利用这神圣的力场,将你放逐回你来的地方,也就是地狱!”
脉冲机的第一轮能量输出已经到达尾声,机器的律动频率逐渐加快,就像一个越来越快的钟摆。最终,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钟鸣,彻底化作深蓝色的光柱骤然澄澈下来,波动也渐渐平息。
阿尔加的表情也平静了下来,他轻声开口:“再见,洛克?墨菲。”
但他的心态没有平稳超过三秒,就突然咯噔了一下,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无法遏制。接着,某个熟悉的身影从澄澈的光柱里走出,步伐轻盈。
“你知道人们通常说再见的时候,其实是希望重新见面的吧。”墨菲此刻的心情很好,脸上的黑眼圈消失不见,常年熬夜带来影响一扫而空,他微笑着说道:“服务不错,可以的话我想每个星期都来一趟。”
“墨菲?!”阿尔加感到血压瞬间就上来了,心脏几乎停跳,他不可置信的叫着:“这不可能,你为什么还在这站着,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面对他的质疑,墨菲只是慢悠悠的摸出一根卷烟点燃,随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答案早就在你心里了,不是么,我知道你可能不太说得出口,那么我来帮你。
“有两种可能,第一,机器出现了故障,不过从我个人的体感判断,它运转良好,效果惊人。那么就只剩下了第二种可能——”
“你,是个,人类!”阿尔加一字一句地打断了墨菲的话,他睚眦欲裂,“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个人类?你明明不需要媒介就能使用地狱魔法!”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就说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墨菲的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这我就得给你讲讲我的童年经历了。
“阿尔加?莱斯利,我不知道你对我的调查到了什么程度,但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我是个换生灵。”
墨菲的话让阿尔加呆立在当场,换生灵,这个词汇他并不陌生,在整个欧洲的民间传说和民间宗教中,都对这种精灵或者魔鬼有所描述,同时这也是写在超自然特勤局的魔鬼学课本中的基础知识。
所谓换生灵,指的其实不是某种特定类型的怪物,而是在进行了被称作“换生”的行为后的产物。
在爱尔兰民间传说里,仙灵或精灵会生下畸形的孩子。但是,她们又喜欢讨人喜爱的孩子,于是她们会进入凡间,用一个健康美丽的人类婴儿来交换他们自己的孩子。
被交换的这个人类小孩与精灵小孩,都可以被称作换生灵。
虽然换生灵看起来就像人类的婴儿,但他们的情感特征却大不相同。只有当家里发生了悲伤或不幸时,他们才会高兴。
而在某些故事里,被换生的孩童会逐渐失去自己作为人类的记忆,年龄一直停留在孩童时期,不会长大,并逐渐被转化成怪物。这些由人类转化的换生灵,需要再次进行换生仪式,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生活,才能重返人类社会。
如果你觉得上述这些故事里的换生灵的身世非常悲惨,但其实这些都算好的,在斯拉夫人的民间神话中,进行换生的甚至不是精灵,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这些恶魔会偷窃无人看管的人类的小孩,用一段胡桃木代替,这段木头同样会被魔鬼施加恶咒,变成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但这个木头变成的孩子本身也是一个魔鬼,它天生就带有邪恶与残忍的特质,并具备一些魔鬼的力量。
这些小怪物以折磨人类和制造不幸为乐,往往饲养它的家庭会在发现真相的前后被它杀害,更有甚者整个村子都难逃毒手,成为这个换生灵的玩物和祭品。
阿尔加很清楚,面前的洛克?墨菲不是这种怪物,因为它们根本长不大,也不可能从天堂钟摆脉冲机的光束下幸存。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墨菲,是当年被魔鬼偷走,换到地狱那边的人类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