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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1 / 1)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听男人招供完起因结果,柳栐言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柳承午因为主人负伤的事情失去理智,审问行凶者时愣是点着哑穴严刑拷打,身上用来报复的折磨倒是给够了,需要问的话却一句都没能套出来,让柳承午在被主人问起后羞愧难当,直觉自己所为辱没了暗卫的身份。

不过他用刑太狠,心黑手毒的,估计是令那二人吓破了胆子,在单钰请来沈家的府医帮忙处理伤口,又放着休养大半日恢复意识之后,他们一见柳承午露面就跟撞见了索命阎王一样惊恐,别说需要继续审讯了,只要柳承午发问,两人立马就会争相配合着回答,生怕说慢了会再被堵住嘴一顿刑虐似的,把雇佣他们的程赖出卖的干干净净。

柳栐言觉得他们对自己下手时毫无顾忌,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这种活,便让柳承午又往细问了问,没成想还真做过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情,说不准身上还背着人命案子,使唤单钰帮忙报案的时候就嘱咐了几句,让她把这些情况全都一起告知给官府。

可就算知道了幕后的主使是谁,柳栐言也没有搞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盯上,他对这个被叫作程赖的雇主没有半点印象,更别提和他有过纠葛,为了保险起见,柳栐言还把原主的记忆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两遍,但也同样没有找到这号人物,不免猜想对方身后是不是还隐藏着什么势力。

出于这样的顾虑,柳栐言决定先按兵不动,让柳承午暗地里收集雇主的情报,柳承午曾经是王府暗卫,重新做回本职可谓驾轻就熟,他担忧打草惊蛇,潜伏时便提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惊动幕后给主人带来危险,至于搜寻时更是全神贯注,连丁点蛛丝马迹都不曾放过。

然而等他谨慎打探过一番,却没能从中发现任何端倪,柳承午在程赖周围找不到其它势力的痕迹,只能空着手回去复命,他垂头丧气,自责没能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便让柳栐言哭笑不得,忍不住按着这人好一阵逗弄。

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连柳承午都查不出问题,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程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水深到连王府出身的暗卫都察觉不到异常,另一个则是他们思虑过多,其实程赖压根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自然也就不会存在马脚。

这之中若是前者,他们派来袭击柳栐言的人手就应当要更加训练有素,而不是随便雇两个拿钱办事的地痞流氓,觉得这种程度就能伤到医仙柳栐延,也就柳栐言意识薄弱,出门在外半点防备都没有,要是换了原主在这,想来也是能靠自己的医术和毒物防身,决计不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他这个做主人的有了决断,柳承午当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重操旧业的原暗卫隐藏起身形,蹲守在程赖混迹的赌坊外头,一直等到夜深天黑对方从赌坊出来,才悄然无息地跟在后边。

柳栐言说着眯起眼睛,却又没忍住地低声笑了笑,好似觉得自己提了个童叟无欺的好买卖,

虽还算不得十恶不赦,但到底品性龌蹉,行事也阴损卑劣,令柳栐言一想起自己吃的苦就气得牙痒,又哪里愿意直接送官便宜了对方,他有柳承午做依仗,这会有恃无恐地端起架子,看不出喜怒地微一掀眼睑,瞧着便真像那么回事,

“我呢也不是不讲道理,要不这样,当初你是怎么要求的,今日便怎么赔偿好了,”

可他之所以求饶,却并非是真的知错,不过是眼下受制于人,为了保全自己不得不变通服软罢了,若柳栐言当真只是个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大夫,因这变故无缘无故被废掉一条手臂,从此失去生计潦倒落魄,程赖想来也只会洋洋得意,绝不会对他产生些许歉疚。

“是不是很公平?”

柳栐言用指腹轻轻摩裟杯口,由于不悦,神情便显而易见的阴沉下来,程赖在这凝重的氛围中汗如雨下,只在心里止不住地懊悔为何要招惹这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从被抓来之后就提心吊胆,这会注意到坐在主位的医者面色不善,抬头冷冷扫了自己一眼,立刻吓的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来回轱辘着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和“求大人高抬贵手”。

不过若早知道是这种缘由,柳栐言何至于如此小心慎重,他无言以对地看着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的程赖,越想越为先前猜测说有幕后势力而一心提防的自己感到尴尬,亏得他如临大敌,还提前把可能的情况全都考虑了一遍,结果居然这般莫名其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落在身上,便令他无故受到了牵连。

那会虽然已经入夜,但在花街附近玩乐的行人却不在少数,柳承午一边尾随一边判断,后见程赖贪图省事拐进了僻静的小路,便趁着这个时机果断出手,叫男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街巷深处。

于是不管怎么想,柳栐言都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何况眼下线索已断,如若一味谨小慎微畏手畏脚,反倒会把自己困在原处,柳栐言见确实没有其它突破口,便决定主动出击,让柳承午直接找个机会把人给抓回来,准备当面审问个清楚。

更不要说这人与怀洛都算不得认识,皆是程赖自作多情,总在单方面纠缠而已,即便把怀洛本人放在这儿,也称不上一句亏欠风流,又遑论连着什么情债,能让他有那个胆子和底气雇人来报复。

程赖在这条街上人嫌狗厌,被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这么文绉绉的威胁倒是第一次听到,然而对方虽然看起来笑吟吟的,说出的话却并非是玩笑,程赖惊惧地发现那名黑衣青年闻言立即有了动作,直接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程赖其实并不怎么怕赌坊的管事,毕竟那些人的目的只有银子,在拖到最后期限之前,只要想办法弄到钱还掉赌债,哪怕只是先还其中的一部分,他们应该也会酌情通融,让程赖有个喘熄的机会,再往后拖延一些时日。

而眼前这位并非如此,即使对方始终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面对他的求饶不曾变过脸色,在给黑衣侍从下令时也没有丝毫犹豫,半点商量都不带的架势,显然是上来就准备动真格的,程赖被吓的整个人都打起哆嗦,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忽的在耳边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响,接着就从右上臂铺头盖脸地传来剧痛,瞬间疼的他连声都发不出来。

要说程赖平日里死乞白赖,但从来都是绕开那些有头有脸的富家权贵,于是至今便还算运气不错,没真受过什么皮肉之苦,没成想今日倒阴沟里翻船,冲撞了个这么大的祖宗,程赖因为疼痛汗如雨下,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那冷面侍卫捏碎了骨头,他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刚要从喉咙里头喊出动静,就又被狠力扼住了下颚,当即连嘴都合不拢,只能啊啊呜呜地任人宰割。

也是到了这会,程赖才隐隐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之所以能在同样的姿势下开口说话,竟是因为对方没用全力的缘故,程赖干瞪着眼睛急促喘气,后不知那青年又做了什么,一时居然连手脚都不能动弹,身不由己地咽了颗带着苦味的棕黑色药丸子下去。

柳承午确认程赖已将药丸咽下,便随手松开了支撑的力道,程赖四肢僵直使不上劲,自然因此重重摔在地上,他不清楚那药有什么用处,只觉得服下后断裂的臂骨愈发疼痛难忍,仿若有淬毒的虫蚁在撕扯啃咬,硬是令他煎熬的青筋暴起,却连翻滚嚎叫都做不到。

柳栐言本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手也废了药也喂了,便不再分出精力去管这痞子,他将壶中温热的清水倒在帕上,待一张帕子完全浸湿,才用力拧去里头的水,抬手招柳承午回来。

程赖被摁住时吓的涕泗横流,虽说柳承午捏他下巴未必有碰到,但柳栐言就是无端嫌脏,得亲自替这人弄干净了才肯作罢,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地擦,后来发觉对方似乎有些闷闷的,便仰起视线看他笑话,

“怎么了,还不解气?”

柳承午眉间紧皱,神色显见的阴郁晦沉,若非是在主人面前,几乎都要压不住自己的煞气,

“属下恨不得……”

他语气压抑,说到一半觉得无法对主人继续,便只能隐忍地死死抿起嘴,将剩下的句子勉强咽回去,然而那双总是平淡无澜的眸子此刻却仿佛烙着火光,冉冉烧灼着凶狠而无声的怒意,看的柳栐言呼吸微窒,突然就知晓了他的未尽之言,

恨不得抽其筋,扒其皮,让这人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柳栐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忽然就很想亲亲对方,如果不是被他拉住缰绳,曾在要求下郑重承诺过再也不会擅自出手,柳承午或许真的会摒弃其它,将那些手段用在程赖身上。

被蛊惑了心神的柳医仙弯起嘴角,虽觉得这样不好,但胸口里到底还是控制不住,一下就被对方戳的发软,想他的承午因他动怒,现下又因他克制,从始至终都乖顺的不像话,让柳栐言如何不为此感到欢喜,他向上招了招,柳承午见状,立马自觉地单膝点地,使主人的掌心顺当地落在他的发顶,动作轻缓地摸了两下,

“辛苦了,你忍耐的很好。”

柳承午闻言便微微一顿,在主人手下眨了眨眼睛。

他身受约束,又知主人并不打算过多教训,所以从见到程赖开始,就因一腔戾气无法发泄而倍感焦躁,可他自认有所掩饰,他的主人对此竟非一无所知,柳承午意外得主人温声夸奖,便觉周遭顿时沉静,那些翻涌的烦闷像被什么抚平了似的,骤然之间安分下来。

柳承午轻舒出一口气,在主人的安抚中逐渐放松,柳栐言对着这人揉了一会,后见他不再紧绷着肩膀,瞧着不似方才那般耿耿于怀了,才满意地示意他起身,转而叫单钰出来。

小姑娘躲在屏风后边,一听公子喊她,忙不迭地探出脑袋,拿着捆绳走到柳栐言身旁,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和这一路上的照顾,她对给公子跑腿帮忙总是十分热衷,恨不得什么都替他接手做了,就连这次也是她主动托表哥找了府衙内的熟识相助,哪怕柳栐言本人没有一同前往,也能顺当地将几个歹人报官缉拿。

她一抖麻绳,准备去绑地上的程赖,结果还没动手就被柳栐言叫停,说他喂的药会留半个时辰,可以等药效过了再抓他送官。

单钰刚才虽没露面,但从头到尾都隔着屏风偷偷观望,多少也好奇公子究竟喂了什么,柳栐言就轻笑一声,让因为担心大晚上不睡觉,跟着单钰跑前跑后的沈傅珉背后发凉,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多做一手准备,省得他日后找人治好那只胳膊而已。”

他一笔带过,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格外唬人,让琢磨出意思的单钰和沈傅珉面面相觑,默契地选择不再追问,柳栐言处理完程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站起身与二人作别,留这对表兄妹在这帮忙善后,自己则带着柳承午离开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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