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贾?和李旒两人重新坐回了座位上,赵旭扫了一眼堂中余下那些至今也没有被他点到名字的人。
笑了笑,接着随手也就不由从那堆试卷之中抄起了一份,然后对着那份明显就是在文抄公的试卷随意的点评了两句,便就不由让写这份答卷的人站了出来,然后面带微笑的对其道:“不错,汝的记性倒是蛮好。将先秦那篇《大道之行也》背的倒是一字不差。
这样吧,如今府衙中尚缺一些抄录文书的斗食,不知汝愿不愿意做?”
一句话,却是直接让那人红了脸。
却是因为现在有句话,叫做“斗食小吏”。而何为“斗食小吏”?即俸禄不满百石者。
因而这斗食听起来也属于国家的公务人员不假,可却是这个体系之中最为低下的。他们经常要被上官呼来喝去不说,甚至还免不了要受到上官们的惩罚和鞭打。
故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只有最最落魄的文人,才会选择去官府做一名斗食或佐史小吏。每日忍受无休止的繁忙工作和谩骂殴打,以换取仅仅只够自己一人吃用或是一家三口糊口的钱粮。
是以,在听到赵旭这样的一句话后,那人当下也就不由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抱拳向赵旭道了声“告辞”,便也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见此,场上坐着的其他那些也没有被赵旭另眼相待者。或许也是自尊心发作后的同病相怜,却也不由在这时一连站出来数人,愤愤的道了声“将军并无纳贤之意”后,便也故作清高般的结伴离去。
而对此,赵旭自然也不可能做什么挽留。
不用说赵旭就知道,这些人肯定就是在答卷上写什么“上要匡扶社稷,下要教导万民”的家伙。
一群眼高手低、空谈弄虚之辈,赵旭巴不得他们滚蛋呢。
所以等故意气跑了这些眼高手低的家伙后,赵旭扫了一眼尚且还留在堂上的二十多人,一边继续点评他们的答卷,一边也就不由认真的为他们开出了赵旭自以为合适的官职。
当然,在这个时候赵旭自然也不可能在拿出什么斗食吏来恶心人了。
但即便是如此,赵旭此番开出的官职也都不大,不过也就是一些比斗食吏略高些的百石吏或比二百石吏。
官职虽说不算太高,可赵旭觉得以这些人展露出的本领而言,这样的官职并不算辱没他们。
实事也本就是如此。
因而这一次的任命倒也颇为顺利。其间除了一个年级在四旬开外的老朽放不下这个大辈架子,非要从赵旭这里得一个三百石的高位而闹得不欢而散外,倒也没什么了。
不过对此,赵旭也没有将这些人继续留在这里。
却是说实话,就连这种一二百石的任命,赵旭也只不过是看在这些人能够识文断字,算是一个知识分子的面上。
至于其他,这些人还真没有什么让赵旭看重的地方。
所以在草草的给了这些人一个任命后,赵旭接着便也就让手下兵丁将他们送出了府衙。其中,唯独留下了被赵旭另眼相待的裴纯、贾?、李旒三人。
“来人,奉上新的浆酪,然后在送上些点心吃食。”
“诺!”
立在堂上的士卒闻声领命,随即也就不由为赵旭他们奉上了新的热浆酪和点心。
“来,不必拘束,先吃些东西,咱们慢慢聊。”
这年头,就连富有天下的皇帝一天也只是吃两顿饭。这点,或许这个年代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可赵旭却是怎么也习惯不了。
所以一看时间到了晌午,赵旭便也习惯性的让人送上了些吃食。
但对此,却不成想在堂下坐着的那个麻衣中年人贾?,在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来道:“将军,可否让在下去一趟茅厕?”
“这,哈哈哈哈,怪我怪我,是我疏忽了。阿骐,你亲自带着这位贾先生去趟茅厕。”
“将军,在下可否同去……”
“额,还有我。”
见此,早也就憋了有一段时间的李旒和裴纯两人却也不由相继从座位上战了起来。
“好吧,都去吧,去吧。”
管天管地管不了人拉屎放屁。
毕竟他们可不像赵旭,早就在点评众人的答卷前便就如厕了。这三人可是憋屎憋尿一憋憋了一个上午,如此一来,又岂能不想上茅房。
因而对此,赵旭也只是略感好笑的摆了摆手,便就让赵骐将他们三人全都带去了茅厕。
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赵旭的胃口却怎么也没有方才好了。
……
“失礼了,失礼了。”
不多时,三人回来了。
而等三人回来,自觉不好意思的三人也就不由向赵旭作揖道歉。
“行了,人之常情,都坐下吧。”赵旭当然不会因此而怪罪什么。
所以摆手让他们坐下之后,赵旭轻咳了一声,也就不由对着他们三人开口道:“说实话,今日在这近三十份答卷之中,只有你们三人的答卷让我有种耳目一新之感。
其中裴纯的文章做的是言简意赅,我也想好要让他担任什么官职了。但二位今日所写的文章,我却忍不住想要请教一番。”
裴纯今日能够留下,主要还是靠了他的家族,因而赵旭也就没有打算在这个时候继续问他什么。现在,真正让赵旭所在意的其实还是贾?和李旒二人。
故而在这般道了一句后,赵旭首先也就不由向李旒提问请教起来。
“韩非曾有言:人主不能明法而以制大臣之威,无道得小人之信矣……”
果然也不出赵旭先前所料,眼前这个名叫李旒的清瘦男子果然乃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法家学徒。
等到赵旭问他“何以明法?以何明法?”时。
李旒当下也就不由熟练的引用起儒生绝不会看的《韩非子》言论,一字一句的向赵旭解释起了明法也就是法制的重要性。
因而听到他这样的一番话,贾?到还好,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可走了人情关系,但从小学的却是正统儒家经典的裴纯,却是不由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