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莎士比亚书店里,重逢的爱人在拥抱,太宰治在当电灯泡。
太宰治去看书架上的书籍,吹了声口哨:“你们低调点,老板要赶人了。”
麻生秋也没舍得松开手,紧搂着阿蒂尔·兰波,二话不说吻了八年来第一次回国的法国爱人,安静的书店里发出了不少客人们的笑声。
阿蒂尔·兰波脸皮发烫,然而不太透气的人皮面具让他反应过来——自己换了个“脸”,长得并不怎么好看。他推了推秋也,故作冷静地说道:“我们坐下来说话。”
麻生秋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挤开太宰治,坐到阿蒂尔·兰波的身边。
太宰治立刻摇晃阿蒂尔·兰波戴着手套的左手。
“我也不想黏着他啊。”
麻生秋也思索,太宰治和阿蒂尔·兰波?超越者的异能绝缘体?他去看两人的肢体接触,微笑地点了点头,干脆把太宰治夹在了两人的中间,伸手拦住了两人,宛如一家三口,太宰治不乐意地扭动起身体,“秋也,你坐对面去!”
麻生秋也灿烂地笑道:“让我抱抱,你长大了,我能抱的次数就更少了。”
“我们是兄弟啊。”
“治君。”
黑发男人不由分说地按住了太宰治,拥抱两个人。
太宰治去看他那张与自己肖似的脸,轻微泄气,想否认都像是在矫情。
【我们根本没有血缘。】
【欧洲人是脸盲,才会把我们当作亲兄弟。】
坐在让浑身抗拒的中间,太宰治去听麻生秋也仿佛阔别重逢许久的交谈,此刻连阿蒂尔·兰波的回应声也轻柔极了,优雅知性,续接着在国内的感情,太宰治能从阿蒂尔·兰波攥紧秋也的手掌里看到那一丝没有消散的紧张。
太宰治往对面空着的一张座位看去,露西·莫德·蒙哥马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坐在椅子上揉眼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呆萌模样。
太宰治撇了撇嘴。
亏他以为她能当保镖,结果可能是一个划水的。
阿蒂尔·兰波忘记了自己想要保持距离的想法,关切地打量热情过头的秋也。
“这半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一个小意外。”
“你一直待在巴黎圣母院?”
“嗯。”
麻生秋也温柔地凝视易容了的阿蒂尔·兰波,不会认错,一看到书店里坐在太宰治旁边的人就知道是自己用爱情呵护八年的伴侣。
“是不是异能——”“嘘。”“秋也!”“你看我,平平安安见到你了,人生总是会有一点小插曲,不要紧张,深呼吸。”“你——”阿蒂尔·兰波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学着他的说法深呼吸,压下焦虑后说道:“我们去酒店聊吧。”
麻生秋也说道:“好。”
他抽出一张便签,用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唰唰写了一张留言。
阿蒂尔·兰波和太宰治低头去看。
【莎士比亚书店是一个看书的好地方,希望来年可以看见您的戏剧大作。】
【——您的读者。】
结合书店的名字和戏剧的词语,阿蒂尔·兰波的眼皮直跳。
他产生了遇到强敌的感觉。
莎士比亚?那只业余写戏剧的鸽子精在附近?
“太宰,发挥你的绅士风度,替我扶一下露西,我们去酒店吧。”
“……哦。”
太宰治眼皮之下暗色调的瞳孔盯着露西。
在《圣母巴黎院》的世界当了一年的小山羊的露西·莫德·蒙哥马利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着了,她“呸呸”几声,感觉嘴里全是草的味道。
随后,露西·莫德·蒙哥马利被太宰治的眼神吓了一跳,迅速拍裙子站好。
“我能走,不用扶!”
巴黎最好的酒店里,总统套房的主卧关上了门,纾解哀苦的相思之情的方式莫过于肌肤之亲,麻生秋也的索求没有遭到阿蒂尔·兰波的拒绝。或者说,阿蒂尔·兰波在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之前,就被麻生秋也忐忑而渴望的目光打动了,骨子里就重情的法国人在认清楚自己栽了之后,回抱住安全归来的爱人。
阿蒂尔·兰波在脱下衣服后,大波浪的黑发散开,如黑色的波斯菊,狭促地说道:“怎么突然就想要我了?需要我摘下面具吗?”
“不用。”麻生秋也的手指抵住阿蒂尔·兰波的唇口,东方人的爱意可以炙热如烈火,也可以婉转如一只停留在你窗户边清脆啼鸣的相思鸟。
“只要你的这双眼睛爱着我,无论你是何面容,我都能把你认出来。”
“你就是我爱了八年的人。”
麻生秋也述说着爱意,阿蒂尔·兰波咬住他的指尖,忧郁的眸光散发着塞纳河畔静谧的光晕,“我原谅你了,千万不要再为了我擅自去危险的地方。”
麻生秋也说道:“我在巴黎圣母院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中世纪。”
阿蒂尔·兰波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中世纪?”
一听像是空间系或者精神系异能力。
麻生秋也把他推倒在床上,早已熟悉的男性身躯舒展开来,无需多少磨合的步骤,某种意义上完全是老夫老妻状态的两人有着无与伦比的契合度。
阿蒂尔·兰波心中的郁气被这么一冲,喉头滚动,轻微地喘息一声。
他把羞涩抛之脑后。
“说清楚——不要吊我的胃口,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为你守身如玉,失去记忆,在法国的中世纪也没有碰过任何人,我隐约地记得我爱过一个人,品尝过爱情的滋味。”
“爱情是什么滋味?”
阿蒂尔·兰波去拨开麻生秋也的头发,非要知道秋也的想法。
“甜的,有一点鼻子的酸涩。”
麻生秋也的眼中漾起涟漪,笑意从眼底蔓延到了嘴角,“你是我的初恋啊。”
幻想归幻想,与他真正谈过恋爱的人就是兰堂,就是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就这么爱我的灵魂?连脸都不在意了?”
自然是如此。
被人爱着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任性,你可以发脾气,你可以把你喜欢的、不喜欢的全部告诉那个人。他会宠溺着你,每时每刻想要与你在一起说话,分享快乐。
也许,分别不是什么坏事。
最少能让一个人看清楚自己绝望和害怕的原因。
跨越了欧亚的国界,不同肤色、不同阶层的两个人
卧室的房门隔音效果不错,太宰治贴着耳朵才能听见少许激烈的动静,完全没有想象中兰堂先生示弱的泣音,兰堂先生主动起来,热情地让人意外。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用看变态的目光看他,“你偷听?”
太宰治头也不回:“我在学习。”
露西·莫德·蒙哥马利惊了。
太宰治摸着下巴:“原来对付心思敏感的欧洲人,要少说话,多做事啊。”
秋也说了一箩筐的好话,比不上真的睡上一次。
爱情是要近距离接触才能孕育的。
和生孩子一个道理?
有了家,有了爱情,就有了长长久久无法离开的牵绊和理由。
秋也,你可算是用爱情骗到了阿蒂尔·兰波啊。
巴黎的夜晚灯光璀璨,好似裹上了一层金妆,麻生秋也小睡了一会儿,撑着胳膊,倚靠在枕头上,看了片刻的夜景后去看怀里的阿蒂尔·兰波。
长发的法国美人回到家乡,见到爱人,尝了情爱的滋味后就熟睡了。
梦里没有了忧愁,容颜纯然。
麻生秋也用手指拂过阿蒂尔·兰波唇边的发丝,感慨对方一点都不像谍报人员,为了祖国的安危,可以游走在生死边缘,去其他国家的领域窃取情报。
“你爱法国,我爱你,我只有你……会一辈子陪伴在我身边。”
孩子们会长大,金吉拉龙儿会老去,他寻求到最好的同龄人便是对方,哪怕对方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恋爱对象。
“终究,我和你一起来到了法国。”
麻生秋也与阿蒂尔·兰波的另一只手十指相扣,象征唯一爱情的戒指依旧美丽。
结婚一周年,就差一套法国本地的房产了。
麻生秋也露出狡黠的笑容。
……
阿蒂尔·兰波醒过来,已经是深夜,肚子饿了,口里也有一些想喝水。
他往床头柜的方向下意识摸索过去,指尖碰到了水杯。
是温热的。
阿蒂尔·兰波会心一笑。
他不担心身边空了,人不在的情况,喝完水后沙哑地喊道:“秋也!”
房门外,在给太宰治、露西点宵夜的麻生秋也推门进来,挡住了后面探头探脑的太宰治,在太宰治看来,这绝对是兰堂先生最有风情的一刻。恢复了超越者的记忆,身经百战的经验和骄傲铸造了一个人的灵魂脊梁,阿蒂尔·兰波披头散发,腰部盖着被子,坐在床上捧着水杯望向夜景,唇角泛起眷恋的弧度。
当阿蒂尔·兰波转头去看他们的时候,巴黎的金妆点缀到了瞳孔里,让金绿色的眼眸里有了万家灯火,数也数不清的浪漫与对生活的向往。
“秋也,治君,我饿了,谁能给我一份主食和红酒。”
麻生秋也端出牛排的盘子和红酒杯。
太宰治献出了自己没吃的芒果布丁,以及一份飘香四溢的焗蜗牛。
露西望着卧室门口的那一家人,深深地羡慕了,难怪菲兹杰拉德先生和麻生秋也先生是朋友,两个人一样地倾尽所有地爱着自己的家人。
为什么她总是碰到这么幸福的人。
为什么她看到的不再是不幸,而是一个个能让人嫉妒的事情呢。
露西跳下沙发,从满桌子的宵夜里找出甜点的专用勺子,“你们男性就是不仔细,吃甜点要用小勺子!”
看,我也知道该怎么如何好好的生活了。
……
莎士比亚书店,从未露面过的戏剧创作者坐在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在复古的氛围中看着手中的纸条,而后,他将纸条放入了油灯处点燃,留下灰烬。
“看来我也该走了。”
异能力得到恢复,也看完了一场故事,唯独故事的结尾看得不清楚。
维克多·雨果隔绝了他,没有让他听见最后的谈话,威廉·莎士比亚捧起自己的草稿本,在朦胧的烛光下愉快地说道:“艺术加工!”
他决定若是维克多·雨果不把故事写出来,自己就去写他们的戏剧。
卡西莫多与爱斯梅拉达?
不不不,在他眼中是法国两位超越者与一个东方人的故事。
趁着夜色和法国政府没有来得及对付他,威廉·莎士比亚给书店的老板留下了小费,披着星光与夜色前往了机场。他的衣袍扬起,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打了个俏皮的小卷,为夜游巴黎的路人们留下了惊鸿一瞥的身影。
英国的超越者溜之大吉。
法国领军人物之一的维克多·雨果恢复是一件秘而不宣的事情。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全权接管了这件事,压下了巴黎圣母院游客失踪半天的风波,巴黎的灵异故事不少,随便找个由头按上去就可以了。
此时,昂贵的私人医院在安排一场体检。
维克多·雨果没有意外,自己意识混乱了七年,化身卡西莫多在巴黎圣母院敲钟,耳朵一度受到残害。比起对七年后的世界的新鲜感,他需要检查身体,毕竟他已经不再是怎么造作都可以的年轻人。
维克多·雨果纳闷地去看体检报告:“查听力、视力……肝功能和肾功能都能理解,为什么会检查我有没有性病?”
医生激动地看着自己的偶像,对方是法国异能力界的传奇人物!
失踪七年,维克多·雨果归来仍然风采似当年。
“雨果先生,您的身体很好,各方面正常,七年的时间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多少痕迹,我想波德莱尔先生是为了您的健康,才给您安排了全面的体检。”
另一个检查房间里,法国大名鼎鼎的“恶之花”走出来,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轻快,仿佛如释重负。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是与维克多·雨果同一个时期、但成名较晚一点的大人物,如今更是法国上层的掌权者之一。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笑得不加掩饰,很少见阴郁如暗夜森林的人如此明亮,让眸中深沉的墨绿色少了几分令人心悸的冰冷。
“我就知道我没有……”他说话的声音含糊。
而后,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后我的情人全部来你这里体检一遍。”
他要是梅毒,岂不是这辈子名声全毁了?
这是会被嘲笑终身的!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走向神色温和、对最新的医疗仪器上手触碰的维
克多·雨果,接过报告单查看,满意地说道:“欢迎你完整无缺的回来了,我还在想你若是聋了、瞎了、畸形了该怎么办。”
维克多·雨果说道:“一句好话不用说得这么委婉了。”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冷笑:“谁跟你说好话了,我一直都讨厌你,七年过去,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在国际上威风八面的维克多·雨果吗?”
维克多·雨果诧异地看着刻薄的男人,对方以前可不敢这么对自己说话。
“夏尔,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给我写过仰慕信。”
“没有这回事。”
“我的记忆里……”
“你记错了!”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拽走了身为前辈不做好榜样的维克多·雨果。
他阴恻恻地说道:“去你家里,我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维克多·雨果困惑:“为什么不是你家?”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理所当然道:“我的房子有人盯着,要不是缺钱了,谁会来处理巴黎圣母院的‘灵异’任务啊。”
维克多·雨果迟疑了一秒,坦然地问道:“我的房子有人打扫吗?”
夏尔·皮埃尔·波德莱尔打开后座的车门,把他塞进去,防止被人看见维克多·雨果这张会引起风波的脸。
“政府这点钱还是有的。”
比如说,每次银行追债都不敢查封他的房子,还要好声好气求还钱。
“夏尔,你的脾气变坏了,在异能世界给我围巾的就是你吧。”
“谢谢你,我的同伴、我的战友。”
维克多·雨果对他微笑。
通过后视镜看见的波德莱尔低笑一声,系上安全带,开启了车辆,“战争结束了七年,有七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把各国的元首们按头签下了停战协议,不得了的壮举,可惜你错过了那一幕,我可是有保留视频,你这个停留在过去的老古董还是睁大眼睛看一看新的世界吧。”
“这个世界美好吗?”
“不那么美好,善与恶两面,有人堕落,有人努力,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啊……看来要跟上时代有点难……”
维克多·雨果看着车窗外没有战火的巴黎,长舒一口气,车窗上倒映着他没有被岁月侵染的面容,骗人说自己是二十多岁的人也没有问题。
一个新的开端。
可惜爱斯梅拉达对他没有爱情,当不成恋人就当心灵挚友吧。
他的心底微微酸了一下。
那么美好的人……也一定爱着美好的人吧……
这些七七八八的纠结想法归纳为一句法国直男内心的悲痛。
——拯救我的爱斯梅拉达为什么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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