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福听完沉吟半晌才开口说:“你没说老三媳妇吧?”
“看她那样心里也不好受,再说这种事情又不是她想的,我说她干什么。”
顾守福点点头:“孩子自有孩子们的打算,尤其他们两口子,比咱们明白着呢,老三现在又在南边打仗,丽姝那孩子本来心里就不好受,俗话说的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
“话是那么说,可我这心里就是堵的慌。”
“我看你就是日子过得太闲烧的。”顾守福转头看向李秀兰的方向:“你看看村里那些儿女不孝的,为了一点利益连老人都撵出去的,别的不说就眼前西院的刘家,你得知足才能常乐。”
虽然明知道顾守福看不见,但李秀兰还是忍不住白他一眼:“教育我说的可明白了,你心里就不难受?”
顾守福:“你算算你有几个孙子孙女?你差老三家一个?老三都没说啥,你真想看好好的俩孩子就因为咱们在中间搅和的闹离婚了才好?再说我看睿睿那孩子老三媳妇教的挺好,真要退一万步真不能生了,那孩子也差不了。”
“就你心大,说的我好像后妈似的,我说不过你,睡觉了!”李秀兰一扭头,身子背着顾守福躺下,虽然依旧无法释怀,不过跟顾守福唠叨几句心里还是舒坦多了,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这老婆子,把我弄醒了自己睡得倒是挺香。”耳边听着李秀兰均匀的鼾声,顾守福盯着漆黑的房梁半晌,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陈丽姝醒来的时候旁边的睿睿睡得正香,可能炕烧的太热,加上身上的被子太厚的缘故,一张小脸竟睡得红扑扑的,长而挺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青色。
冬日清晨的窗户上结满了大自然纂刻的优美画作,看着玻璃上不同的风景,陈丽姝脑海里突然浮现起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醒了没有,又在做什么。
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顾兴东,带着手下一行十二人的小队已经在丛林中走了一夜,这次选出来的都是平时训练场上身手矫健射击也出类拔萃的战士。
十二个人分成三个小组,每个小组间隔不超过十米,均是通过手语来联络。
因为顾兴东对丛林作战有着极其丰富的经验,所以由他,李卫民,王大柱,还有另外一个战士组成的小分队走在最前面。
他们握紧手中的枪,快速而有序的前行,与刚入丛林时的紧张和不适相比,经过几次小规模作战之后,战士们都适应不少。
清晨丛林里的空气还不算太闷热,等到太阳再升起些一直到落山前那段时间,对于习惯了北方的寒冷干燥的战士们来说才是最煎熬的。
几人一路飞快的前进,顾兴东突然伸手飞快的比了两个手势,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后慢慢蹲下。
看到手语,李卫民他们也停止前进,逐渐向顾兴东靠拢。
“大家小心!”顾兴东说着从地上拾起一枚掉落的弹壳:“我们应该是进入敌人的活动地带了。”
李卫民伸手接过去仔细看了一眼,蛋壳型号跟他们手中用的确实并不相同,神情瞬间变得戒备起来。
人在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耳朵的听力远超平时,突然他听见身后的草丛里有轻微的响动,神色微变,猛地回身就要扣动扳机,谁知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枪,制止了他的动作。
顾兴东朝他摇了摇头:“放心,不是人。”
果然,随着他话音刚落,草丛里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豆大的眼睛在看见顾兴东一行人时,飞快的转头呲溜一下蹿的没了踪影。
“我说卫民,你这明显警惕的过头了。”王大柱哈哈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端起的枪。
“战场上随时保持高度警惕是对的。”
顾兴东拍了下李卫民的肩膀,然后才同三人说:“既然已经进入敌人的活动范围,行动上要万分小心,当心周围设有陷阱。”
其余三人点点头,很快几人继续朝前走去。
“营长。”
很快王大柱发现情况,朝几人招手:“这里有个陷阱。”
王大柱伸手指了下不远处一个做工非常精细的陷阱,上面覆盖的土壤和草皮几乎可以假乱真,若不仔细观察很难能发现这是个陷阱。
“就这点小把戏还能瞒过老子的眼睛?”王大柱说着随手捡起一旁的一根木棍,看准一处位置稳准狠的敲了一下,很快陷阱上面覆盖的那层消失,露出陷阱里面带着削尖的倒刺。
众人没着急行动,只见王大柱撵起埋在一旁的一根不甚起眼的丝线,稍一用力,对面的树上‘嗖’的一声,一块带着铁钉的木板极速冲了过来,冲势非常快,如果不是事先发现,即便躲过陷阱,不小心碰到旁边的暗线,肯定也够大家喝一壶了。
“他奶奶的,竟然还是个连环陷阱。”王大柱拍了拍手起身,朝着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小心!”
阳光反射下,顾兴东突然看见草丛中一丝银光闪过,立刻出声提醒,可惜为时已晚,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股热浪夹杂着飞扬的尘土席卷而来。
幸好李卫民几人反应迅速,在顾兴东出声提醒的时候就迅速做出反应,但胳膊以及后背仍然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王大柱!”
顾不得身上的痛,顾兴东和李卫民几人立马冲到刚刚的爆炸点附近,一眼看见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王大柱。
“大柱,你怎么样?快醒醒!”李卫民焦急的用力拍打着王大柱的脸颊,当目光落在他满是鲜血的腿上时,整个人的脑袋瞬间懵了一下。
顾兴东也看见了他的伤口,眸子一暗,快速的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止血带对他进行简单快速的包扎。
“咳,咳……”
终于在李卫民不遗余力的呼唤中,王大柱突然咳了两声,睁开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你小子的手真黑,老子没被炸死也快被你打死了。”